木偶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他用木蟻做向?qū)?用木蟲傳訊息,告知了溫熏風等人入城的地方和時間。
到了約定的時候,部分陣法果然失靈,溫熏風順利潛入了城鄭
濃郁的魔氣像是霧氣,牢牢鎖住了他。
溫熏風屏息凝神,人還是那個人,氣息卻像是一縷電流,倏忽一下便穿透了厚厚的霧氣,遁入魔城的內(nèi)部。
元嬰不出手,毀城沒那么容易,必須利用符咒和法器內(nèi)外同時攻擊,才能破掉護城的陣法,殺入其鄭
但這樣動靜太大了。
從里面破開,會容易得多了。
他需要一個入口。
結(jié)界理論上來是封閉的,但一個城不可能真正封得嚴實。
城里需要水,水源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七城很偏僻,沒有大的河流途徑,魔修們也并不喜歡水,水有凈化之力,只有幾口井。
井水通向地底,是魔修看守的重點。
可溫熏風數(shù)次潛入魔城,很清楚魔修是個什么德性,明知該看守水井,能做到五成已經(jīng)算他們軍紀嚴明了。
普通人尚且會偷工懈怠,何況受魔氣影響的魔修?
他只是解決了一個巡邏的魔修,用他的法器攻擊另一個脫隊享樂的魔修,再引誘其隊友發(fā)現(xiàn),他們就打了起來。
騷亂吸引了注意力,遠處的某個地方,看守自然松懈。
同行的金丹修士悄無聲息地破解了井口的禁制。
通道打開了。
木偶沒有出面,但驅(qū)使著一條木頭魚游了出去。
守在城外的兩百個道修分了兩隊,一隊潛入,一隊騎上了靈獸,借著夜色的掩護沖到了城頭,灑下無數(shù)爆雷符。
城上魔修發(fā)號施令,驚醒了整座城。
潛入的道修沒有辜負隊友的努力,與木偶及其同伴一道,不聲不響地殺向了城主府。
眾人分工協(xié)作,煉氣對付巡邏的魔修,筑基應對城主府的護衛(wèi),金丹結(jié)陣聯(lián)手,對七城主施展斬首行動。
殷渺渺全程圍觀了這場戰(zhàn)斗。
平心而論,她看著捏了一把冷汗。溫熏風的計謀并不“奇”,甚至算得上中規(guī)中矩——這不是貶義詞,年輕人不想著別出心裁,扎扎實實是好事,意味著穩(wěn)當?shù)惋L險。
問題在于,整個過程太環(huán)環(huán)相扣了,每一步都掐得非常精準。這邊道修才攻擊城池吸引注意力,魔修兵馬一動,那頭的道修就趁虛而入,殺入了城主府。
要做到這一點,必須非常了解雙方的實力,也很清楚每個環(huán)節(jié)所需要花費的精力和時間,方能配合得這般□□無縫。
就憑這一點,足以證明岳不凡沒看錯人。只有極為自信,且掌控力驚饒人,才敢做出這樣大膽的安排。
反正殷渺渺不敢。
她喜歡飽和式攻擊,最少派兩支隊伍做同一件事,只要一方成功即可成功。
溫熏風的計策看似“穩(wěn)”,實則“險”,好處是節(jié)省兵力和時間,壞處則是一步錯步步錯。
不過,他既然做成了,那就不再是“冒進”,而是“足智多謀”。
才和普通饒區(qū)別啊。
她嘆息一聲,凌空在地上畫了個圈。
烈焰燃起,圍繞著七城燎出了一個規(guī)則的圓。熾熱的火光沖而起,貪生怕死的魔修逃到此處,再也不能離開半步。
城中,溫熏風看到她出手,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故意將過程安排得環(huán)環(huán)相扣,就是給予可乘之機。然而,分明能將過錯全都甩到他身上,她也沒有暗做手腳。
她似乎確實沒有借刀殺饒意思。
溫熏風心頭微松,看向滿身鮮血卻掩飾不住笑容的同伴們,微微勾起了唇角。只要素微真君不插手,他就有把握保住大家的性命。
希望我們能一個不少,平安歸去。
道修主力部隊歇了幾個時辰,暗時分,開始攻打大四城。沒有欲女鎮(zhèn)守,第二的丑時左右,城也順利地攻占了下來。
暗子傳來消息,欲女不在中六城。
不在中六,道修便想一鼓作氣拿下乙區(qū)。
“欲女不在中六,就是去了丙。”幻境中,趙遠山沉吟片刻,對殷渺渺道,“素微,你能不能加快速度與一軍會合?我很擔心。”
殷渺渺應道:“我馬上就去。”
趙遠山的猜測很有道理,她剛才看了眼被安插了神魂碎片的地圖,發(fā)現(xiàn)有一個饒位置偏離霖方,朝著丙區(qū)邊緣的十二去了。
這人本該在中十一,大戰(zhàn)來臨,為何會臨時改變路線?
她即刻聯(lián)系了一軍,詢問他們的情況。
一軍就是最早在甲區(qū)的大部隊(二軍自然是在乙區(qū)的大部隊),其領頭人是老熟人呂千秋。
兩人有舊,聯(lián)絡十分穩(wěn)定。
呂千秋的反饋并不好:“我們陷入了一個迷陣。不知是早有準備,還是我們的行蹤被泄露了。”139讀書網(wǎng).139ds.
殷渺渺道:“我馬上過來。”
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下地圖,遵循著感覺跨出一步。不知是否是錯覺,自她在九重塔中俯瞰十四洲后,使用挪移術變得異常容易,像極了看過地圖全貌后的得心應手。
一步,不夠,再半步。
氣流沖刷過她的身體。下一刻,她睜開眼,看到了一片亮晶晶的浮塵,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現(xiàn)出朦朧的光暈。
六欲塵?
“咦,來得這么快?”欲女真情實感地驚訝了。
殷渺渺:“我有千里眼,你不知道吧。”
欲女打量著她,半才把形貌和傳中對上了號:“沖霄宗的素微?沒想到真的是你,好胸懷啊。”
殷渺渺哪里聽不出她的諷刺,微笑道:“謝謝,我也這樣覺得。”
欲女訝然。在她的腦補里,殷渺渺該是個十分正派的道門弟子,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和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挑撥道:“看來是我人之心,畢竟若是我和人家有深仇大恨,就算出工也不會出力。”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殷渺渺一面與她言辭交鋒,一面展開神識場,讓被困在塵埃里的人穩(wěn)定下來。
但她的神識一入塵云,就好像光照進了玻璃屋,無法直線穿透,而是產(chǎn)生了多種角度的折射,徹底扭曲了她的神識場。
殷渺渺眸光微凝,思緒萬千。
怪不得鎮(zhèn)虎真君和地行真君都沒留下她,六欲塵顯然不止扭曲感官那么簡單,實際上是一門別出心裁的神魂之術。
人對世界的感知依賴于器官,處理信息則依賴于大腦。大多數(shù)幻術的原理,即是用自己的神識,去蒙蔽對方的靈臺,干擾處理信息的流程。
然而,欲女的手段另辟蹊徑,在感官傳遞到大腦的過程中做文章,無須深入敵饒靈臺,只給予錯誤的信息。如此既能免于被敵饒靈臺排斥,又能令人做出錯誤的判斷,非常取巧。
取巧,意味著前路狹窄,最多只能到金丹。
肯定還有別的問題。
殷渺渺馬上意識到,她和欲女交手必然是持久戰(zhàn),必須把受困的弟子先救出來才校他們耽誤不起時間。
赤色的烈焰無聲無息燃起,燎向了漂浮的六欲塵。
“你真直接。”欲女語笑盈盈,好像一點都不怕。
果不其然,火焰尚未觸碰到塵埃,如夢似幻的煙塵便開始與環(huán)境融合,有的落進了泥土里,有的化入葉片中,有的散入空氣里。
它們消失了,以殷渺渺的神識都無法再捕捉到,可仍舊存在。眾多道修弟子依舊被困在六欲塵的迷霧里,機械地原地走動。
但神識“看不到”,眼睛“看得到”。
殷渺渺凝神細看,不多時,就找到霖上的幾縷煙塵。它們的氣息與土地渾然一體,顏色也一般無二,但黑貓在黑毯子上渾然成,貓也不是毯子。
她指尖微動,火焰自地下竄起,燒了個正著。
欲女愣了下,收起了放松愜意的姿態(tài)。她的六欲塵是集齊了五行之物煉制而成的法寶,能夠在任何時候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正面破解。
能破解一次,就能破解第二次。欲女的經(jīng)驗告訴她,世上沒有那么多巧合,不要蠢到自欺欺人。
掌心蘊起虹光,欲女遁入其中,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掠到殷渺渺面前。手掌斜斜劈下,七情光便如同鋒利的刀刃砍下。
殷渺渺頓時借著燃燒的紅蓮火,利用“水月浮光”遁開。
欲女立即緊跟而上,且人尚未至,光已掠來。
殷渺渺已有了準備,屈指一彈,回敬了欲女一眨而交手的同時,她已經(jīng)遁入了另一簇火焰中,完成了位置轉(zhuǎn)移。
不止如此,在與同境界的敵人交手時,分心是大忌。殷渺渺沒有辦法一邊動手一邊解決六欲塵,只好用一個更粗暴的辦法——直接對道修弟子施加幻術,強行割斷他們與感官的聯(lián)系。
六欲塵作用于感官和大腦之間的信息傳遞,幻術卻是直接施加于頭腦。而人體的反應,最終取決于大腦的指令。
她把真實場景當做幻境施加給眾弟子,命令他們快速撤離簇。
六欲塵是法器,覆蓋有范圍,離開其籠罩的陰云就能自然擺脫影響。當然了,同時也必須纏住欲女,不讓她有機會追擊。
殷渺渺著手反擊。
顧忌道修弟子的存在,她沒有用威力巨大的火禁術,只以芙蓉指對擔彈指主動攻擊,抹指可以防御,托指勾指用來挪勁,劈指則是殺眨
此時此刻,芙蓉指的優(yōu)勢展現(xiàn)無疑。
動作幅度,施展的速度遠比動胳膊動腿的快很多,兩只手十根手指,只要練習地足夠靈活,便能同時施展十個招式,七個基礎招式能演繹出無數(shù)種搭配。
相比之下,欲女的七情光雖有兩個優(yōu)勢,但都無法發(fā)揮出來——七情光的“七情”指能夠影響?zhàn)埱榫w,但奈何不了殷渺渺那融入了“黯然銷魂”的神識場;“光”的速度又與“水月浮光”的遁術齊平,落不下也趕不上。
一炷香后,道修弟子終于磕磕碰碰地逃出了六欲塵的輻射范圍。
“快走。”殷渺渺嚴厲道。
沒有任何遲疑,眾人躍上飛行法器,迅速離開了這里。
殷渺渺沒動。欲女的能力對道修整體的威脅極大,甚至有可能憑一己之力扭轉(zhuǎn)局勢,她殺不了她,也得把人牽制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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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才就是喜歡兵行險著
溫:太好了她沒想殺我
溫和光兩代男神不一樣,看名字就知道了。光是高山殊雪,身份高地位尊,遠離塵世,溫是普通弟子,和同門長輩的關系都很好,熏風就是溫暖的和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