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是葉夫人給你奶奶的壽禮，俺怎么好意思要。”連母沒好氣地看著自家閨女說道，“趕緊把碗碟分好了還了去。”
“知道了。”連海棠聞言扁著嘴說道，猛然想起來道，“娘，娘，那個系壽禮的緞帶給俺唄！特別好看。”
“知道了。”連母爽快地應道，這會兒的功夫，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
連母挑開了簾子進了連奶奶的廂房，“娘，您找俺！”
“坐！”連奶奶看著她濕漉漉的手套道，“還沒干完呢！”
“差不多了，分揀一下碗碟，送還給鄰居就好了。”連母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道，“現在洗碗碟不冷了，有它！”舉了舉自己的手。
“這是葉夫人送來的料子，這顏色適合你，你拿回去做身衣裳吧！”連奶奶將料子推到了她眼前道。
“這是葉夫人給您的，俺怎么好意思拿。”連母笑著婉拒道，頗有些怨言地說道，“俺有衣服的。”
“別聽有根他爹瞎說，你有多少衣服俺能不知道。都是舊衣裳，補丁摞補丁了，多少年都沒添件新衣裳了。”連奶奶目光慈愛地看著她說道，“俺給的就拿著，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長者賜不敢辭！”直接拿起炕桌上的料子塞到她懷里道，“拿好了。”
“娘，真的不用。”連母舉著手紅著眼眶道。
“拿著，經常出來進去的，也該穿的體面點兒，現在不穿，還什么時候穿。”連奶奶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俺很少見外人了，穿那么好做什么？給誰看呀！”
“給自己看呀！”連母溫柔的看著她說道。
“給自己看多浪費呀！你就收好了，立夏臘月十六成親，你不得穿的體面點兒，給她撐面子呀！”連奶奶眸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六十啦！俺還有幾年活頭兒啊！這立夏過的不好，還得你這嫂子和哥哥給她撐腰。”
“呸呸……娘說什么呢？”連母趕緊啐道，“娘，長命百歲，且得好好的活著呢！您不想看到小姑子生子，這以后的日子就有了依靠了。他們這雜貨鋪子開起來，少不得您還得幫著看孩子呢！您這好日子在后頭呢！”
連奶奶聞言扯了下唇角，輕嘆一聲道，“別看現在跟蜜里調油的，半路夫妻、同床異夢，這姑爺真得不介意立夏嫁過人。”
“姑爺又不是不知道情況，他愿意的。”連母聞言立馬說道，“況且知府大人親自主婚，他還敢有意見。”
“這夫妻貼不貼心，能感覺的出來的，不一定要打要罵的。”連奶奶無比擔心地說道，“這住在一個屋檐下，彼此如陌生人似的，更恐怖的。”
“您放心，在咱的地盤上，敢欺負小姑子，叫有根他爹揍他。”連母笑呵呵地又道，“有根他爹，現在再知府大人面前也有姓名的，他敢對小姑子不好。”
“所以你才得做身好衣裳，給你小姑子撐腰啊！”連奶奶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這繞了半天，連母聞言搖頭失笑，爽快地應道，“俺跟您不客氣了。”
“對嗎？這才乖。”連奶奶目光異常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對了，這上面系的紅緞帶，您孫女看上了，給她如何？”連母指著兩指寬的紅色緞帶道。
“綁頭發挺好的，這紅色特別的正。”連奶奶笑著應道，“給她，給她。”
“耶！”連海棠高興地站在簾子外又蹦又跳的。
“快進來。”連奶奶眸光慈愛地看著簾子說道。
連海棠挑開簾子走了進來，將緞帶拿在手里后，就纏到了頭上，“怎么樣？好看嗎？”
“好看，咱海棠帶啥都好看。”連奶奶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說道。
“碗碟都送還給人家了。”連母板著臉看著她說道。
“俺這就去。”連海棠又如猴子似的躥了出去。
“有根他娘，他爹的話別往心里去。”連奶奶勸慰她道，“指望他知冷知熱的，這輩子別想了。以后啊！有什么想法你就給他提。”
“娘，您這是？”連母一臉震驚地看著她說道。
“俺算是想明白了，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連奶奶狠下心來道，“咱得爭取才行，咱處處為他著想，處處退讓，日子跟以前一樣。”
“有根他爹不會同意的。”連母壓低聲音道，生怕被孩子他爹聽了去。
“在家里而已，出去了自然以他為尊了。”連奶奶慫恿她道。
“咱試試，有根他爹生氣了，就說俺讓干的。”連奶奶下定決心說道。
“娘？”連母非常不適應地看著她，擔心地說道，“您是不是生病了。”
“俺生什么病啊！”連奶奶滿臉笑容看著她說道，“俺只是發現妥協并沒有任何的改變，那就索性不妥協了，反正俺活了這么大歲數了，也沒多少日子了。”
連母驚愕地看著自家婆婆，簡直不敢相信。
“有啥好驚訝的，就從咱家的飯桌開始，明兒吃飯別再窩在廚房了。”連奶奶拍著炕桌說道，“明兒來這里陪俺吃飯，這也暖和。”想了想道，“等天暖和了，咱們都去上房八仙桌吃飯。”
“娘，真的可以嗎？”連母激動地看著她說道。
“有啥不可以的，試過就知道了。”連奶奶拍著胸脯說道，“聽俺的。”
她始終記著大孫女有多羨慕葉夫人那般照著自己的意思生活，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別的做不到，不窩在廚房跟耗子似的，還是可以爭取的。
“俺聽您的。”連母高興地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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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葉三娘他們收拾妥當，高滿倉駕著騾車，載著他們母子三人，上路了。
冬日的蕭瑟對中原來說是一望無際的，除卻地里偶爾出現的綠色，都是灰撲撲的，黃土土的。
“這地要是都能種上就好了。”葉三娘十分遺憾地說道，現在土地只能輪作，增加肥力，不然種下去，產量也有限的很。
“老奴也想。”高滿倉聞言頭也不回地笑著說道，“不過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