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聯邦,某軍事基地醫療中心。
一聲慘叫自某病房傳出,在空曠的走廊上回蕩開來。
正在茶水間沖咖啡的醫生余舟聞聲擰了擰眉頭,似乎被那聲音擾得有些不舒服。
醫療中心每天都會有各類病患被送過來,有外傷的或者重傷的病患都不少,但是叫得這么慘的,余舟還是第一次遇到。因為軍事中心送來的病患大部分都是士兵或軍官,而這些人作為聯邦最核心軍事基地的成員,意志力一般都不會太弱。
所以單從此人的慘叫聲來判斷,他多半不是軍事基地的人。
只是不知道一個外來人,為什么會在這里受了傷?
“你怎么沒過去看看?”一個叫柳吉安的醫生湊過來,朝余舟問道。
“聽聲音應該傷得挺重的。”余舟興致缺缺,“不是很想看。”
柳吉安長了一張八卦臉,他聽余舟這么說依舊興致不減,壓低了聲音朝余舟道:“我剛才過去看了一眼,長得挺不錯的一個少年,傷得倒也不算特別重,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腿被打斷了呢!”
余舟聽他描述那人的傷勢,似乎有些驚訝,只因那叫聲太過慘烈,聽著實在不像是皮外傷那么簡單。但他隨即也明白過來了,大概里頭那人就是格外不耐疼吧?
“你知道傷人的是誰嗎?”柳吉安見余舟不吱聲,又忍不住開口道。
“是誰?”余舟雖然開口詢問,語氣卻并不熱衷,像是為了保持基本的談話禮儀才勉強開口。
柳吉安一張臉頓時堆起有些神秘的表情,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仿佛接下來從他嘴里說出的會是一個很犯忌諱的名字一般,“裴上將。”
余舟目光微動,表情也跟著變得有些驚訝。
他所在的軍事基地只有一位姓裴的上將,此人名叫裴斯遠,是大淵聯邦僅有的幾位s級alha之一,而且此人年紀輕輕就屢獲戰功,可以說是聯邦的風云人物了。
在大淵聯邦,alha會根據精神力的強度分為s-a-b-c四個等級,其中精神力最強的alha為s級,整個大淵聯邦也沒幾個。
“他為什么要傷人?”余舟不解道。
“嗨,精神力太高,身邊又沒有oga安撫,間歇性狂躁吧。”柳吉安道:“我還聽說了一個八卦,說是下個月聯邦要派裴上將去討伐x勢力的新據點,上頭估計是怕他在戰場上犯了病,想在出發前塞個oga給他……”這個據點曾經是屬于大淵聯邦的領土,后來幾經輾轉,到了x勢力的手里,如今時機成熟,大淵聯邦打算收復失地。
柳吉安說了努嘴指了指方才傳來慘叫的病房方向,“我估計啊,里頭這個oga就是上頭選定的人,結果沒想到裴上將不吃這一套,動了怒,這才把人打了。”
“裴上將精神力那么高,真要動手會是皮外傷嗎?”余舟問道。
他對這位裴上將的兇名早有耳聞,傳聞此人精神力超絕,在戰場上更是殺伐果決,立下過不少令人稱道的戰功,但此人生活中卻極難相處,似乎有著很嚴重的暴力傾向。
余舟從前聽過很多這樣的傳聞,覺得對方是那種隨便動動手就能把人捏死的家伙,還暗自想過將來若是誰成了他的oga,豈不是要被他折磨死?
但今日送來的這個傷者依著柳吉安所說只是皮外傷而已。
他不禁有點懷疑,那人真的像旁人說的那么可怕嗎?
“我還聽說上頭給他塞過的oga,匹配度都是嚴格檢測過的,基本都是匹配度超過百分之八十才會送到他身邊,可是這么久了也沒聽說過他身邊有oga。”柳吉安八卦道:“你說他會不會是有那方面的毛病,怕被人發現,所以才一直推脫啊?”
否則這實在令人想不通,一個精神力超絕的alha,為什么始終不愿意碰oga?
要知道在他們聯邦,為數不多的幾個s級alha都是在分化后不久,就擁有了自己的oga。因為精神力過高,會導致他們在過度使用精神力之后,出現狂躁的問題,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讓人瘋癲。
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契合度高的oga,通過撫慰來緩解癥狀。
可裴斯遠卻是個異類,今年他已經24歲了,卻從未碰過任何oga,這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某方面的能力可能真的存在欠缺。
“在背后議論人家這個,不好吧?”余舟道。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推理的有道理?”柳吉安絲毫沒有打算就此打住,依舊興致勃勃地道:“如果他真的在那方面不行,這一切就說得通了。因為他一旦有了oga,就一定會和對方親近,到時候就會露餡……聯邦最年輕有為的上將那方面不行,這事兒傳出去確實挺丟人的。”
余舟實在是不太想繼續和柳吉安聊這些有的沒的,沖好了咖啡就找了個借口溜了。
不過回去之后他卻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有個師兄在治療那方面的疾病上挺有建樹,要是能想辦法將人引薦給裴上將就好了。他不關心這樣的八卦,但他覺得裴斯遠為聯邦貢獻了那么多,也保護了他們所有人的安全,所以他私心還是希望這位年輕的上將能享受到男人應有的樂趣。
而且這么優秀的s級alha,基因若是不能傳下去,也挺可惜的。
“阿嚏!”
另一邊,剛罵完人的裴斯遠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誰又罵我?”裴斯遠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慣有的冷冽。
“沒當著面罵你算是給你面子了。”路知南笑道:“人家好心為你籌謀,你不喜歡大可以拒絕,不必朝人動手吧?”
裴斯遠瞥了自己這位上司一眼,沒好氣地道:“他們的打算你也提前知道是不是?”
“整個聯邦誰不知道我與你穿一條褲子?這種事情提前告訴我和直接告訴你有什么區別?”路知南苦笑道。
“一幫老家伙,閑著沒事兒干了,天天操心我被窩里的事兒!”裴斯遠倚在沙發上,長腿往面前的桌上一搭,開始回答路知南前面那個問題,“你知道的,非必要我不會朝oga動手,我真要動手,人怎么可能站著離開?”
那幫老家伙朝他這里塞人也不是第一回兒了,以往裴斯遠都還能克制著情緒找借口拒絕,但這次被送來的oga心眼兒太多,大概是真的想攀上裴斯遠這個高枝,竟然主動在裴斯遠的房間里釋放信息素,還試圖往他身上撲。
素來驕傲的裴斯遠不可能允許自己被這樣的東西控制,這對他來說是極為危險的挑釁。
但盡管如此,他也沒真朝oga動手,只是將人推開了而已,誰能想到對方那么不經摔?
他事后倒是去找安排此事的人撒了氣,可這個oga確實不是他打傷的。
“我一直挺好奇的。”路知南饒有興味地看向裴斯遠,“你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們的本意又不是真塞個人給你就讓你跟人結婚,你若是不夠喜歡,大可以只將人留下陪你一段日子,反正都是你情我愿,回頭煩了好聚好散也不是不行。”
裴斯遠聞言目光看向天花板,稍稍有些失神。
半晌后,他開口道:“因為他們送來的人不對。”
“啊?”路知南要被他這個理由搞蒙了,“什么樣的人才算是對?”
裴斯遠稍稍閉上眼睛,想起了自己年少時便夢到過的那個人……
他也說不上來那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他甚至不能確定那個人是不是oga,他只知道那應該是個身形略有些纖瘦的男人,面目模糊不清。但裴斯遠記得對方纖細瑩白的手,那雙泛著紅意的眼尾,還有那柔軟的薄唇……
他不敢朝旁人說起自己的夢境,也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夢中那個人陪伴了自己很多年。
因為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他竟在等待一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
有時候裴斯遠也會覺得惶恐,他生怕自己這一生都無法遇到那個人。
“下個月出戰怎么辦?”路知南見他不回答并未繼續追問,轉而有些擔心地問道:“每次你上戰場精神力的問題都會比上一次更嚴重,若是再沒有oga幫你撫慰,我真的很擔心下一次你會瘋掉。”
“從醫療中心多挑幾個人跟著吧。”裴斯遠他想了想又道:“別挑oga。”
他不是對oga有偏見,他是怕到時候又會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倒不是他自作多情,聯邦覬覦他的oga可真不少。
“可是醫療中心資歷好的醫生里,很多都是oga。”路知南道。
“那就找幾個老實的,話少的,別找心眼多的,最好是找長得丑一些的,不然到時候我發瘋把人弄死了,你們可別怪我。”裴斯遠道。
路知南無奈一笑,便吩咐人依著他的話去安排了。
不過因為裴斯遠的要求太多,導致路知南朝下頭吩咐的時候不慎露了一條,把長得丑的這個條件給忘了,于是醫療中心公認的最老實,話最少,心眼也最少的人余舟,理所當然被選中,成了裴斯遠的隨行醫生之一。
“這不是我擅長的范圍啊。”余舟有些茫然。
他是外科醫生,裴斯遠的問題是精神力不穩定,不應該找上他才對。
“放心,專職照應他精神力的醫生都安排了,找個外科醫生跟著只是以防萬一。”對方似乎是知道余舟在緊張什么,耐心朝余舟解釋道:“你放心,不出意外的話,你可能直到返回都不會見到裴上將。”
余舟想了想也是,那位裴上將戰力驚人,據說很少受傷。
所以他隨著醫療隊跟著,估計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想到此處他才稍稍放心了些。
“哎……”余舟一出來,就遇到了一臉好奇的柳吉安朝他問道,“你真被選上了?”
“嗯。”余舟點了點頭,倒是看不出什么高興的情緒來。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必須完成的任務而已。
相比之下,其實他更希望能跟著前線的救護隊,那樣還能救幾個人。
“真羨慕你,能見到聯邦最厲害的人。”柳吉安一臉艷羨地道。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呢。”余舟有些意外。
他記得柳吉安從前八卦裴斯遠時,表情都是帶著懼怕或者鄙夷的,怎么今天聽對方這語氣倒像是將裴斯遠當成了偶像似的。
“嗨!”柳吉安也不尷尬,解釋道:“又不止我一個人背后嘀咕過他,大家面上說得不好聽,暗地里誰不惦記他呀?咱們這樣的oga,別說s級了,連a級都匹配不上,將來就算是找頂多也就是匹配個b級的alha,要是能攀上裴上將,任誰心里都得樂開花吧?”
余舟卻不以為然,他并不覺得oga需要用攀高枝這樣的行為來證明自己。
聯邦對于oga有很多保護措施,只要愿意,任何一個oga都能通過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而且聯邦的法律也會很好的保護他們。
而且柳吉安這話挺不地道的,他自己的信息素淡到幾乎沒有,有一次在執行任務時意外進入了發情期,同車的四位alha有三位反應都不太大,只有一位alha的精神力禮貌性地出現了波動。
可余舟不同,他的信息素是帶著淡淡香甜氣息的牛奶味。他少年時在學校的運動會上分化時,第一次釋放出信息素,便惹得半個操場的alha都險些失控。
所以柳吉安拉著余舟一起自怨自艾,著實是有點抬高自己了。
余舟沒那么多雜念,他接到通知后就認認真真地整理好了自己出發要帶的東西。臨近出發這日,他便跟著同行的醫療隊一起,被安置到了裴斯遠的戰艦中,一同前往本次的目的地,x施力的新據點。
據說,裴斯遠帶領的聯邦軍隊,此次的目的就是徹底消滅這個新據點。
因為他們這個醫療隊的唯一任務就是保障裴斯遠的身體健康,所以整場戰事他們會一直跟隨著裴斯遠,不僅來回都會和對方搭乘同一艘戰艦,就連休息的地方,也離對方很近。
不過好在戰艦很大,只要裴斯遠的身體不出狀況,余舟或許真的不會有見到對方的機會。
登上戰艦數日以來,余舟只在裴斯遠路過走廊時瞥見過對方的一個側影。
那人身形挺拔,身上穿著聯邦特制的軍服,氣質冷硬凌厲,哪怕僅僅只看了那么一眼,余舟也被他身上那s級alha特有的威壓激得有些心悸。
余舟心想,最好別給他機會直面這個人,不然他可能真的會嚇得失態。
然而,越是怕什么,越是來什么。
他們的戰艦還沒落地,戰事尚未開始,就有士兵來找了余舟,說是讓他去一趟。
余舟是外科醫生,一般來說都是有人受了外傷的時候才會用到他。
所以他接到這個命令時有些驚訝,心道對方人還在戰艦上呢,怎么就會受了傷?
但事情緊急,余舟也不敢耽擱,匆匆帶著自己的隨身藥箱就跟著來傳訊的士兵走了。對方帶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直接去了戰艦中艙的某個房間,余舟一瞥房間門上寫著“訓練室1”,他知道這是給裴斯遠和幾個高級軍官使用的訓練室。
這艘戰艦是大淵聯邦配置最頂尖的戰艦之一,上頭除了供士兵和后勤人員休息的地方,還有諸多訓練和娛樂設施,堪稱一個小型軍事基地了。而這個小型軍事中所有標號1的地方,都是高級軍官專屬的。
“余大夫,請進。”那名帶路的士兵開口道。
余舟看了對方一眼,想問問是不是裴斯遠受傷了,卻忍住了。
士兵伸手推開門,余舟往里一瞥,便見寬敞的作訓室內有兩個人,其中一人立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星河,這人背影挺拔,身上穿著干練的作訓服,將寬肩窄腰勾勒得清晰無比,一眼看去還挺賞心悅目的。但余舟并不敢盯著此人多看,因為他認出了這人就是裴斯遠。
作訓室內的另一人則有些狼狽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臂上橫著一條新鮮的傷疤,看著有些觸目驚心。這人軍銜比裴斯遠矮了兩級,是個少將,名叫陳喧。
余舟看著陳喧胳膊上的傷,略一思忖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應該是這倆人模擬對抗,裴斯遠下手太重將陳喧不慎弄傷了,這才叫了他過來處理傷口。
余舟提著藥箱有些忐忑地跨進訓練室,隨即便被迎面而來的alha信息素味道激得腳步一頓。alha在激烈運動時,若是不刻意收斂,會不經意間釋放出零星的信息素,這味道對于alha而言或許沒什么,但對于敏感的oga而言卻有些致命。
余舟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便想退出去,但他還是生生忍住了。
他作為一個醫生,在醫院中接觸到alha的機會很多,尤其是受傷的alha很容易由于不穩定的情緒而無意間釋放出信息素,一般情況下只要對方釋放出的信息素不多,余舟都是可以克服心里那種悸動的。
但是今日不知為何,他鼻息間隱隱傳來的烈酒氣味雖然不濃烈,卻惹得他一顆心臟砰砰亂跳,像是要造反一般。而余舟很快判斷出這烈酒味的信息素是裴斯遠的,因為這味道給他的壓迫感,和窗口立著的那道背影極其相似。
在這味道的刺激下,余舟心神略一波動,毫無預兆地釋放了出了一點自己的信息素。
屬于oga的帶著淡淡香甜氣息的牛奶味信息素一經釋出,作訓室中的兩個人身體頓時一僵。椅子上受了傷的那個叫陳喧的alha呼吸當即就亂了,看向余舟的目光染上了一絲躁動,此時余舟才注意到這人散發著檸檬味的信息素。
方才他完全被這屋子里那抹烈酒味的信息素吸引,竟是絲毫沒有留意到陳喧信息素的味道。明明這人因為受傷釋放出的信息素更濃烈,卻還是被裴斯遠的信息素壓制得毫無存在感,不愧是s級alha。
“怎么是個oga?”窗邊立著的裴斯遠轉頭看向余舟,眼底帶著危險的氣息。
余舟慌亂的目光與他一觸即分,忙深吸了口氣,不敢多逗留,拎著醫藥箱便退了出去。
他動作利索地從醫藥箱里取出一支抑制劑,毫不猶豫地注射進了自己的身體。他這么做倒也不是怕自己失控,余舟對自己的自控能力還是稍稍有些自信的,只要屋里那倆人不刻意刺激他,他應該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但裴斯遠帶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余舟不想冒險。
理智告訴他,在面對危險人物時,小心駛得萬年船。
片刻后,余舟再次提著藥箱跨進了作訓室。
這會兒訓練室的兩個alha都刻意收斂了自己的信息素。因為依著大淵聯邦的規矩,任何alha都不得故意在oga面前釋放信息素刺激對方,否則一旦惹得oga發情,他們是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而在大部分alha看來,只有下三濫的人才會用這種手段去征服oga。
余舟走到陳喧面前,先是檢查了對方的傷口,而后動作熟練地幫對方消毒、止痛、縫針、包扎,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就連呼吸都是穩的。只有在鼻息間偶爾捕捉到的烈酒味道時,他的心跳才會抑制不住地快上那么一拍。
裴斯遠依舊立在窗邊,不過這會兒已經轉過了身來,目光毫不避諱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醫生。他從前很少這樣近距離地打量過任何一個oga,一是因為他不感興趣,二是因為他的壓迫感太強,若是這么盯著oga看,很容易惹得對方失控。
但這會兒余舟正垂首認真地幫著陳喧包扎傷口,所以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
裴斯遠目光從對方修長白皙的手指上停留片刻,而后不經意上移落到了余舟那一小片微微泛著薄粉的脖頸上,那是先前被他沒有收斂干凈的信息素刺激出來的顏色,這會兒還沒褪去。
顯然,這個小oga方才出去注射了抑制劑,這讓裴斯遠有些意外。
畢竟人是他叫來的,若是被他的信息素刺激提前進入了發情期,很有可能引得他失控……而這一切因為太過順理成章,裴斯遠甚至連遷怒對方的理由都找不到。
這不就是那幫老家伙,以及過去很多被送到他身邊的oga所求的結果嗎?
但眼前這個小oga卻顯然對他并不感興趣,竟會主動給自己注射抑制劑,來避免一切和他產生交集的可能。
裴斯遠本該對他這舉動表示贊賞,但不知為何,他回味起方才鼻腔里短暫出現過的微微帶著香甜氣息的牛奶味,心底竟不由生出了點失望。
“明天這個時候需要換一次藥。”余舟幫陳喧處理好傷口,將消炎的藥遞給陳喧,“請問是我來找您,還是您去醫療中心?”
余舟這會兒抬起了頭,露出了他那張精致漂亮的臉。
裴斯遠目光像是帶著溫度一般,在他五官上逐一撫過,倒是惹得自己心中煩躁不已。
“呃……”這陳喧輕咳一聲,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把藥留給他,你不必跟進了。”裴斯遠冷聲道。
余舟聞言忙點頭應是,又和裴斯遠短暫地對視了一眼,而后將消毒的藥水和干凈的紗布,以及其他會用到的東西都留了一份。
做完了這一切之后,他便利利索索拎著藥箱出了作訓室,沒敢再去看裴斯遠。
他想,這人好像的確很討厭oga,不讓他再跟進,應該就是不想見到自己的意思了。
“嘖。”陳喧往椅背上一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
隨后他好奇看向窗邊的裴斯遠,見對方身體看上去依舊有些僵硬。
“不會吧?”陳喧像是發現了什么新鮮事似的,方才被oga信息素惹得有些躁動的情緒,很快被八卦的心思取代了,“你被這個小oga的信息素影響了,對不對?”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裴斯遠冷聲道。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陳喧當即連不慎被裴斯遠弄傷的沮喪都一掃而空,有些興奮地道:“咱們的裴上將竟然真的會被oga的信息素影響?聯邦的第一未解之謎看來是要解開了!”
裴斯遠聞言面色更加冷了幾分,看向陳喧的目光像是打算將人從戰艦的窗口扔出去似的。
聯邦第一未解之謎,算是個軍事中心內部的玩笑,內容是:
裴上將是不是聞不到oga的信息素?
因為這些年來,就連陳喧這種自控能力極好的alha,在面對過于吸引人的oga信息素時,也難免會被影響,就像方才,當帶著香甜氣息的牛奶味傳到他的鼻腔中時,他險些就失控了。
可他認識裴斯遠這么多年,光是聽說過的故意在對方面前釋放信息素的oga就不計其數,他還從沒聽說過裴斯遠被影響到,對方甚至能面不改色將在自己面前發情且匹配度極高的oga直接扔出去。
但是今天,就在剛才……
陳喧十分確定,裴斯遠在聞到方才那個漂亮小醫生的信息素時,有過短暫的失控。
同為alha,他能判斷出裴斯遠方才的反應有多強烈。
那一刻連身為alha的他,都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所以,他們的裴上將這是終于開竅了?
裴斯遠當然不會承認陳喧的推測。
但他不承認歸不承認,晚飯時在餐廳多拿的一瓶牛奶,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這些年喝慣了軍事中心特供的營養液,對于牛奶這種飲品向來是不沾的。
“你不是從來不喝牛奶嗎?”陳喧無情戳破。
“要開戰了,補充一下營養。”裴斯遠隨口道。
“我知道了!”陳喧恍然道:“你不讓他繼續替我換藥,是不愿讓他跟我接觸,對不對?”
裴斯遠并未作答,只是自顧自擰開了牛奶瓶,但陳喧卻有了答案。
alha的占有欲是非常強烈的,像裴斯遠這樣的alha就更不用說了。
陳喧這會兒有點慶幸,幸虧自己今天在那個小oga面前沒表露出太多異樣。
他嗅著空氣中隨著牛奶瓶被打開時悄悄出現的一點點烈酒味,那是裴斯遠精神波動時釋放出的信息素。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裴斯遠,暗道這一次那幫老家伙估計是不用再為他們裴上將的精神力問題擔憂了。
他們裴上將壓根不是對oga不敢興趣,只是沒遇到心動的而已。
這不才見了那個漂亮小醫生一面,就陷進去了?
而另一邊,漂亮小醫生余舟對此一無所知。
他正在中艙另一側專供后勤人員的餐廳里,和醫療隊的同事們用晚飯。
“戰艦還有兩天就要到目的地了,咱們的安逸生活就剩這兩天了,來點酒。”一個醫療隊的同事去吧臺取了一瓶酒,先是給自己斟了半杯,然后又給余舟斟了半杯。
劇烈的酒精味瞬間彌漫開來,余舟眉頭微微一擰,驟然想起了今日剛聞過的烈酒味。
他心頭猛地一悸,但很快強行穩住了心神,他可還記得,那個alha很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