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身后跟著十來個水手打扮的漢子,但經過綠柳山莊的事,至少是張無忌和俞凌波誰也不會以為這都是普通水手。尤其是張無忌見趙敏看著自家師妹的眼里幾乎可以說是充滿刻骨的仇恨,想起二女之間的矛盾,趕緊擋在凌波身后,警惕道:“紹敏郡主,你如何來了?”
他這話卻是憨直極了,逗的趙敏一笑,當真燦若玫瑰,看的人如癡如醉,比如張無忌就不由得心神一蕩,聽得她道:“這又不是你家的島嶼,張公子來的,小女子就來不得嗎?”
金花婆婆怒道:“一個兩個的,都來老婆子這靈蛇島,當我開集會嗎?”她本來絕不是寬宏大量之輩,本意也是為了奪取謝遜寶刀,怕外人在旁邊撿漏。也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剛才甚至對丐幫這人生了殺心,但眼看張無忌等人武藝高超,趙敏來頭不小,自己又沒長著三頭六臂,一時反而不敢動作,只恨恨來了這么一句。
眼看日頭漸漸落于東海之濱,夕陽西下黑暗也將要彌漫開來,正在這時,謝遜聽得山風聲中,有如落葉掠地,有個輕功高強之人在悄悄欺近,他聽聲辯行跡,算準后忽然出手,只見他右手拿刀,左手卻是提起一個人,大家看的清楚,正是那已經被謝遜放過的丐幫弟子,謝遜冷笑道:“謝遜從年輕起就不是個帶眼識人的,沒想到今日也是如此,本來看你還有幾分骨氣,不愿為難,但是你卻趁著人多耳雜想要來偷襲我個盲人,不得不給你個教訓了。”
說罷他手上那一柄黑沉沉的大刀,一揮卻是削金斷玉一般砍掉他一只胳膊。這人趁人之危本來就為人不齒,別說是張無忌等人,就是滅絕師太也沒有為其出聲的意思。張無忌暗暗咋舌,想他自幼便常見到這柄寶刀,卻沒想到其鋒銳威猛,竟至如斯。只聽痛的這人比剛剛的鄭長老還要慘,謝遜聽得不耐,將他拋開。
此時周圍已經半黑,那丐幫弟子落身之處,正是插滿了尖針的所在,他這一落下,身受針刺,嚎叫地更加凄厲,居然還有力氣喊叫:“姓謝的老賊,你當自己很了不起呢,我陳友諒今天告訴你,這老婆子也等著害你呢。”
凌波心道:這叫陳友諒的居心不良,說的確實實話,我們都是剛剛來這靈蛇島,可是金花婆婆卻常年在此,她明知謝遜看不見,還在島上布置這么多銀針,萬一他不察覺踩到了,縱然沒有性命之憂,也會武功大減,屠龍刀不也就被她奪取了。金花婆婆卻是聞言大怒,她飛身而前,伸拐杖在陳友諒腰間一挑,將他又送出數丈,喝道:“老婆子從未得罪丐幫,今日卻是你們自己找死。你再敢踏上我靈蛇島一步,我連你在內,殺上丐幫一百名化子。金花婆婆說過的話,向來作數,今日先賞你一朵金花。”左手一揚,黃光微閃,噗的一聲,一朵金花已打在陳友諒左頰的“頰車穴”上,令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不要泄漏更多機密給謝遜知道。
但謝遜剛才聽說最憂心的義子去世,已經萬念俱灰,哪有心情計較老友的背叛?剛才他看陳友諒先是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而后偷襲,不是不明白他乃小人。按說以他此刻的殺性,哪有饒人性命的道理,但他聽聲音了解這是一個義子張無忌年齡相仿的人,不知怎么的那心弦就是一顫,軟了一下子,居然沒有下殺手。
這時,忽然聽得一個男子道:“謝老前輩,金花婆婆,你們怎么都對這姓陳的如此優待,他可不是好人。”凌波聽這聲音甚為耳熟,而一直目露兇光準備出手的滅絕師太也是一怔,脫口道:“趙楷,你怎么也來了。”果然走出幾步一探頭,趙敏身后有幾個雜役牽著一個雙手綁著的青年,雖然衣衫破爛,但明顯能認出正是峨眉派的男弟子趙楷。
滅絕師太當即大怒,“好個小韃子,奪我寶刀還奴役我峨嵋弟子。看招。”身形一晃,搶上數丈,不知何時又搶來一把鐵劍,須臾之間劍尖已指到趙敏前胸,這一招“金頂佛光”乃是峨嵋祖師郭襄所創,看似平平無奇卻有巨大力量。
趙敏雖然機變,卻也沒想到滅絕師太忽然出手,立刻拿出倚天劍格擋,她也是聰明,百忙之中居然使出一招“靈澤飛狐”,同樣乃是峨嵋派嫡傳,乃是她在萬安寺中向峨嵋派女弟子偷學,妙用在能挑開長劍進攻。
但是她倆招式一脈相承,武學進境卻天差地別,滅絕師太一代宗師,峨嵋武學爛熟于心,哪里是趙敏能比,只是她看見了寶劍意圖奪取,臨時變招,趙敏只感覺手中倚天劍像被什么東西黏住了一般,竟是不自覺的要脫手。
不過她乃是郡主之尊,單打獨斗那是不可能的。僅僅是滅絕師太變招片刻,她就感到身側四面八方風向一起凌厲,本能跳動格擋,刷刷幾下子乒乒乓乓打下來三只箭矢,不用多說,還是那趙敏所屬的“神箭八雄”出手了,這八人武功不及滅絕師太,但連珠箭發之下,何等英雄好漢也要進退失據,以防被射成刺猬。
不過箭法再好,終究也是一次只能射一個地方,難以他顧,凌波瞅準時機。趁著對方好手分心對付滅絕師太之際,一個“梯云縱”飛出幾丈遠,手中卻是以彈指神通打出幾顆石子,只聽“哎呀”記下,那在趙楷身邊押解的仆從紛紛被打中,凌波正好趁這個時機,隔斷趙楷手上的繩索,又帶著他殺出來,跑到滅絕師太一邊。
滅絕師太看了凌波一眼,滿是贊許,心想不愧是名家子弟,雖然有些心軟,關鍵時刻卻分得清敵我。不過眼下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只見滅絕師太輕輕一扯,趙楷手上的牛皮繩索就斷開了,只留下深深淤痕,顯然是受了不少苦,但滅絕師太沒空關心他,只是道:“你如何落到了韃子郡主手里,峨嵋派其他人呢?”
趙楷雖然驚魂未定,但也答道:“師伯,我.”只是他還沒說完話,變故陡生,忽聽得身后傳來兩下玎玎異聲,三個人疾奔而至。俞凌波一瞥之下,只見那三人都身穿寬大白袍一人是個女子。此時已經是黑夜,只有天上明月和趙敏的人舉著火把,新來的三人背月而立,每人的白袍角上赫然都繡著一個火焰之形,竟是明教中人。三人雙手高高舉起,每只手中各拿著一條兩尺來長的黑牌,只聽中間那身材最高之人朗聲說道:“明教圣火令到,護教龍王、獅王,還不下跪迎接?”話聲語調不準,顯得極是生硬。
張無忌吃了一驚,與師妹對視一眼,都想到了“陽頂天遺言”中說道,本教圣火令自第三十一代教主石教主之時,便已失落,難道是被這幾人得到?但聽言語,怎么也不是本土之人啊。
趙敏此時卻施然笑道:“好啊,波斯的人來了,明教起源于波斯,我看他們內部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就別插手了,是不是?”這話顯然是對張無忌等人說的。
滅絕師太森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早就聽說波斯國甘為蒙古鷹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魔教果然是數典忘祖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