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蕭姑姑來了。”
夏嫣然出去給楚凡訂機(jī)票,可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帶回這樣一個消息。
楚凡很清楚,若是沒有大事,老娘是不會找到基地來的,不敢怠慢,馬上跟著夏嫣然上車,直奔出口駛?cè)ァ?
路上,楚凡急切的問道:“出什么事兒了?我娘怎么找來了?”
“我也不清楚,是通過軍區(qū)的內(nèi)線電話傳來的。”夏嫣然再次提高車速,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著急了,不會出什么事兒的。”
很快,跑車駛出隧道,進(jìn)入了燕京軍區(qū),剛出來,就見一輛軍車停在門口不遠(yuǎn)處的位置。身穿黑色套裝的蕭月婉,滿臉焦急,正來回的踱著步子。
見到夏嫣然的跑車,蕭月婉趕忙迎上去,要不是夏嫣然急忙剎車,怕是都要把蕭月婉給撞飛了。
“娘,出什么事兒了?”楚凡直接從敞篷跑車?yán)锾鰜恚话炎プ±夏锏氖帧?
蕭月婉急道:“你爺爺病危,你爹聯(lián)系不上你,我只好來這兒找你了。”
原來是那個從未謀面的爺爺,雖然有血緣親情,可楚凡在他們身上卻從未感覺到親人的溫暖。以前,不知道身世也就算了,現(xiàn)在他知道自己竟然是豪門的后代,卻在山溝里幾次險死還生,他就一肚子怨氣。
說什么虎毒不食子,可他是怎么對待他兒子,和我這個孫子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都是他自己修來了,怪不得別人。
見楚凡沉默下去,蕭月婉苦口婆心的勸道:“當(dāng)年,你爺爺?shù)淖龇ù_實(shí)極端了點(diǎn),但他確實(shí)曾經(jīng)派人去山溝找過我們,還要把你帶回去,接受最好的治療,是你爹固執(zhí)的拒絕了。”
“其實(shí),你爹也是為你好,如果你真的被你爺爺接走,可能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蕭月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退一萬步不講,就算他有錯,可他畢竟是你爺爺,你救他一次,也算是盡孝心了。聽娘一句吧,好不好?”
夏嫣然拽了拽楚凡的胳膊,低聲道:“寧教天下人負(fù)我,我定不負(fù)天下人。去吧,別落人口實(shí),對你的聲譽(yù)不好。”
楚凡嘆息一聲:“訂機(jī)票吧,如果時間還來得及的話,說明他命不該絕,否則……那就是天意,我也無能為力。”
楚家算是豪門世家了,楚老爺子的祖父,就是這一帶極富盛名的富甲商賈,生意遍布全國各地,糧食、茶葉、綢緞、以及當(dāng)時利潤最高的鹽,幾乎被楚家給壟斷了。
后來,楚家經(jīng)歷了變革與戰(zhàn)爭,家道中落,但畢竟是曾經(jīng)的豪門大戶,私藏了不少家當(dāng)。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楚家利用這些錢,又重新崛起了。
楚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接受過最高等的教育,無論是想法還是理念,都比較超前,所以,他果斷拒絕了父親的安排,放棄家族的生意,參加了革命戰(zhàn)爭。
一次次的浴血奮戰(zhàn),他活了下來,并因此一路高升,成為為數(shù)極少的幾位開國元勛之一。如果他的脾氣不那么暴烈,處事能夠稍微圓滑一些,楚家或許會成為燕京市第一大家族,可惜,結(jié)局慘淡,一怒之下的楚老辭掉一切職務(wù),返回老家經(jīng)商,再沒離開過老家一步。
重慶市,楚家老宅。
偌大的客廳里,至少有二十多口人,齊聚一堂。中間的一把太師椅空著,沒有人坐。下手左側(cè)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梳理得一絲不茍的老人,他的精神矍鑠,穿著深色的大褂,低垂著眼瞼,慢慢的品著香茗,有種淡泊名利的超然氣質(zhì)。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稍微年輕幾歲,身材發(fā)福的老人。他閉著眼睛,手里捻著一串老紫檀木的念珠,看上去倒有幾分彌勒佛的喜慶祥和。
在兩位老人的身后,分別坐著幾個中年人,和年輕人,應(yīng)該是他們各自的子嗣。幾個中年人還好,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靜靜等待,身后的幾個年輕人卻早就按捺不住,一個個悄悄拿出手機(jī),低著頭玩兒了起來。
靠近門口的位置,也放了兩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空著,另一把椅子上,卻坐了個中年美婦。她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小了,但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上去就好像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是,眼角的魚尾紋,卻是無論如何也遮不住的。
她的穿著乍一看很樸素,是那種江南女人的月白色小褂,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單是小褂上的手工刺繡,絕對是大師級的水準(zhǔn)。就這一件小褂的手工費(fèi),至少要值十萬。
在她身后,只坐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的穿著更普通,體恤衫、牛仔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大學(xué)生呢。但是,她的容貌如同出水芙蓉般嬌艷,白里透紅的臉蛋,給人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潔氣質(zhì)。
和室內(nèi)那些年輕男女不同的是,她沒玩兒手機(jī),也沒有關(guān)注任何人,而是不斷探頭望向門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眾人全都看了過去,就見一臉疲態(tài)的楚瑯軒,緩步從樓上走了下來。
“二哥怎么樣了?”精神矍鑠的老人放下茶杯,緩緩的問道。
他叫楚震,在楚瑯軒的父輩排行老三,對面那個胖老頭叫楚福,排行老四。楚瑯軒的父親排行老二,名叫楚陽,他上頭還有一個大哥叫楚毅。
這老哥四個一母同胞,楚毅年長,早早就跟著父親經(jīng)商,楚陽上學(xué),不學(xué)無術(shù)。后來,反而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楚陽參軍,保住了楚家老小。
在楚家,楚毅才是經(jīng)商的人才,但若是沒有楚陽的庇護(hù),楚家也不可能順風(fēng)順?biāo)K裕诔闳ナ乐螅栍洲o官回家,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家之主。
但現(xiàn)在,楚陽病重,楚瑯軒又是被趕出家門之人,這下一任家主的位子,大家可都盯著呢。總資產(chǎn)高達(dá)百億的楚氏集團(tuán),誰不眼紅?與其說他們是來看望楚陽的病情,還不如說他們是來給楚陽送終,好盡快敲定繼承人的人選。
“命暫時保住了,但恐怕?lián)尾贿^今晚。”楚瑯軒強(qiáng)打精神,說道:“三叔、四叔,大家都在這兒坐一上午了,先去吃點(diǎn)東西吧。”
“不急!”楚震擺擺手,示意楚瑯軒在末尾的椅子上坐下,環(huán)顧四周,淡淡說道:“有道是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看二哥的情況,就算病愈,以后怕是也很難操持家務(wù)了。”
老四楚福點(diǎn)點(diǎn)頭道:“三哥說的沒錯,這些年來,二哥為了咱們這個家,確實(shí)是操勞過度,也該讓他好好歇歇了。”
楚震看了眼楚瑯軒,嘆息一聲:“本來,按照規(guī)矩,這家主的位子,應(yīng)該由長子繼承,可瑯軒你太不爭氣,太令人失望了。就算三叔讓你重新回歸楚家,扶持你坐家主這個位子,以你的資歷,怕是也很難服眾啊。”
“三叔,我對家主沒興趣,您不用顧忌我的感受,無論選誰來當(dāng)這個家主,我都沒意見。”楚瑯軒果斷的說道。
反正他也不想爭奪財產(chǎn),如果真看重這些的話,當(dāng)年他就不會心甘情愿的在山溝里待二十多年。看到這些家族成員,他只是為父親感到可悲。
你為家族拼搏了一輩子,到頭來得到什么了?你還沒死呢,他們就開始惦記這點(diǎn)家產(chǎn)了。平日里,老的少的對你百般關(guān)心,圍前圍后的獻(xiàn)殷勤,可現(xiàn)在呢,誰去病床前看你一眼?
這樣的家族,難怪楚凡不愿意回來,連楚瑯軒都有些寒心了。
“靜嫻,你有什么要說的嗎?”楚震看向楚瑯軒對面的中年美婦,問道。
她叫楚靜嫻,是老大楚毅唯一的女兒。在楚氏集團(tuán),她占有10%的股份,僅僅比四叔少3%,比三叔少7%,比二叔少10%而已。
雖然她的股份是最少的,但她的地位卻不容小覷,楚氏集團(tuán)要是沒有她這個女強(qiáng)人,也不可能有今天。況且,因?yàn)樗纳矸萏厥猓硕伪。裕撬腥硕枷胍瓟n的對象。
只可惜,她比任何人都要聰明得多,因?yàn)樗芮宄瑹o論是誰來坐家主這個位子,也輪不到她。而不管誰當(dāng)這個家主,她的地位依然沒有人可以撼動,甚至?xí)纫郧斑€要好。
楚靜嫻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淡淡道:“三叔,我只管工作上的事情,家族的事情,還是您和四叔商量著決定吧,我沒意見。”
楚震心神大定,目光終于落在老四楚福的身上,笑道:“老四,不知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有的話,不妨直說,我們大家借此機(jī)會,好好研究一下,爭取今天就把家主的人定下來。”
楚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三哥,大哥走了,二哥來當(dāng)家做主,現(xiàn)在二哥病重,自然由三哥你來主持大局。”
楚震的臉上剛露出一絲笑意,正準(zhǔn)備開口,楚福的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不過,你我的歲數(shù)都不小了,還能撲騰幾年?依我看,應(yīng)該在晚輩中挑選一名優(yōu)秀的繼承人,趁著你我還能動彈,好好鍛煉他幾年。這樣,即便是以后我們都走了,楚家也不至于亂套啊。”
。VIP中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