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來這么早做什么？”柳鳶看著出現(xiàn)在她化妝室的沐愔，有些詫異。她今天最早的一出戲也臨近中午了，實(shí)在沒必要來這么早。
沐愔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里的柳鳶，用下巴指了指桌上放著的袋子。
“這不是拿著禮物來賄賂前輩嘛?！?
“那也沒必要現(xiàn)在就來?！绷S沒和她客氣，徑直走過去打開袋子。本以為只有一樣?xùn)|西，沒想到里面零零散散的填滿了整個袋子。
她翻了翻，還都是名貴的東西，這些可不是一個小演員買得起的。
“謝謝。”她拿出一袋牛肉干遞給小助理：“甜甜，這個幫我?guī)希倚菹⒌臅r(shí)候吃?！?
“好。”
“我給甜甜也帶了?！便鍚钟种噶酥概赃叺淖雷?。
甜甜笑著道謝。
“人家送禮物都恨不得全劇組的人知道，你倒好，還偷偷摸摸的。”柳鳶順勢坐下，等著化妝師來上妝。
“除了你們，我就送了化妝師和幾個常對接的工作人員。我只是送份禮物感謝她們平時(shí)的照顧，大張旗鼓地倒是顯得我是做戲沒什么誠意了。”
柳鳶點(diǎn)點(diǎn)頭，贊同了沐愔的做法。
沐愔今天上戲晚，所以要等其他人化好妝了她再去。反正已經(jīng)坐下了，她也懶得挪窩，就一直在化妝室陪柳鳶聊天。
柳鳶雖然全程看劇本，偶爾和沐愔搭搭話，但她卻發(fā)現(xiàn)了沐愔今天的反常舉動。
“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手機(jī)，在等消息啊？”
“啊？有么？”
柳鳶撇了撇嘴：“少裝了。你那手機(jī)解鎖又關(guān)解鎖又關(guān)的，能逃過我的耳朵？”
“是是是，什么也逃不過娘娘的法眼。”
“哼?！辈辉刚f就算了，反正她也只是隨口一問。
而沐愔絲毫沒有被人說中的窘迫，因?yàn)樗娴暮苤薄?
昨晚睡前發(fā)的消息，到現(xiàn)在也沒回話，那她離婚計(jì)劃怎么進(jìn)行？
現(xiàn)在她和沈懷沒什么交集，除了掛著夫妻的名頭，其他的和單身也沒什么差別，似乎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各過各的也挺好。
可萬一呢？
萬一哪天沈懷領(lǐng)著個漂亮女人回來，讓她騰位置，她是灰溜溜地走掉還是面紅耳赤地聲討他背棄婚姻承諾？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沐愔不想發(fā)生的。
所以，還是趕緊離了好！
這樣想著，沐愔又給沈懷發(fā)了條消息。
管你回不回，反正我就是要發(fā)！
……
丑奴殺青這天，沐愔有兩場戲。
一場是丑奴自殺，一場是丑奴殺姜美人。
一場是白天，一場是晚上。
丑奴殺害姜美人的事不小心留下了證據(jù)，丑奴為了撇清和宣妃的關(guān)系，精心策劃了一場刺殺。
這日，后宮嬪妃齊聚皇后宮中，給皇后請安，途中，皇帝走了進(jìn)來。
姜美人的死，皇帝雖大怒，下令徹查，但也沒難過幾日。后宮之中的爭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很正常。更何況，皇帝從來都不缺寵妃。
只是，姜美人是被溺死的，她身邊的宮女倒在湖岸不遠(yuǎn)處，背上還插著匕首。在皇宮如此狂妄的殺人，沒有一點(diǎn)遮掩，這讓皇帝覺得自己的威嚴(yán)被冒犯，才讓人追查到底。
最近幾日政務(wù)繁忙，今日他是特意來后宮放松心情的。
沒想到，心情沒放松，反而更添陰霾。
自上次在御花園遇到姜美人后，丑奴便不再準(zhǔn)許四處走動。而原本該在宣妃殿中的丑奴，這時(shí)迷暈了皇后宮里的宮女，借著奉茶的機(jī)會出現(xiàn)在了人前。
丑奴端著托盤，并未將這茶上到皇帝的桌上，而是趁大家都在說笑，托盤下的手拿出匕首拐了個彎朝柔妃刺去。
丑奴一擊擊中她的心臟，還不解氣地?cái)Q了一圈，鮮血很快染紅了柔妃的衣裙。這時(shí)，在皇帝的命令下，禁軍也沖進(jìn)來擒住了丑奴。
丑奴雙手反剪在身后，雙膝著地，她并不驚慌，反而大笑道：“哈哈哈，柔妃，想不到吧，你最后死在了我手上，這就是報(bào)應(yīng)！”
“丑奴，你這是做什么！”宣妃站起身，厲聲喝道。
丑奴這時(shí)卻沒了往日的恭敬，她不理宣妃的話，目眥欲裂地看著柔妃：“你的親哥哥，就因?yàn)橛心氵@個做妃子的妹妹，在民間無惡不作！他看上了誰，誰就得乖乖送上門。誰若是不愿，就會被強(qiáng)搶進(jìn)府！”
“住……住口……給我……殺了她！”柔妃有氣無力地說道。
一開始，她以為丑奴是為了宣妃，沒想到，竟是自家哥哥遺留的禍端。
事情到了這一步，丑奴自然不會松口，她還有使命沒有完成。更何況，她說的并不是假話。
“你怕了？哈哈哈，你為什么要怕？因?yàn)槟愀绺缱鱿碌氖拢闳贾椋闵踔翞樗鲋\劃策！我姐姐，就是被你哥逼死的！你為了永絕后患，讓你哥一把火燒了我們所有人！老天有眼，讓我活了下來。我利用宣妃進(jìn)了宮，為的就是殺你！”
“殺了她！”柔妃捂著胸口，艱難地說道。
但是禁軍只聽皇帝的，皇帝沒說，他們也不敢動。
大家都處在震驚之中，沒人敢出聲，就連皇帝都在觀望，看丑奴能否再說出柔妃家的把柄。
丑奴跪在地上，聽著柔妃嘴里不斷重復(fù)“殺了她”，她笑得越來越癲狂，嘴里的鮮血也不斷往外冒。
“不止是你，還有姜美人。那個女人，竟敢嘲笑我面容丑陋，她該死！但害我毀容的你，更該死！”
“哈哈哈……后宮的女人是真蠢，費(fèi)盡心思的邀寵，以為有了寵愛就有了權(quán)力，就擁有生殺大權(quán)了，最后還不是被我一介婢女殺了！皇帝也蠢，自以為是施舍給女人寵愛，卻不知這些女人對他也沒甚真心，不過是利用罷了?！?
“殺了她！”
罵別人也就算了，竟敢罵堂堂的九五至尊?；实垡宦暳钕?，禁軍把刀出鞘，把丑奴捅了個對穿對過，但她似是不覺得疼，嘴里還在繼續(xù)說道：“最蠢的……就……唔……就是宣妃了。以為我對她……忠心耿耿，還用……還用恩寵換我進(jìn)宮，可笑……我不過……是把她當(dāng)……當(dāng)成我報(bào)仇的墊腳……腳……石?！?
丑奴緩緩轉(zhuǎn)過頭，對上宣妃的視線，眼里是不敢收回的譏諷。
娘娘，丑奴就陪您走到這兒了，愿您從此順心如意，錦繡一生。
刀拔出體內(nèi)，丑奴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沒過多久就沒了聲息。
而宣妃緊緊捏著自己的拳頭，身體不住的顫抖，在丑奴倒下的那一刻，眼里流出了兩行清淚。
皇帝看著地上的丑奴，就想起剛才罵他的話，他煩躁地?fù)]了揮手，讓人把丑奴的尸體拖了出去。
忽而，他看見失了神的宣妃，一時(shí)對她有些同情。畢竟都被一個奴婢罵過，他放軟了語氣，讓人扶著宣妃去休息。
宣妃神色木然，僵硬地轉(zhuǎn)過身體，腳步踉蹌地朝外面走去。
“卡！”鏡頭定格在宣妃狼狽的背影上。
鏡頭一關(guān)，沐愔立即就跑到柳鳶身邊，調(diào)笑道：“娘娘，路給你鋪好了，以后可以好好宮斗啊！”
“嗚哇！我的丑奴沒了！”柳鳶一把抱住沐愔，眼淚順著臉頰下巴滴在她的衣服上。
沐愔愣住了，小孔雀入戲了走不出來，哭得這么傷心。對比她剛才的樣子，顯得她有點(diǎn)沒心沒肺。果然，她還沒踏入專業(yè)演員的行列。
她拍了拍柳鳶的后背，安慰道：“乖~不哭了，我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噗嗤，你哄小孩兒?。 绷S松開她，擦了擦眼淚。宣妃雖然對丑奴動輒打罵，但丑奴陪伴她許久，她對丑奴也是有感情的。戲里丑奴用生命為她鋪路，她的一切情緒要收著演，要讓皇帝同情她。一到了戲外憋著的情緒就忍不住釋放出來，現(xiàn)在哭完了，人也輕松多了。
“行了，我沒事了。你去換身衣服，準(zhǔn)備晚上殺姜美人吧?！闭f完，沒留下一個眼神給沐愔，挺胸昂頭地就走了。
嘖，不好意思了，開始別扭了。
如果不是她突然過來，按照小孔雀的性格應(yīng)該會憋到一個人少的角落然后默默釋放吧。
柳鳶走后，沐愔去領(lǐng)了自己最后一餐盒飯，然后換了衣服等待晚上的戲。
這場戲戲份不多，連臺詞都沒有，她只需要先迷暈婢女，然后捅她，然后迷暈姜美人把她推進(jìn)湖里。
開拍之前，李歌還惡狠狠地警告沐愔：“不許公報(bào)私仇，不許故意NG讓我落水，不許真推，我自己會跳。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了，哼，我會讓你知道新人得罪前輩有什么下場?！?
沐愔冷笑，現(xiàn)在知道怕了，當(dāng)初動手的時(shí)候怎么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劇本都沒仔細(xì)看吧。
對待公事，她有她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故意NG這種事她做不出來，至于真推假推，如果李歌能做到毫無破綻，她也沒意見。
李歌打她的仇，她早就報(bào)完了。但凡能在片場遇見李歌，她都會讓她摔上一遍，直到補(bǔ)上她挨的巴掌數(shù)。后來，她和柳鳶無意間聽到李歌問助理，她是不是真是扁平足，她們?yōu)榇诵α撕镁谩?
“時(shí)間很晚了，大家效率拿出來早點(diǎn)收工啊！”看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導(dǎo)演拿著大喇叭給大家醒醒神，等他們打起精神后，才喊道：“來，3，2，1，開機(jī)！”
丑奴迅速放倒姜美人的貼身婢女，輕手輕腳地接近姜美人，然后捂住姜美人的口鼻。
姜美人因?yàn)轶@慌吸入了不少迷藥，沒掙扎多久就暈了過去。
她伸手輕輕一推，還沒碰到姜美人，姜美人就往前倒去，然后又停住了。
“卡！李歌，你躲什么？！還沒挨著你，你往前倒什么？你不要有動作，丑奴把你推進(jìn)去就行了！”本以為一條過的，結(jié)果硬生生被李歌整NG了，導(dǎo)演火氣立馬上來，說話也不客氣。
好在李歌沒跳進(jìn)湖里，衣服還是干的。
“重來！”
戲從丑奴推人那里接。
丑奴輕輕一推……
“卡！李歌，你是一個昏迷的人，你站那么筆直僵硬是做什么？”
“再來！”
丑奴輕輕一推，這次李歌沒有抵觸，順利的下了水，只是……
“卡！李歌，昏迷的人被推下水，手還在水里撲騰，你覺得合理嗎？”
三番四次被罵，李歌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導(dǎo)演，我是怕沐愔推的時(shí)候把握不好分寸，到時(shí)候NG了不方便接戲?！?
然而她的辯解并沒有讓她好過，反而換來了導(dǎo)演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人家比你有分寸，我看最沒有分寸的是你！人家推得好好的，你自己安安靜靜地沉下水就行了，非要亂動，你沒拍過落水戲嗎？現(xiàn)在衣服濕了，你說，怎么接戲，全組等你衣服頭發(fā)晾干，還是明天補(bǔ)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