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孫永菊如此說來,那么葛勝男腹中胎兒的生父已定,正是那白春輝。
想來,等到過幾天,葛家嫂子找到白春輝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將其腹中鬼胎打掉,這想來也是好事。
我冷著一張臉,語氣平靜。
“我陰醫派只管治病救人。自古人鬼殊途,白春輝已成死鬼,竟還要強占活人。讓葛小姐懷上那不人不鬼的妖孽,這種不平之事,我自然要管!”
“哼!強詞奪理!”
孫永菊一拂衣袖,怒氣哄哄。
“說什么不平之事?想當初,王大喜活埋白家唯一男丁,那難道不是不平之事?
現而今,讓王大喜的老婆幫白家傳承子嗣,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你小子,如果再敢插手白家之事,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你才是強詞奪理!”
我厲聲反駁。
“王大喜與白春輝的恩怨,同葛勝男又有何關?
更何況,一個陽間之人懷上厲鬼的孩子,腹中胎兒乃是鬼胎。那鬼胎要以母體的精血為食,吃葛勝男的肉,喝葛勝男的血,吸葛勝男的精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鬼胎誕生之日,便是母體油盡燈枯之時。你要用葛勝男一條性命,換為白家生下一個不人不鬼的兒子,這才是有悖人倫,天理難容!”
“小子,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嘍?”
孫永菊本就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更加局促。他那一幽深干癟的老眼,卻往外射著陰狠詭異的毒光。
“茅山門人,一向自以為是!從不把我巫門放在眼中。
今日我孫永菊就要為巫門揚名,給你這腌臜小兒一點教訓瞧瞧!”
孫永菊全程不開口,他的腹語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老家伙,口口聲聲要給我一點教訓。我立刻悄悄在右手手掌寄出鬼醫十三金針,只等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就在此時,那穿著一身黑的孫永菊竟然一揮衣袖,吹開我壽材鋪大門,整個人如同一只游魂,飄飄蕩蕩就離開了壽材鋪。
……
這個老東西?到底在搞什么花頭?他不是說,要給我些教訓的嗎?
就在我心中納悶之際,龐光剛剛從后院跑出來。他一邊抱著膀子一路小跑,來到壽材鋪大門口。
“哎呦俺的媽呀,大晚上的開啥門呢?凍死老子嘞!”
龐光一邊說著,一腳把門踹上。他抬起頭,用眼睛瞟了一眼枯皮舍利燈。
“哎呦!燈籠咋滅了呢?咋滴?煜陽,你困了,那咱睡覺!”
龐光口中連連哈欠,現在已經是后半夜。
我道。
“方才巫門存菊堂堂主登門,說不讓我管葛勝男的事情!還說要給我一些教訓瞧瞧!”
“巫門存菊堂?”
龐光聽到這話,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藤蔓椅上,翹著二郎腿,語氣云淡風輕。
“你說的是不是孫永菊?那老玩意兒剛才來了?”
“怎么?你認識孫永菊這個人?”我問龐光。
這個龐光,還當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一身高深法術不說,使著嶗山派的功夫,可是與嶗山派的劉升卻不相識。對于那山毛野獸,應有盡有的巫門之人,他反倒搞得門清。
龐光用手搓著自己茂密參差的花白胡子,匝著嘴巴。
“也不能說認識,反正有幾份了解吧。那老家伙可是個狠人,手段高明,做蠱馭鬼無所不能。要是得罪了那老小子,咱可得小心些!”
我微微皺著眉頭。
“都說巫門之人擅長馭鬼,可是這馭鬼,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法術?當真無比恐怖嗎?”
就在我疑惑之際,忽然,我發覺,壽材鋪四周的窗戶邊,竟然莫名其妙飄蕩起陣陣暗綠色的光芒。
那些綠光如同鬼火,星星點點,又有些像螢蟲蟲。幾乎也就眨眼的功夫,這些綠光竟然把我們整個壽材鋪完全包圍。
壽材鋪門外,瞬間想起了許多吵雜的,混亂的,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的個天老爺!這究竟是有多少只鬼魂?
就在這時,一向不拘小節的龐光也瞬間冷臉。
“煜陽,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巫門馭鬼術嗎?你看看窗外,一個綠點就是一只孤魂野鬼。”
“什么?”聽到這話,我瞬間心驚膽戰。
一個綠點就代表一只孤魂野鬼,那現而今,我們壽材鋪的外面,這豈不是被萬鬼包圍的趨勢。
龐光也立刻警醒的站起身,恨的咬牙切齒道。
“孫永菊那個老家伙,跟咱們來真的嘿!去他娘的,今天晚上咱倆可得倒大霉嘍!”
看來,這就是孫永菊方才對我說的,要給我一些教訓!
“那該咋辦?”我坐在輪椅上,一時之間心里也有些慌張。
龐光趴在玻璃窗上,查看著外面的情況。
“能咋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咱先做些準備!擺個道門鎖鬼陣。看著辦吧,這么多的孤魂野鬼!簡直是要人命!”
道門鎖鬼陣我從前也略微有些耳聞,說實話,我們陰醫派雖屬茅山門,也是道家正宗。可因為我們陰醫派主要本事還是治病,所以在捉鬼道法方面我實在有所欠缺。
這道門鎖鬼陣我從前倒是聽爺爺提起過,說這個陣法是茅山門的絕活。龐光他不只會使用嶗山門派的法力,竟然也對茅山門的絕活了如指掌。他的身份當真是越發讓我心生疑惑。
不過,現如今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時候!龐光已經到后院去取擺陣用的道具和裝備。
沒一會兒的功夫,龐光走回前面的鋪子,立刻死死的把鋪子與后院相連接的大門也關的嚴實。
“操他老娘的!后院也全是鬼!嗷嗷多!”
龐光一口吐沫釘在地上,把手中拎著的許多紅絲線,桃木樁,銅錢,黃酒也全部撂到了地中間。
他先是用桃木樁,在鋪子的正中央擺了一個正八邊形的八卦圖案。周圍全部用紅絲線拉網,又在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方位,全部擺上與其有象征意義的銅錢陣。
就在此時,窗外的那些厲鬼已經一個個紛紛扒在了窗戶上。
只見,這群厲鬼都不知道死去多少年,臉上的皮肉全部都是腐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