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她來了!
我站在旁邊,冷眼看著那團黑氣。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從黑氣之中緩緩浮現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安然!
我終于見到了遺像中的那個小姑娘!吉賀野說的沒錯,安然長得確實清純,漂亮。小小的一張臉,尖尖的下巴,垂著頭,文靜內斂……
自從我進入這山頂老家別墅后,我便一直都能感覺到,在這別墅的附近有一股陰氣。
應該是有一只小小的鬼魂一直在別墅的附近游蕩。但是,那只鬼魂很弱小,并不是什么厲鬼,所以她身上的鬼氣很淡。
直到吉賀野出現之后,這股陰氣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重。
吉賀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安然!”
他皺著眉頭,卻朝著我耐人尋味的輕笑。
“邴先生,我說出來你可能會笑話我!我已經出現幻覺了,我見到了安然!”
我說:“我也見到了!那不是幻覺,安然很漂亮,她就站在你的面前!”
“什么?”吉賀野整個身子猛然一僵。他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我。然后,又緩緩抬頭,萬分疑惑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安然。
“安……然……”吉賀野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一雙眼珠給揉碎。
“是你!真的是你!這個世上,真的有鬼!”
安然的魂魄很輕,飄飄蕩蕩,沒有根基。她緩緩漂浮到吉賀野的面前,朱唇輕啟,聲音裊裊。
“你為什么那么傻?你不該為我做這些!”
“可是!我想為你報仇!”吉賀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把積壓在自己胸腔里十幾年的話,一股腦全部倒出。
“安然!我錯了!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安然,我愛你!”
“我知道!”安然輕輕的回應。“小吉,可是我想讓你好好活著!”
吉賀野無助的搖頭。
“不,不!安然,你不懂。自從你死后,我過的每一分每一秒,永遠都在崩潰之中痛苦的掙扎。
我恨我自己!當年為什么那么死要面子,為什么要說出傷害你的話!
如果不是我,如果當年的我可以給你溫暖,你會不會就可以堅強的活下去!”
吉賀野痛哭流涕。
“安然!你可能根本想象不出來,這么多年我有多么的喜歡你!自從上大學時,在文藝社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淪陷了!
可是,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偏偏是我用那句殘忍的話把你逼死!”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安然的魂魄也控制不住,悲凄的抽泣。
“小吉,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怨過你,那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吉賀野顫顫巍巍的坦白。
“安然,這么多年,我每天晚上都會沉醉在自責當中。我早該為你報仇,可是我沒有勇氣。
安然,就在一年之前,我被檢查出來已經是肝癌晚期。我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只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時刻,能夠用自己的方法幫你討回公道!”
原來,吉賀野竟然時日無多。
吉賀野抬起眸,無比深情的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安然。
“安然,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嗎?”
安然有些沉思的垂下眼眸,良久,遲疑的開口。
“是我們再合作一次嗎?”
合作!我好像明白些什么。當年在大學的安然和吉賀野,他們兩個都是文藝社的成員。吉賀野彈吉他,安然唱歌。18歲的青蔥少年,就在一段又一段的旋律之中,兩個人默默深愛著對方,卻誰都沒有開過口!
吉賀野道:“我最喜歡聽你唱的一首歌,是咱們兩個人第一次合作的時候。你唱的那一首《Lovetobelovedbyyou》。
這么多年,我總是會夢到你唱這首歌的場景!安然,我活不了的,我得了絕癥,還殺了人!如果可以,你愿意再為我唱一次《Lovetobelovedbyyou》么?”
聽到這兒,我拼命的闖出祠堂。我依稀記得,好像在哪個房間內,有一把吉他。
我在四間耳房內不停的搜索,終于在方思怡住的那間屋子里,找到了一把胡桃木色,弦音已經不是很準的老吉他。
我抓起這把吉他,拼命的跑進祠堂,然后哼哧帶喘的,將其交到吉賀野的手中。
吉賀野十分感謝的凝視了我一眼,他輕輕的抱著吉他,臉色十分安詳。
美妙的吉他聲,從小祠堂內漸漸擴散到整個山頂別墅。
安然的魂魄正對著吉賀野,時隔16年,這一人一鬼之間再一次同臺合作。
“IcantbelieveImstandinghere
Beenwaitingforsomanyyearsand
TodayIfoundtheQueentoreignmyheart
Youchangedmylifesopatiently
Andturneditintosomethinggoodandreal
IfeeljustlikeIfeltinallmydreams
Therearequestionshardtoanswer
……”
直道唱的那句Baby,tellmehowcanItellyou,ThatIloveyoumorethanlife.時,我看著眼前吉賀野和安然這一人一鬼,止不住淚水濕潤了眼眶。
《LoveToBeLovedByYou》是2005年的作品,應該就是安然死前的頭一年,馬克·特倫茨結婚時,送給妻子的禮物。
而這首歌里最經典的那句Baby,tellmehowcanItellyou,ThatIloveyoumorethanlife.翻譯成中文,正是——寶貝,告訴我該如何告訴你,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一曲結束,吉賀野緩緩撿起地上的匕首,他在我和安然的注視之下,終究還是將那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