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莫爾太太那里坐了一會兒后，卡倫就告辭開車回家。
西莫爾太太眼下正處于一種精神失落的狀態(tài)，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丈夫背叛所帶來的憤怒與仇恨正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生活習(xí)慣上的各種不適應(yīng)，從兩個人的生活節(jié)奏變回一個人的生活狀態(tài)，就如同缺了一根腿的桌子。
對此，卡倫給出的建議是，搬家。
換個房子換個新環(huán)境，這樣可以有效地?cái)[脫以前生活慣性的影響。
這個建議普通人并不適用，但西莫爾太太沒問題，因?yàn)樗苡绣X。
回到家，
卡倫拿著顏料盒走入客廳。
溫妮姑媽正坐在沙發(fā)上盤賬，瑪麗嬸嬸則翹著腿坐在她對面吃著水果，梅森叔叔則躺在停尸臺上放著的一口精致黑棺里。
“我覺得里面可以再加一點(diǎn)裝飾，比如放收音機(jī)盒的位置，或者藏一個暗盒，里頭裝一把槍。”
“你這是要防盜墓么？”溫妮姑媽頭也不抬地給出評價，“感覺還是給墓園管理員多配一把槍來得更實(shí)在些。”
“我是覺得萬一假死了在棺材內(nèi)蘇醒，可以用槍來求救，如果不是墓園沒辦法拉電話線，我真想直接在里面裝個電話機(jī)。
你想想，逝者親人肯定希望逝者能夠有幾率忽然蘇醒，至少會有這種美好愿景，不是么？”
溫妮姑媽繼續(xù)搖頭：“我們服務(wù)質(zhì)量很高，土埋得很深，子彈打不穿，而且在他開槍前，他應(yīng)該早就被悶死了。”
“希望，希望，我說的是這個。瑪麗，如果我死了，你希望棺材里的我忽然坐起來么？”
瑪麗嬸嬸咬了口蘋果，搖頭道：
“我會在給你殮妝時先給你胸口上插一刀，防止你假死，杜絕這個可能，因?yàn)槲也幌肽阍诠撞睦飷炈溃@實(shí)在是太殘忍了。”
梅森叔叔愣了一下，坐起身，看向瑪麗：
“這確實(shí)是個很好的選擇，親愛的。”
隨即，坐起身的梅森叔叔看見了正好走進(jìn)來的卡倫，馬上喊道；
“哦，天吶，讓我們看看是誰回來了！
他帶著金色的光澤，
他腳踩著夕陽的霞光，
他的身邊滿是華麗的樂章，
啊，
原來是我英俊的侄子，卡倫！”
梅森叔叔單手撐著棺材邊緣一個側(cè)翻出來，落地時腳微微一個打滑，下面又是停尸臺的臺階，只得繼續(xù)前傾身子向前滑跑，跑下臺階后慣性還在，身體則完全失去了平衡；
最后，
“噗通”一聲，
直接跪在了卡倫面前。
卡倫只能習(xí)慣性地側(cè)開身，沒有受叔叔這個大禮。
溫妮姑媽直接丟下了鋼筆，快步向卡倫走來，卻在不留神之下高跟鞋踩在了自己裙擺上，裙子質(zhì)量太好，沒壞，但她卻整個人栽倒在茶幾上，雙手勉強(qiáng)抱著茶幾邊緣不至于再滾落下去。
瑪麗嬸嬸本該是最淡定的一個，可先是見自己丈夫給侄子磕頭再見小姑子滑稽地倒在自己面前，連番驚嚇之下，先前嘴里還沒咀嚼好的蘋果吞咽下去，卡入了喉嚨，只能雙手抓著自己的脖子打算嘔出來。
顧不得去攙扶叔叔和姑媽了，卡倫直接沖到嬸嬸面前，將顏料盒丟在沙發(fā)上后自后方將嬸嬸雙手環(huán)抱住；
隨后雙手握拳，用大魚際向嬸嬸的上腹部給予向內(nèi)、向上的沖擊力。
海姆立克急救法，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啊！”
嬸嬸終于喊出了聲，吐出了一塊蘋果。
卡倫長舒一口氣，用左手手背擦了一下額頭，右手則將先前丟在沙發(fā)上的顏料盒拿起來，放在了茶幾上。
“呼……呼……呼……”
捂著胸口大口喘息的嬸嬸轉(zhuǎn)向卡倫，還沒等自己完全緩過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卡倫……昨天……約會……怎么樣了？”
“親愛的，你沒事吧？”梅森叔叔馬上過來查看自己妻子的情況。
瑪麗嬸嬸一把推開自己的丈夫，繼續(xù)看向卡倫，示意卡倫回答。
“對對，昨天約會怎么樣了？”梅森叔叔見自己妻子沒事了，馬上就重新聚焦回了焦點(diǎn)問題。
溫妮姑媽雙手在整理裙子，可眼睛一直盯著卡倫。
卡倫是真的沒料到家里人對自己約會的事情這么關(guān)心，這大概是出于自家養(yǎng)的豬終于開始出欄拱白菜的期待感與成就感；
說實(shí)話，卡倫挺感動的。
“挺好的。”卡倫回答道，可能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簡單地回答，卡倫又馬上補(bǔ)充道：“我們?nèi)ス淞擞螛穲@，去看了電影，然后去吃了飯，就是叔叔推薦我的那個坐落在河邊的瑪姆情侶餐廳，環(huán)境真的很不錯。”
“然后呢？”溫妮姑媽追問道。
“對啊，然后呢？”梅森叔叔追問道。
瑪麗嬸嬸攤開手：“還做了什么？”
“然后天色不早了，我就送她回家了。”
“回家前呢！”溫妮姑媽問道。
“不，是在家門前。”瑪麗嬸嬸糾正道，“到她家門口了，分別時，做什么了沒有？”
卡倫舔了舔嘴唇，
只能回答道：
“我抱了她。”
“歐耶！”瑪麗嬸嬸馬上攥緊拳頭揮舞了一下，“一個女生肯愿意讓你在她家門口抱她，證明她已經(jīng)默認(rèn)了和你的關(guān)系了！
因?yàn)樗膵寢專赡芫驮诳蛷d窗簾縫隙里偷偷地看著這里！
如果以后米娜談戀愛被男生送回家，在家門口時，我肯定會站在窗簾后偷偷地看他們，我還不能開燈，怕我的影子被他們看見！
但米娜肯定知道我會偷看，所以如果這個情況下她還愿意讓你抱她，就差不多了，因?yàn)樗呀?jīng)準(zhǔn)備好將你們之間的發(fā)展關(guān)系公開給自己家里人看了。”
“不，不，不，還有一個區(qū)別，是禮貌性的擁抱么，是你主動的么，她是否會不好意思呢？”梅森叔叔馬上開始細(xì)節(jié)分析。
“我抱了兩次。”
“喲！卡倫先生！好，很好，很好啊！”
梅森叔叔舉起手掌，在卡倫肩膀上連續(xù)用力地拍擊，像是一位已經(jīng)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渾身是傷痕的老將軍在對晚輩進(jìn)行傳承：
“不愧是我們茵默萊斯家的男人！”
卡倫只能禮貌性地微笑。
溫妮姑媽開始禱告：“感謝神，感謝神，我們家的卡倫談戀愛了。”
瑪麗嬸嬸則笑道：
“我就說的，以前的我們家卡倫有些內(nèi)向木訥，現(xiàn)在我們家的卡倫，哪個年齡段的女人能抵擋住他的誘惑？”
卡倫實(shí)在是有些招架不住這幫長輩的熱情，只能問道：
“爺爺在家么？”
“在三樓書房。”瑪麗嬸嬸回答道。
“那我去找爺爺。”
“嗯嗯，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瑪麗嬸嬸隨即又想到了什么，馬上追問道，“對了，卡倫，還有一件事。”
“嗯，嬸嬸？”
“你是如何在和尤妮絲老師約會完之后，又跑去皮亞杰先生家過夜去的？”
“因?yàn)樗麄冏≡谝粭l街上，皮亞杰先生是心理學(xué)教授，所以我們……”
“你以后離他遠(yuǎn)點(diǎn)，他妻子不是剛亡故么，怎么幾次三番地來我們家找你。”瑪麗嬸嬸皺著眉提醒道。
“是的，是的。”溫妮姑媽也附和道，“我聽說，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很喜歡那種亂來的。”
卡倫父母去世得早，這些長輩就擔(dān)負(fù)著卡倫父母的責(zé)任，吃喝用度上都比自己孩子高一級，他們會為卡倫的成長真心高興，但更怕卡倫走了歪路，到時候他們沒辦法去面對卡倫那對在天堂的雙親。
卡倫知道她們想歪了，自己和皮亞杰真的只是單純的性格和專業(yè)都投機(jī)的朋友，而且他現(xiàn)在……
所以，
卡倫只能說道：“皮亞杰先生的父親是我國的能源與工業(yè)發(fā)展部部長。”
瑪麗嬸嬸：“那多與皮亞杰教授交流，應(yīng)該能學(xué)到很多有用的知識。”
溫妮姑媽：“像皮亞杰先生那樣的人，肯定作風(fēng)很優(yōu)良。”
梅森叔叔“呵呵”看著自己的妻子與妹妹變臉。
“我去問候爺爺了。”卡倫對幾位長輩點(diǎn)頭，走上了樓。
“你們也不想想，一個大學(xué)教授就能住萊茵街么。”梅森叔叔笑道。
“梅森。”
“嗯，親愛的？”
“瑪姆情侶餐廳，為什么你沒陪我去過？”
“額……”
……
卡倫來到三樓時，看見普洱坐在窗臺上，對著面前的一盆花，正不停地用貓爪子拍著，窗臺邊緣，已經(jīng)灑落了不少花瓣。
這只貓，在這里玩煽情與情調(diào)。
“你這個可惡的邪神。”普洱扭過頭，盯著卡倫，“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晚輩被面前這個男人泡，自己想去蹭著當(dāng)個電燈泡還被提溜回了家里，委屈，很委屈，非常的委屈。
卡倫走到普洱身邊，彎腰，小心翼翼地把窗臺上的花瓣都收攏到手里，然后看著這些花瓣，嘆了口氣。
普洱愣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這些花，太可憐了。”
“嗯？不，我比這些花還要可憐！”
“你的爪子留點(diǎn)情，你看你，都弄疼她們了。”
“你在演話劇么？”普洱問道，“你可不可以正常一點(diǎn)？”
“等會兒我去拿把小鏟子，在花園里挖個坑，把這些可憐的花瓣安葬了吧。”
“你……你……你……你瘋了么！”
卡倫一拍額頭，
將花瓣灑落在地，
歉然道：
“抱歉，我還沉浸在昨天的氛圍里，沒能轉(zhuǎn)回來。”
“無恥！卑鄙！下流！邪神！”
普洱兩只后腳支撐身子，對著卡倫揮舞著爪子：
“你就是用這些情調(diào)來欺騙我那可憐純真的晚輩的么？”
“嗯，是的。”
“喵喵喵！！！”
普洱飛撲向卡倫，卡倫沒動，任憑普洱扒拉在自己身上，看著它對著自己舉起了爪子。
然后，
普洱愣住了，
已經(jīng)舉起的爪子，卻無法落下去。
一時間，氛圍有些尷尬，尤其是普洱，貓爪子探出去又收回肉掌里再探出去又收回。
“你為什么不躲？”
“你為什么不抓？”
“你真的是太無恥了，你連按照流程躲一下讓我出出氣都不愿意！”
“呵……”
卡倫很淡定；
狄斯就在書房里面，普洱瘋了才敢在此時把狄斯最喜歡的孫子抓破相，尤其還是孫子正在談戀愛的時候。
家里人都怕爺爺，嗯，家里的貓也是。
卡倫伸手將普洱從自己身上取下來，放在了窗臺上。
普洱用爪子在窗臺上來回摩擦著，
有些失落道：
“英俊的外表，成熟的靈魂，我不認(rèn)為我的那個晚輩能夠抵擋得住，但我就是好生氣，你們爺孫兩個怎么能這樣！”
卡倫在窗臺邊坐下，伸手摸了摸普洱的頭：“其實(shí)，我還沒怎樣。”
“呵呵。”普洱咧了咧嘴，“為了一張船票，就去欺騙一個十九歲的女孩，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么？”
“我才十六歲。”
“你知道我說的年齡是什么意思。”普洱倔強(qiáng)地躲開卡倫的手掌。
“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和你，都無法改變。”卡倫伸手指了指書房的門，“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想這么早談戀愛，我本來覺得我還有很多時間去做一些我私人的事情。”
普洱馬上抬起頭，瞪著卡倫：
“不想談戀愛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那個孫孫孫孫侄女配不上你？”
“很可愛的姑娘，和她一起散步時，挺舒服的。”
“我覺得你這不是在形容愛情。”
“嗯，我也不認(rèn)為沒談過戀愛當(dāng)了一百年貓的某人，能懂什么叫愛情；我甚至還記得那天有個人看到人家姑娘來了，就嚷嚷著催促我去配種。”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
“先玩憂傷的是你。”卡倫提醒道，“做一只乖巧可愛的貓咪不好么，我這里還有很多魚的做法。”
普洱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舌頭舔過嘴唇，
但還是很嚴(yán)肅地道：
“狄斯做的決定，我無法改變，這個我清楚。”
“嗯。”
“而且我能猜到，我那個晚輩姑娘，她就算不和你聯(lián)姻，其實(shí)她的婚姻自主權(quán)也不會在自己手上，我當(dāng)年之所以選擇離家出走，也是因?yàn)槲覡敔敱破任胰ハ嘤H。”
“你因?yàn)槁?lián)姻的事所以才和家族決裂的？”
“那個是后來，我家族得到了一個很了不得的東西，然后家族里的野心家準(zhǔn)備利用這個東西來壯大家族，他們甚至想建立一個以家族為主導(dǎo)的神教。
然后，我親自把那個東西偷出來，毀掉了。”
“好吧。”
“你就不問我為什么這么做？”
“懶得問。”
卡倫站起身，他準(zhǔn)備去見狄斯了。
普洱則用爪子抓住他的褲子：
“還有一句話，說完你再去見狄斯。”
“好，你說。”
“我很愛我的家族，雖然家族現(xiàn)在的人我應(yīng)該都不認(rèn)識了，但他們是我當(dāng)年兄弟姐妹們的后代，所以在他們身上，保留著我對家這個概念的精神符號，你懂么？”
“我明白。”
“所以，卡倫，等你去了維恩后，你能像對待茵默萊斯家的人一樣，對待我的家人么？”
卡倫搖了搖頭。
普洱嘟起了貓臉。
卡倫笑道：“前提是，他們要像這個家里的人一樣，把我當(dāng)作家人對待。”
說完，
卡倫走到書房門前，敲響了門。
“進(jìn)。”
………
“進(jìn)展如何？”狄斯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孫子。
“才正式約會的第一天。”卡倫提醒自己的爺爺。
狄斯很平靜地說道：“談戀愛這種事，有時候一刻鐘就可以確定結(jié)果了。”
卡倫覺得爺爺說得很有道理，正常情況下，談戀愛就像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就開始了。
至于那種苦情地追逐戲碼，噓寒問暖，來來回回折騰與苦侯，往往只是在單方面地去感動自己。
最后即使“追”和“磨”成功了，大部分情況下也是對方?jīng)]有更好的選擇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不得不說，茵默萊斯家的男人，好像在這方面，一直有著極強(qiáng)的自信。
“所以，你的回答呢？”狄斯問道。
“我覺得是一個好的開始，彼此都是。”卡倫說道。
“嗯，很好。過幾天邀請她來家里吃飯。”
“會不會太快了點(diǎn)？”卡倫問道。
上次是家里人都清空了，以家訪的名義來家里見面的，可爺爺說的，明顯像是要女方正式見家長了。
狄斯喝了一口茶：“她家里人也會幫著催的。”
卡倫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了。”
雙方家里威嚴(yán)的大家長都已經(jīng)達(dá)成了默契，小輩之間可選擇的余地本就不多，甚至幾乎沒有。
哪怕?lián)碛兄S富的“自由戀愛主義”思想與認(rèn)知的卡倫，在得知是狄斯的意思后，也只能選擇去相親去主動接觸，女方那邊自然更沒有“退路”。
也因此，在這種前提下，能夠遇到一個讓自己覺得舒服的對象，就真的是難能可貴了，甚至是天大的幸運(yùn)，該知足了。
“對了，爺爺，我知道誰是那位您說的要去幫我們善后的異魔了。”
“哦。”
狄斯對此顯然并不感到驚訝，也確實(shí)沒什么好值得意外的。
“壁神教，是禁忌么？”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因?yàn)楸谏窠痰闹饕獋鞒校缇捅淮驍嗔耍陨⒙湓诟鞯氐谋谏窠唐胀ㄐ磐剑⒉粫庥鍪裁创驂汉推群Α?
但，總會有一些人，保留或者繼承了壁神教的傳承，雖然數(shù)目少得可憐，但他們，卻一直是秩序神教的打擊對象。
因?yàn)楸谏窠痰恼嫔瘛瘥悹査_，就是被秩序之神親手鎮(zhèn)壓的。”
老大鎮(zhèn)壓了人家的老大，那么下面的小弟自然也會對對方的小弟趕盡殺絕。
“為什么？”卡倫問道。
“因?yàn)槿瘥悹査_妄圖給秩序之神畫出最終壁畫，觸怒了秩序之神。”
“原來是這樣。”
在人家春秋鼎盛時，你去預(yù)言人家什么時候會隕落，這不被鎮(zhèn)壓才怪。
“那些關(guān)于各個宗教概述的書，都看完了么？”
“剛看完第一遍。”卡倫回答道。
“好好看看，然后選一個出來給我。”狄斯取出一張紫色的書簽，放在卡倫面前，“把那個教會的名字寫在這張書簽上。”
卡倫將書簽?zāi)迷谑种校?
“那我還真得再仔細(xì)看一看，因?yàn)槲疫€不知道自己對哪個教會比較感興趣，也暫時還說不出來最喜歡哪一個。”
“不，你弄錯了意思。”狄斯搖了搖頭。
“嗯？”
狄斯看著卡倫，
很平靜地道：
“選一個你最不喜歡的教會。”
卡倫愣住了，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自己所看的那本《秩序之光》神話敘述里的一章內(nèi)容：
“秩序之神的女兒安卡拉小時候因?yàn)橐患∈律鷼饬恕?
秩序之神遞給了她一張書簽，讓她寫下自己最討厭的一位神祇的名字；
很快，那位神祇隕落了；
然后，安卡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