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三天才能到家，季玲在路上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找機會也反情況和朱要武說了。
她看著朱要武，想笑又想哭，「我家里這么多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有什么麻煩的。」朱要武不以為意，「是委屈你了，我大哥不能在你身邊。」
「怎么會委屈我呢，你大哥工作好，人也好，有多少人求還求不得呢。」
「嫂子不生我大哥的氣就行。」朱要武又借機安慰她，「嫂子也先別急，或許等咱們到了，季大哥已經沒事了呢。」
季玲點頭，就是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讓她能撐住。
這三天對季玲來說太過漫長，等下火車之后，她恨不得自己有八條腿沖到醫院。
這次和上次不同，他們在北市下的車，所以早下車兩個多小時，攔了車直接去了醫院。
按照父親說的，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季建華住的病房，到了門口季玲卻不敢進去了。
她怕推開門，看不到季建華的身影。
朱要武看出了她的怯步，直接代她推開門，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小聲道，「人在里面。」
人在病房里，那就是說還沒事。
季玲這才敢往里看，晚上九點多，病房里的燈開著，但是病房里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兩張床，一張空著，另一張躺著季建華，人平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而床邊還趴著一個女人。
季玲和朱要武走進去時，驚動了趴著的女人，女人坐起來回頭看著兩人。
她遲疑了一下，「你是季玲？」
季玲點頭，「我大哥怎么樣了？」
女人不認識，季玲卻沒有時間多問，她已經到了床邊，也握住了季建華的手，手是溫的。
季玲的心落了下來。
「你大哥前幾天很兇險，搶救了兩次，總算是挺過來了，你爸媽這幾天跟著也一直沒睡，你大哥沒事之后，他們去了你姥姥家休息。」女人把這幾天的情況說了。
季玲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季建華，鼻子酸了起來。
女人看了之后，悄無聲息的退到一旁，「趕了幾天的路，先坐下吧。」
季玲道了謝，在床邊坐下來，「醫生說我大哥什么時候能醒？」
「白天已經醒過一次了，不過又睡了過去，醫生說他現在身體虧損的厲害，要養幾天才行。」
季玲點頭。
這時門又響起，一個護士推開門，「季建華家屬，你們家欠費了，昨天就通知你們交了，再不交得停藥了。」
說完，護士走了。
季玲還不等開口，朱要武已經往外去，「我去交費。」
女人也一臉詫異，「我還以為昨天你爸媽交過了。」
季玲道，「可能是太著急，所以忘記了吧。」
至于錢，季玲不覺得自己家里缺，爸媽家具生意現在做的好，就是錢壓住了，還有姥爺一家子呢，況且他們廠子也有錢，就是大哥現在暈迷著，爸媽去廠子找會計，也能拿出錢來。
朱要武出去之后，很快就回來了，大哥一時半會醒不來。
季玲也不想離開，她這時才重新看向女人，女人似也才想起來忘記介紹自己了。
「我是你大哥女朋友，我叫羅離。」女人介紹道。
季玲眼里閃過一抹驚訝，面上不動聲色的打了招呼，至于大哥什么時候處的女朋友，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羅離濃眉大眼，身材高挑，皮膚也白，應該很愛笑，嘴角兩有隱隱能看到因為愛笑而留下的皺紋。
從性格上來說，說話落落大方，季玲進來時，她就動
開口又認出季玲的身份，可見是一個場面人。
「我爸以前在罐頭廠上班，去年他把工作賣了，自己開了罐頭廠，正好大廠地在你大哥廠子旁邊，我和你大哥就這么認識了。」羅離解釋道，「其實也是你大哥出事后，你家里才知道我和你大哥處對象的事，是我不讓他說出去的，我總覺得兩人還沒有確定下來結婚，就把關系告訴家里人，萬一以后分了，也會尷尬。」
季玲點頭，「你這么考慮也沒有錯。」
除了這個，季玲還能說什么？
聽得出來，對方的條件也不錯，看羅離能力也強。
從眼前來看，季玲覺得人也確實不錯。
「太晚了，你大哥也不會醒，你們先在附近招待所住下吧，明天早上再過來，你扛得住，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呢。」羅離道，「醫院門口就有招待所，不用走太遠，先將就一晚。「
季玲是不想走的，但是對方提到了孩子，也是季玲一直掙扎的原因。
她現在是個母親，萬事要以孩子為先。
接受了羅離的好意，季玲和朱要武出了醫院，往招待所走的路上，季玲這才想起費用的事情。
「多少錢？等回去我給你。」
朱要武沉默了一下，「嫂子，我的錢沒夠。」
季玲停下來，「沒夠？」
「嗯，我出門時爺爺給我塞了兩千塊錢，剛剛我去交費時，里面欠了五千多。聽護士說只有在人送來的第一天交了一千塊錢，之后就一直欠著。」
季玲錯愕的張大嘴。
腦子一進沒回過神來。
家里不是沒有錢，大哥這么嚴重，醫藥費很多，她也能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人都要沒了，家里怎么可能還不拿錢？
「等明天見到你家里人，你問一下吧。」朱要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人幾次搶救，季家竟然欠這么多的費用，只能說醫院還算有良心，沒有停止搶救。
季玲深吸一口氣，「一會兒我把錢給你。」
這次回來，她把家里的錢都帶上了，還以為用不上，哪成想在這等著她呢。
「不用，那兩千塊錢本就是爺爺說給季大哥的。」朱要武笑道，「不早了，先找地方休息吧。」
季玲心里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想哭，可當著小叔子的面怎么哭？
她又覺得自己沒用，哭有什么用？
在招待所住下，季玲失眠了，輾轉反側，最后坐起來穿鞋。
不行，她性子急，事情不問清楚，她也睡不著，干脆也別睡了，直接去許家找人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