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玲看到奶奶過來，要起身，被攔住。
“坐吧，在自己家客氣什么。”床邊與門口只有幾步距離，朱老太太把餐盤放到床頭柜上，隨后也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小玲，先吃點東西吧，你倒下了，找妞妞的事情怎么辦啊？不能離了你啊。”
季玲眼淚又掉下來。
從清醒之后，她沒有哭過沒有鬧過，卻因為奶奶的一句話破了防。
“奶奶。”季玲捂著臉。
朱老太太抹著眼的淚，起身將人攬進懷里，手輕輕的拍著，“哭吧哭完后吃飯，堅強起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季玲心里的悲傷發泄出來，才止住了哭聲，只是一想到女兒，眼淚就往下掉。
朱老太太端起碗，“先吃點粥，你看看你現在瘦的，再不吃東西還能撐下去嗎？”
季玲實在沒有胃口，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去，逼著自己吃了半碗粥，剩下的半碗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能吃東西就好，你得把這口勁憋住了，直到妞妞回來才能松開。”朱老太太嘆氣，“你爸和你大哥來半個月了，你又不認人，他們一直不放心，家里的生意也扔下了。學校那邊也很擔心你的情況，隔幾天就會來一次電話，你那些同學也來看過家里幾次。學校也在組織通過關系，幫忙打聽妞妞的下落。你爺爺啊，一夜間頭發都白了，從妞妞丟了后就沒有回過家，一直在外面找呢。”
“家里人都在努力找妞妞，你是母親，奶奶明白你難受，正是這樣你才要撐起來，不能倒下啊。”朱老太太越說越傷心，淚也掉了下來，“你怪衛東沒有錯，如果不是他那個毛病，妞妞怎么會丟？現在你離婚了，放任你一個人去外面，奶奶怎么能放心啊？”
“奶奶，我不怪他，我是無法原諒我自己。”季玲低著頭，目光呆呆的看著床單，“是我把妞妞帶出去的，我沒有照顧好她，是我的錯。”
“我一直知道他有病，卻沒有當回事，正是因為我的不上心，才讓妞妞丟了。”
“好孩子，奶奶都明白，明白啊。”朱老太太抱著人哭了一場。
這回反而換成了季玲安慰老人家。
整個下午，一直到晚上，朱老奶奶才從樓上下來，強撐著精神示意大家沒事了，就回了臥室。
這一晚，季玲沒有合眼，她在想自己要怎么辦，又去哪里找女兒。
朱家有能力，恨不能把整個首都都翻過來，都沒有找到女兒，那女兒到底去哪了？
還有是誰要偷女兒的？
季玲猛的坐起來。
她動作太過突然，守在床朱衛東被驚到，他按開燈，“小玲，怎么了？”
季玲目光沉重的看著朱衛東，“是池方萍偷走妞妞的，一定是她。”
不等朱衛東開口，她道，“鐵路總局不是誰都能進去的？那一定是總局里的人下的手，咱們家與別人無冤無仇，在西北因為我，池方萍才被調回總局，總局是怎么處理她的？所以她懷恨在心，才偷走咱們女兒。”
“你怎么不說話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對？你還站在池方萍那邊是不是？”
“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小玲，你冷靜一點，我沒有說不相信你，只是池方萍從西北調回來之后，她升了科室主任。”
“科室主任？她升官了？”季玲愣住，喃喃道，“不對啊，她做錯了事，怎么可能沒有被處分還升官了？”
“那我又算什么？”
朱衛東上前，將媳婦摟進懷里，“池方萍結婚了，她對象是總局那邊的一個領導。”
季玲笑了，“所以我去西北的事就是個笑話？我懷疑她也是個笑話是不是？”
她猛的推開朱衛東，“你也覺得我是個笑話是不是？”
“你別過來，別碰我。”
朱衛東坐在原地不敢動，看到妻子情緒波動，就又想起了這一個多月的情形，目露憂心。
“這件事我已經和總局反應上去，上面答應等你好了后，會給你一個答復。”
“什么答復？”季玲要聽的根本不是這些，“就因為我沒有靠山，池方萍這樣做，還要升官是嗎？所以就都欺負我，所以她偷了我的孩子，也不值得被懷疑是嗎？”
“我相信你。”朱衛東聲音低而沉，神情也格外嚴肅，“從妞妞丟的那一刻起，我就讓人盯著池方萍，只要與池方萍有關的人，我都有讓要武他們盯著，眼前他們還沒有漏出什么，但是我相信他們不可能一直撐得住，總會露出尾巴來。”
激動、憤怒、不公，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化成泡沫，消失的無影無蹤。
季玲不知道深夜里她尖叫過后，朱家人都被驚醒了，都以為她又犯病了，這一晚幾乎都沒有合眼。
而第二天，看到下樓的季玲，皆是一愣。
季玲走到孔思雅面前，“媽，我想從池方萍身上下手查。”
“好，你想怎么做，媽都支持你。”
“媽，對不起，我這一個多月...”
“咱們是一家人，不管你怎么樣，家里人都不會有怨方，更不會怪你，這事也不是你的錯。”孔思雅聲音頓了頓，“好了就好。”
“媽，一定是池方萍下的手，她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是因為她明白咱們找不到妞妞，所以不擔心，她不動，那咱們就逼著她動。”季玲抿抿唇，“在西北池方萍犯錯，沒有被處分，還升了值，那就讓她降值，最好丟了工作，我不信把她逼到這一步，她還能沉得住氣。”
孔思雅愣了一下，眼睛亮了。
在場的其他人眼里也升起了希望。
他們也想著一直抓到線索，但是池方萍那邊就像平時上學，一點反應也沒有，家里人也跟著著急。
小玲一句話，將這份平靜打破，他們怎么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朱衛東立馬去給爺爺打電話，掛了之后又給朱父打電話。
兩邊接到電話，當天就都趕了回來。
朱老爺子以前頭發還是花白，不過一個月都變成了銀發，人也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