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車廂里的人并不多，三三兩兩的坐著，從穿著上看，應該都是些有身份或者家庭條件好的人。
曹葉紅一路上都憋著勁，坐下后發現朱衛東還是默不作聲，干脆也不開口，乘務員過來見兩人不開口，又一眼認出朱衛東正是列車長打的那個，態度也冷淡起來。
他問一句，“吃什么？”
曹葉紅不想開口，可等了一會兒乘務員已經不耐的轉身了，她只能氣乎乎道，“兩份套餐。”
乘務員記下，大步走了。
雖然別人坐著離他們不近，曹葉紅還是覺得丟了臉，她委屈地問，“衛東，你到底在生什么氣？我哪里做錯了？”
朱衛東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帶著疑惑，劍眉微微蹙著。
他問，“怎么了？”
曹葉紅：......又是這樣，又是這種無力感。
這一刻，曹葉紅終于明白哪里不對了。
與她在一起的朱衛東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若他一直是這副樣子，她還不會覺得氣悶。
偏偏在季玲面前時，他就鮮活起來，有了意識。
朱衛東看著曹葉紅慢慢泛紅的眼圈，他嘆氣，“葉紅，你應該意識到，和我在一起時你并不開心，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們兩個要找到這個原因，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一直是這個狀態，對雙方都是種消耗，你也不需要這樣的人生不是嗎？”
“你覺得問題出現在我身上嗎？”
朱衛東目光堅定，“你知道咱們之間的問題是什么？”
曹葉紅：......她苦笑，“衛東，自打從山里回來之后，你整個人就變了，這一切因為什么變的，你想不通嗎？”
朱衛東聽后認真想了想，又問，“問題真在我身上？”
曹葉紅咬緊牙，慢慢點頭。
朱衛東雙眉緊蹙，再次陷入沉默。
心中帶著委屈的曹葉紅，看到他終于能去反思了，心才好受些。
餐套送過來了，就是一盒米飯，上面放了一個素菜和一個肉菜。
曹葉紅折騰一整天，身心疲憊，吃了幾口就有了孕反，跑到洗手間去吐。
朱衛東跟過來，遞了水給她，她接過來默默的漱口。
等兩人回到用餐位置時，動了幾口的飯菜已經被收走了，曹葉紅微張著嘴，怒火騰的一下從心底升起，她回頭就去喊乘務員。
聲音又大又尖銳。
朱衛東皺眉，“葉紅。”
曹葉紅探制不住的回頭嘲他吼道，“也太欺負人了，一定是季玲朋友故意的。”
朱衛東抿唇看著她，那眼神雖然沒有太多的波動，可是曹葉紅就能看出來他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又似在說你怎么這副樣子。
這種眼神，曹葉紅看的太多。
那是在骨子里對她的輕松，輕視她的出身。
從小到大受到的屈辱，這一刻都涌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雙目泛紅，“我又沒有錯，是他們欺人太甚，離婚是她提的，離婚后還一直糾纏你，你也要護著她嗎？”
朱衛東冷下臉，“葉紅，這和季玲沒有關系。”
曹葉紅破聲道，“看啊，你又護著她。”
朱衛東一臉平靜，“你太激動，控制一下你的脾氣，現在我不和你多說，先回車廂吧。”
“我不回去，他們欺負我這就完了，憑什么？”
“你真不回去？”朱衛東的耐心已經用盡，見她仍舊像只憤怒的獅子，干脆轉身就走。
曹葉紅被扔在原地，瞳孔慢慢放大。
乘務員一直在遠處看著熱鬧，曹葉紅喊他的時候也沒過來，眼下見曹葉紅被一個人扔在這，這才幸災樂禍的過來。
“什么事？”
曹葉紅咬牙切齒道，“我們的餐呢？我們還沒有吃完，你憑什么把東西收拾走？”
乘務員語氣平淡道，“呀？你們沒吃完啊？真是對不住，我們這都是人走了就收拾，我看你們走了，以為用完餐了，所以就收了。”
言外之意，這就是我們這的規矩。
乘務員解釋完又問，“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去忙了，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丟下話，乘務員走了，曹葉紅一拳像打在棉花上，渾身的力氣使不出。
用餐的人用異樣目光看過來，曹葉紅也臊紅了臉，灰溜溜的走了。
車廂里，曹葉紅因為這事，回來后也沒有理朱衛東，兩人陷入了冷戰。
夜里睡的半醒之間，曹葉紅餓肚子，隱隱又聞到了面香味，她坐起來。
又吸吸鼻子，確定不是做夢，面香味確實是外面傳過來的，還隱隱有低低的說話聲。
她竟聽到是季玲的聲音。
想到季玲受到的特殊照顧，曹葉紅氣的牙癢癢，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一晚上躺在鋪上，她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過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車廂吵鬧起來，曹葉紅頂著黑眼圈被吵醒了，看到朱衛東端了早餐回來，她仍舊臭著一張臉。
看到饅頭和白米粥，終是抵不住餓，沒有抗爭到底，默默的吃了早飯。
對面鋪的女人拿著毛巾回來，她對同伴說，“我看隔壁吃廂的女人在吃熱湯面，里面放了荷包蛋，也不知道在車上點一份多少錢啊。”
“你拿錢也不好使，早上都是饅和粥這個標準，對方應該是乘務員的家屬吧，才給走了特例。”男人解釋道。
女人一臉羨慕，“聞著就香，上面飄著的綠色蔥花看著就有食欲，等到家了咱們也學著做著吃。”
男人笑了，兩人坐下來吃早飯。
曹葉紅看著被她狼吞虎咽吃干凈的粥和饅頭，胸口泛起惡心來。
莫名的覺得惡心，最后還是吐了。
從昨天就沒有進食，今天的早飯又吐了，肚子里的苦水差點吐出來。
回到鋪上后，曹葉紅的臉白的沒有一絲人氣。
朱衛東彎著身子問她，“沒事吧？”
曹葉紅淡淡看他一眼，背過身去對著他，一句話也不想說。
朱衛東看了一會兒，起身去了車廂外的過道。
對面鋪上的男女交換一個眼神，眼里帶著濃濃的興趣。
朱衛東坐在過道上的椅子上，面朝著季玲的車廂，車廂的門開著，他抬眼就能看到季玲躺在鋪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