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尚在等候,可她沒有。
既然無人盼她歸家,早一時晚一時,并無不同。
“為何?”葉萱秀眉微蹙,難掩失落,“你不愿意與我同行?”
瞧她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葉粢只嘆,她用錯了地方。
自己不是男子,并不傾心于她,怎會憐香惜玉?
“是啊。”毫不猶豫,她回答的干脆。
這回,葉萱啞口無言,她耳根子算清靜了。
“臭丫頭,沒大沒小,目無尊長,今日我就替你姐姐,好好的教訓你。”辰昊擼起袖子,要為美人打抱不平。
“你是什么身份,憑什么代替她?”葉粢掀起眼皮,冷笑一聲,“莫非,你要做我姐夫?”
辰昊平常大大咧咧,無視規(guī)矩,是個性情中人,但總歸是知道分寸的,這次插手別人家事,恐怕不只為抱不平,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葉粢輕飄飄一句話,就捅中了他的心思。
“我…”
辰昊臉頰緋紅,結巴了好半天,什么都說不出。
讓個壯漢手足無措,心思不言而喻。
“妹妹,你我的事,何須為難辰將軍呢?”
輕咬下唇,神色無助,最羞赧的還屬葉萱。
葉粢微微一笑,看著人畜無害,“你也知道,這不關他的事。”
她從不會主動招惹旁人,可有人誠心與她過不去,她斷不能聽之任之。
“大人…”
在此之際,一位衙差急匆匆跑進來。
他的臉上冷汗涔涔,一臉慌張,看樣子是有事發(fā)生。
“何事如此驚慌?”
向他使了一個眼神,葉天磊讓他冷靜些,不要當著眾人的面,丟了他的面子。
“您快去看看吧!”衙差氣喘吁吁,說話有氣無力,“瘟疫…瘟疫又爆發(fā)了…那些流民…病情又加重了…”
他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好在都聽懂了。
“怎么可能?”葉天磊臉色驟變,大驚失色,“明明都治好了,是我親眼所見,為何又會弄成這副模樣!”
這件事是他負責的,萬一出了紕漏,自己難辭其咎。
額頭開始往外冒出冷汗,面容逐漸扭曲,即便佯裝鎮(zhèn)定,卻擋不住他內心的惴惴不安。
“他們今早吃完了藥,渾身都不舒服,緊接著癥狀就逐漸顯現,一發(fā)不可收拾。”衙差抖著肩膀,小聲的說。
“我去看看。”
飯還來不及吃,葉天磊忙不迭的跑出去。
葉粢放下碗筷,緊隨其后。
表面淡定從容,可她其實比葉天磊還要驚慌。
畢竟人是她負責救治的,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她最難交代清楚的。
只是…她想不通,藥是她調配的,怎可能有意外?
心中一頭霧水,緊趕慢趕,終于來到府衙。
沒等抬腿邁入,便聽到里面流民的哀嚎,“難受死了!”
“我的眼睛好疼!”
“我快要病死了…”
他們聲音虛弱,卻又痛苦萬分。
葉粢走進府衙,被眼前的畫面所嚇到了。
流民倒在地上,或是捂住眼睛,或是捂住肚子,不斷打滾,疼的險些開不了口。
更有甚者,都已經陷入了昏迷。
看在眼里,葉粢疼在心里。
她本意是救好他們,并非變本加厲的承受著病痛折磨。
“葉粢,這回可怎么辦?”望著此情此景,葉天磊無能為力了,只好寄希望于葉粢,“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流民雖在茍延殘喘,可一見到葉粢,瞳孔瞬間睜大,仿佛瞧著厲鬼一般,一面向后退去,一面堅定的拒絕道,“這個江湖騙子,我們不需要她。”
“哪怕疼死,這種招搖撞騙的神棍,也別靠近我們!”
曾經有多信任葉粢,此刻就有多抗拒她。
他們將這一切痛苦,已經怪罪到了葉粢頭上。
如今,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葉粢不明真相,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可見他們痛苦不堪,哀嚎遍野,她仍是站出來,誠心實意的說,“我不知道怎會變成這樣,但我當初既然肯救你們,就絕無害你們的心,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查清狀況,我會還諸位一個健康的身體。”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次流民由她救治,是好是壞,必須負責到底。
“免了。”流民連連擺手,所有的人眾口一詞,都在拒絕,“你的好意,我們消受不起。”
“看在被你折騰去半條命的份兒上,就饒了我們吧。”
葉粢站在原地,忽感無力。
縱使她是心甘情愿,可他們若不愿,有著滿腔熱忱,也是無可奈何。
“諸位安靜一下。”
場面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楚羽麟終于出現了。
話音剛落,流民立刻閉上嘴巴。
他們灼灼的目光望著他,想知道他是否有能力救他們一命。
他是皇室中人,流民對他,總是會無條件的相信并服從。
“葉小姐一直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從未害過一人性命,也絕不會傷害你們,此事個中緣由,我會調查清楚,現在希望諸位不要抱有偏見,給她一次機會。”
楚羽麟的聲音低沉,言語堅定。
葉粢注視著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她沒想到,楚羽麟居然會相信她,在她被外人唾罵的時候,還肯站出來維護她。
他不是一向都懷疑她嗎?這次為何?
頭腦清醒的她,第一次有了想不通的事。
“六王爺既然這么說,我們無話可說。”
心不甘情不愿,卻沒拒絕。
“多謝。”
葉粢向他頷首,表達過了謝意,就去忙著治病救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楚羽麟沉著的眸子,眼神意味深長,第一次他搞不懂自己。
葉粢先是替流民檢查了身體,發(fā)覺他們氣息紊亂,脈搏微弱無力,整個人都無精打采,比前幾日更加頹廢。
吃完了藥,不該是這樣的。
就算沒有效果,也不可能適得其反。
難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了問題?
“今日煎藥,還有剩下的藥渣嗎?”葉粢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藥上面。
畢竟病從口入,這是最值得懷疑的。
“有。”衙差點了點頭,并且取來藥渣。
葉粢捧起藥渣,借著陽光,觀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