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她自己能應(yīng)對。
她表現(xiàn)的像是擔(dān)心楚羽麟會責(zé)罰錦竹,但只有自己才清楚,她是擔(dān)心楚羽麟會偏袒錦竹。
一個是情誼深厚的丫鬟,一個是甩不掉的包袱,遠(yuǎn)近親疏,一目了然。
“不礙事了。”輕輕拍她的頭,楚羽麟語氣里藏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寵溺。
察覺到兩人的親近,葉粢仿佛碰到了扎人的東西,一瞬間彈開的老遠(yuǎn)。
但在一眾丫鬟眼里,他們你儂我儂,羨煞旁人。
而此刻的錦竹,氣得臉都綠了。
葉粢果然是狐貍精,從她出現(xiàn),楚羽麟眼睛里只有她,幾時還看得到自己?
“王爺,你瞧我啊!”
指著滿臉的包,錦竹不服氣的嚷嚷。
被她一通喊叫,楚羽麟終于舍得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怎么回事?”
“都怪她!”錦竹伸手指著葉粢,怒氣沖沖,“是她在我藥里下毒,將我害成這樣子的!”
用衣袖遮住臉,錦竹一面聳著肩膀,一面低聲啜泣。
雖然她的臉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但不難想象到,此刻她是多么哀傷無助。
而楚羽麟冷眼旁觀,內(nèi)心不為觸動,甚至一個心疼的眼神都不肯給她。
“這是真的?”
他回過頭,隨意的問。
“不是。”葉粢搖頭,坦誠相待,“我沒有做。”
葉粢做事坦蕩,光明磊落,那些不入流的把戲,她一向不屑于去做。
本以為楚羽麟聽取雙方意見,最后才能斷定真假虛實,可萬萬沒料到,葉粢隨便一句回答,便讓他認(rèn)定了,“此事絕非葉粢所為,錦竹,莫要胡說!”
錦竹大為震驚,“王爺,她說什么,您都要相信嗎?”
楚羽麟生性最多疑,簡直難以置信,像他這種男人,也會有無條件信任一個人的時候。
錦竹盼望著這一天,可他信任的人,不是自己。
內(nèi)心多了心酸,少了狂喜。
“是。”楚羽麟斬釘截鐵的回答。
“您都不了解她,為何要相信她?”錦竹捂著隱隱作痛的臉,不服氣的說道,
“心胸狹窄,斤斤計較,她沒有您想象的完美。”
葉粢蹙眉,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這兩個詞,說的應(yīng)該是錦竹吧。
不僅馬鹿易形,她倒打一耙的功力,也是極好。
“她不完美,但有良心。”絲毫不被錦竹影響,楚羽麟有自己的判斷,“作為大夫,違背道德的事,她做不來。”
葉粢猛地側(cè)過頭去,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您只信她,不信我嗎?”
錦竹撇嘴,深感不公。
凡事都有先來后到,葉粢休想后來者居上。
“葉粢是六王妃,你覺得呢?”楚羽麟反問道。
言下之意就是,錦竹有什么資格和葉粢比呢。
根本是不能比,不敢比,沒得比。
錦竹忍不住糾正道,“您別忘記,她現(xiàn)在還不是。”
一紙婚書,不是丹書鐵券,保證不了任何的事。
世事無常,葉粢今日是未過門的六王妃,保不齊明日是階下囚。
對她,楚羽麟最好不要有真情實感。
這是唯一一次,葉粢沒想反駁錦竹。
“遲早的事!”楚羽麟皺著眉,言之鑿鑿的說,“葉小姐是本王的貴客,更是王府的女主人,你們待她務(wù)必遵照伺候王妃之禮,若有怠慢,即刻逐出王府。”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丫鬟噤若寒蟬,隨后點頭,便算是應(yīng)下了。
葉粢嘴角抽搐,只覺荒誕。
八字只有一撇,為何讓他說成板上釘釘?shù)氖拢?
王府的女主人,怎么著都輪不上她。
“王爺,您不能這樣做。”錦竹不敢大聲冒犯,卻敢小聲抗議,“仗著懂點醫(yī)術(shù),妄圖草菅人命,此等德行,怎配得上王爺您呢?”
聽到“女主人”三個字,錦竹徹底亂了陣腳。
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豈能搶走她的福分?
“一派胡言。”楚羽麟陰鷙的目光望了過去,“這等信口開河的話,還要說到什么時候?”
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錦竹忙不迭的倒退兩步,嚇得不敢開口。
“身為府中丫鬟之首,該說什么,不說什么,你應(yīng)當(dāng)心里面有數(shù),用得著本王提醒嗎?”
錦竹在此煽動人心,說些無稽之談,他早就看透了,若不是念及那點兒尺寸之功,哪容得下她的放肆。
“奴婢明白。”錦竹垂首,不敢多言。
如果說方才是張牙舞爪的大老虎,那么此時此刻,儼然是泄了氣的紙老虎。
葉粢默默欣賞,哭笑不得。
再難纏的牛鬼蛇神,原來也有懼怕的人。
楚羽麟扭頭望向了葉粢,見到她的容顏,他心安了,連帶眼神語氣,跟著溫柔許多,“回房間吧。”
目睹他們離開,錦竹面容扭曲,氣得七竅生煙。
就這樣輸給了葉粢,叫她如何死心?
可楚羽麟偏心偏到邊境去了,怎么辦才好呢?
“王爺真不公平!”丫鬟撅著嘴巴,道,“葉小姐說句話,他就立即相信,錦竹姐嘴皮子磨破了,他都無動于衷。”
“王爺有心要偏袒葉小姐,其他人說的話,還聽得進去嗎?”另一位丫鬟也憤憤不平。
“可惜了錦竹姐一往情深,苦心孤詣,居然贏不了一個野丫頭!”
“行了,都別說了!”錦竹千瘡百孔的心,更是受到強烈刺激。
她狠心吃了奇然草,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卻還是扳不倒葉粢。
如今功虧一簣,說什么都是打擊她。
“錦竹姐,甘心放棄了嗎?”
“絕不!”雙手緊握成拳,錦竹撇了撇嘴,信誓旦旦,“此事不會善罷甘休!”
自從五歲被賣進了王府,便對楚羽麟芳心暗許了,這么多年無怨無悔,情深意重,怎么能輕易就算了。
得不到楚羽麟,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我有個好主意,錦竹姐想不想知道?”
錦竹眼前一亮,“說來聽聽!”
“王爺他相信葉小姐,是因為此次沒有出人命,倘若她真的害死人,一條人命斷送在她手上,王爺還會無條件的信任她嗎?”
鮮活的人命與紅疹相比,自然是前者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