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站在原地忽然愣住,但又很快回過神來,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遇見葉萱,難免讓她生出幾分顧慮和防備來。
葉萱仿佛沒有看見她面上露出來的防備之色,她提著食盒腳下生蓮,笑語晏晏地繞過葉粢,走到桌邊將飯盒放在桌上,一邊不緊不慢地一層一層將隔層里的飯菜取出來,一邊慢條斯理地自顧自說話。
“這些都是我特地下廚給你做的飯菜,這些西疆人的飯菜哪里是人能吃的,妹妹,快過來嘗嘗?!?
葉萱的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直劈葉粢的腦門,她現在一肚子的疑惑,聽葉萱的語氣,她再次落到了西疆人的狼窩里?
楚羽鱗去哪里了?楚羽鱗的性子囂張跋扈,卻不會是輕易拋棄同伴只求獨自茍且的膽怯之人。
“看著作甚?過來嘗嘗,”葉萱仿佛變了個人,整個人如同一湖溫柔又靜謐的春日里的湖水,隔著幾步遠,葉粢都能感受到對方溫柔舒朗的氣息。
這……是葉萱?
葉粢看著緩步走來的葉萱,細長的柳葉眉輕輕擰了擰,神色淡漠,絲毫不接受葉萱的主動示好。
葉萱可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哪里是個會洗手作羹湯的人,還是給她這個一直被視為眼中釘的妹妹做羹湯,要不是葉萱被奪舍了,就是另有所圖。
“我不餓,”葉粢面色淡淡地走到桌子另一邊坐下,端坐著看著她擺了一桌的飯菜。
紅燒小羊排,清蒸鱸魚,悶熬參雞湯,小炒青筍……
都是一些有滋有味的家常菜。
葉萱似乎猜到了葉粢的反應,居然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地拿起一雙筷子,各種菜往她碗里都夾了一些,又給她盛了一碗雞湯,放在她的面前。
葉粢沒有動筷吃飯的意思,而且不冷不淡地看著她,仿佛想要從她異常的舉動中窺探到一絲真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對方要跟自己假模假樣演姐妹情深,她此刻對身邊情況一無所有,不如先虛以委蛇一番,看她到底要謀劃什么。
葉粢低頭看著面前一碗香噴噴的雞湯,又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再抬頭對上對面笑瞇瞇地托腮看著她的葉萱,心里沒來由咯噔一下。
“妹妹要是不喜歡,等我下山再去給你買一份?!?
葉萱以為葉粢不喜歡自己做的飯菜,臉上忍不住露出有些委屈和失望的神色來,要不是葉粢早就了解葉萱的品行作為,她還真當葉萱是迷途知返。
葉粢低頭端起那碗雞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沒有毒藥,她安心地拿起勺子喝了起來,味道不錯。
她余光時不時往葉萱臉上瞟一眼,見葉萱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笑瞇瞇的模樣,心里不禁再次嘀咕起來。
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讓葉粢沒想到的時葉萱全程都只是看著她喝湯吃菜,壓根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好像真的是來送飯似的。
飯菜滋味很足,葉粢不知不覺風卷殘云,她餓了一整天了,此時腹中又食,渾身也舒坦了許多,她放下碗筷,端起茶杯,正要去提茶壺,就看見葉萱搶先一步提起那缺了個口的茶壺,往她那個同樣缺了個口的茶杯里緩緩注入茶水。
“好茶,”葉粢對茶雖然不知道好壞,但這茶入口卻很甘甜,茶香濃郁,她一飲而盡,又伸手去提她面前的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體內的蠱毒已經解了,再休息幾日就完全恢復了,”葉萱笑盈盈的如同春日里枝頭上最嬌嫩的桃花,美得不可方物。
葉粢捧著茶杯,頓了頓,抬頭去看葉萱,“我體內的蠱毒解了?”
她體內的蠱毒可是只有西疆人才能解,她莫名其妙被人弄到這屋子里,她甚至連自己身處在哪里都不知道,就連楚羽鱗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這讓葉粢心里忐忑不安。
既然葉萱提起蠱毒這事,她便順其自然提起下山之事,“姐姐,妹妹我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在王爺身邊的,怎么一醒來自己就來到這里了?還有我體內的蠱是誰解的?這一切,姐姐能否告知妹妹來龍去脈?”
葉萱假模假樣做了這么久的好姐姐,心里早就千萬個不耐煩,要不是阮微生叫她要千萬安撫住葉粢,她才不會做這些勞什子來哄葉粢。
“姐姐同先生下山時瞧見妹妹一個人躺在草叢里昏迷不醒,先生瞧著妹妹中毒太深,又正巧身邊跟著一個會西疆蠱術的姑娘,那姑娘用了西疆秘術救了你,至于王爺的去向,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西疆人的地牢里丟了幾個漢人,至今也沒有找回來。”
葉粢在一旁沉默地聽著她緩緩道來,面上神色淡漠平靜,仿佛在聽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般。
葉萱這話說的模棱兩可,既不告訴你楚羽是死是活,也不說自己為什么會遇見葉粢,就打算含糊其辭糊弄過去。
可是葉粢哪是那種隨意能被人糊弄的人,聞言心里狐疑更重,她也明白葉萱這是打定主意不會告訴她真相,索性也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這里是何處?姐姐,我好些日子沒有回家了,怕是父親母親會擔心,這幾日多謝阮先生救命之恩?!?
葉粢沒有問出葉萱為什么不將她帶回家治療,而是將她安置在這么一個柴房似的狹小房間里養傷。
她不傻,但是葉萱要裝傻充愣,她也就陪著葉萱演戲。
“妹妹,你體內的蠱毒雖然清除了,可是身體還沒痊愈,此處離家又很遠,不如在這里休養好了,到時候姐姐陪著你一同回家看望父母親,如何?”
葉萱一聽葉粢要離開,面色快速閃過一抹不悅,隨即笑盈盈地給她添茶,心里卻快速計較,如何能在短時間里得到葉粢的信任,讓她心甘情愿為阮微生所用。
想起阮微生那張俊俏且神情的臉龐,葉萱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快要砰砰跳出胸膛,一股灼熱禁不住從耳根蔓延直兩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