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和隼七各自隨便吃了一些干糧墊吧了一下,就看見隼七蹬掉了靴子,毫不避嫌地翻身躺在了干草鋪成的地鋪上,他滾了一圈,靠在最里面的柴垛睡下,扭頭一看葉粢還在慢吞吞地啃干糧,一雙明亮的眼睛防備地滴溜溜轉著。
隼七拍了拍身側的空位,又掃了眼對面灶臺下一窩吱吱亂叫的老鼠崽子,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小郎君,你莫怕,生在寺廟道觀的生物都是有靈性,不會半夜跑進來咬你耳朵的。”
葉粢本來啃著干巴巴的餅子,心里琢磨著怎么避開隼七,找個地方瞇瞪一會兒,至于那一窩的鼠崽子,她倒是不怕,這段時間顛沛流離,為了防止鼠蟻騷擾,她隨身都帶著秘制的驅蟲鼠的藥。
雖然萬事俱備,但乍一下聽到隼七說老鼠啃耳朵,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惡寒。
隼七見葉粢啃饃饃的動作一頓,又隨即像沒聽見他說話似的,繼續背對著啃饃饃,他被有意冷落了,心里有些忐忑,心里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哪里說錯話了,難不成是犯了中原人的忌諱,他以前聽阿娘提起過老鼠在漢人的眼里是極為厭惡的家伙。
“小郎君?你要是害怕半夜老鼠爹娘跑進來啃你耳朵,要不我把那窩崽子送去窗外放著?”隼七撐著干草地鋪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一下葉粢的肩膀。
葉粢慢吞吞的把最后一口干饃饃塞進最近,拿起旁邊的水囊灌了一大口,這才扭過頭以目光詢問他。
隼七靦腆地笑了笑,“其實你也別怕,寺廟的老鼠一般不會啃人耳朵的。”
葉粢一邊用力咀嚼著嘴里干巴巴的饃饃,一邊給隼七遞了一個大白眼,這家伙是跟老鼠啃耳朵過不去了吧?這誰家的小傻子,被放出來惹人嫌了?
“不用了,你睡吧!我在對面的柴垛下瞇瞪會兒就成,”葉粢隨手擦干凈嘴角,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隼七連連“誒誒”,見葉粢果然走到對面的柴垛前,隨地一坐,伸手將行李撈過來,從里面取出一件楚羽鱗特意讓人給他準備的一件厚實的大氅,將自己裹了個嚴實,瞟了一眼對面滿臉憂愁,不知所措的隼七,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春夜寒涼,明月高懸,寂靜的風露寺中,眾人已經沉沉睡去,朦朧的夜色下,萬籟寂靜,風露寺的前殿,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大殿門口閃過,不久后殿的一處僧房突然火光沖天,被大火中的濃煙嗆醒的僧人們驚恐地叫醒身側的人,二人四目相對,皆是滿眼驚恐,隨即一聲驚恐的呼叫響徹整個風露寺。
“失火了,失火了,救火!救火!”
葉粢是被門外匆忙雜亂的腳步聲給驚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就聽見門外傳進來的呼救聲,她立刻清醒過來,趕緊爬起來,快步走到門邊,用力推開。
只見不遠處的僧房上空火光沖天,火舌舔舐著干燥的木制僧房,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漆黑的濃煙搖曳著沖向頭頂朦朧銀色夜空,隔著老遠,也能看清楚黑色的濃煙在刺眼的火焰上狂舞。
“小師父,怎么會突然失火?”
柴房緊挨著寺廟里的幾處水井,此刻僧人們都拎著木桶,端著木盆,打水匆忙地奔向著火的僧房,葉粢隨手抓出一個端著滿滿一盆水去救火的小沙彌,奇怪地問道。
小沙彌著急救火,抬頭又見攔著自己的是個不認識的香客,于是語氣稍顯不耐煩,他看了一眼被烈火吞噬著的僧房,著急地丟下一句話,“不知道,松手,小僧要去救火。”
葉粢趕忙松手,靈巧地避開身旁打水救火的僧人,站在門邊遠眺,“咦?怎么會突然失火了?有人受傷了嗎?”
她身后傳來一聲帶著睡意的疑惑問話,不用想,隼七也是被門外的動靜給驚醒了,“這火……著得太過蹊蹺。”
隼七大手揉了一把睡眼惺忪地眼睛,大刺啦啦攬住葉粢的脖子,他敏感地察覺胳膊下的人身體一顫,他愣了一下,低頭側首去看葉粢的神色。
缺見葉粢面色如常,目光遠遠地投向對面失火的僧房,眼中一簇簇跳動的火苗明明滅滅,眉頭緊縮,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咱們去救火吧!”隼七遠眺那處火災,見火勢猛烈,儼然有席卷四周瓦舍之勢,四周是倉皇失措的香客,和來回提水救火的僧人,風露寺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沸反盈天,好些個逃跑的香客誤打誤撞沖進了后院柴房。
“你去找個木桶,我去找找還有什么可以裝水的器物,”葉粢走了出去,外面太亂了,她避開好幾個誤打誤撞沖進來的香客,轉身往院子角落走去,她記得白天看見那里放著幾個裝著臟衣服的木盆。
忽然,葉粢聽見身后有人怒吼一聲,恍惚是在叫她的名字,她腳步頓了頓,轉身去看,眼角忽然察覺有一道銀光閃過,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往旁邊一閃,只聽見一聲利刃破空聲,伴隨著一道勁風,貼著她的耳朵襲來。
“你是誰?”葉粢反應及時,一手探入腰間摸取數根淬了毒的銀針,一邊出聲分去殺人的注意力。
“我是何人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要你性命的人,”一個長相毫不起眼的瘦高男子,滿臉戾氣舉刀再次朝葉粢面門砍來。
葉粢身形一閃,手中的毒針飛射向殺手的面門,她自己像一條滑膩的泥鰍,猛地彎腰避開了他砍來的大刀,腳下一點,屈膝翻身,一腳狠狠踹向殺手的膝蓋。
男人輕易避開葉粢踹來的一腳,快速騰出一只手,翻手為爪,逼向葉粢細白的脖頸,就在咫尺之遙時,他心中突然一緊,有什么東西扎進了他的胸膛,他還來不及避開時,一口血“噗嗤”噴了出來。
“拍你來得人沒告訴你我會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