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心說她又不是裁縫,她哪里會裁縫衣裳?更別說還是女式衣裳?她看著薩瑪莫名其妙氣沖沖地挑簾跑出去,也顧不得雙手還沾著油脂,彎腰將腳邊沾了灰塵的錦緞,抱起來箭矢一般地沖了出去。
待她沖出去,薩瑪早就沒了人影,她低頭看著原本干凈的水綠色的緞子,灰撲撲一層,她心疼地拿臟兮兮的袖子擦拭,這種段子就算是在帝都都要十幾兩銀子一尺,竟然被薩瑪隨便棄之不顧,真是被糟蹋了。
“小軍師”,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葉粢耳邊響起,她抬頭看去,見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個面容熟悉的士兵,她稍微回憶,才記起是之前在阿布帳子里幫忙的士兵。
年輕士兵目光在葉粢懷中略一掃過,眸光中閃過一絲疑惑,并沒多問,而是開門見山,道明來意,“隼首領在巫醫帳子里,請你過去一趟。”
葉粢低頭看著懷里揉成一團皺巴巴的錦緞,又見薩瑪跟個被追捕的兔子似的,一轉眼不見蹤影,自己來不及推脫這不靠譜的差事,又被隼七去,她看了看懷里的錦緞,想了想,直接塞到士兵懷里。
“麻煩你,把這些給首領送去,就說屬下無能,做不來漢女衣裳,要是首領有意為難屬下,就讓他準備至少三十匹的綢緞,以供屬下試手。”
三十匹綢緞?士兵驚詫地看著葉粢,大張嘴,一副下巴脫臼似的模樣,心說這么多綢緞,都夠買下一千多頭牛和羊了,她居然說讓首領用三十匹綢緞給她練手?
“別傻站著,趕緊送過去,”葉粢裝作沒看見似的目光從他震驚的臉上劃過,轉身就往阿布的帳子方向去,落下身后震傻了的士兵,盯著她離開的身影,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阿布的帳子被劃入隔離區中,整個隔離區以阿布帳子為中心,四周帳篷整整齊齊排列著,像是塊方巾似的擱在營地的東北角,四個入口,都有士兵全副武裝日夜看守,以防有不聽從安排,或是被病痛折磨地尋死覓活的病人們沖出隔離營。
當然隔離區除了來往抬送病人的士兵,以及被阿布臨時征兆去照顧病人和幫忙收拾藥材,煎藥送藥的助手外,就只有葉粢這個例外。
至于她為什么例外?自然是因為她是治好這場瘟疫的主力軍。
“小軍師,”阿布抬頭看著在隔離區處換上了藥巾藥手套,以及熏了藥的外衫的葉粢,微微點頭,算是同她打了招呼。
“我新開的藥喂下去后,那些重病病人的病情是不是緩解許多了?”葉粢走到阿布身邊,蹲在他身邊,丟頭從他面前的裝著藥材的盆子里挑挑揀揀,然后找了一根甘草放進自己嘴里,慢吞吞地嚼著。
阿布扭頭看見葉粢挨著自己蹲著,抬手往旁邊指了指,她順著阿布指去的方向,定睛一看,就看見隼七彎腰塌肩,鼓著腮幫子歪著脖子對著藥爐爐膛用力吹火,就看見燒的熊熊燃燒的火焰“噗”的一下撲出了膛,隼七嚇得猛收脖子,幸好夠快,否則蹚出來的火,就該燒點他腦門上的頭發。
“噗”葉粢看著隼七灰頭土臉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起身朝阿布走過去,雙手環臂,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阿布還在慌張失措地抓腦袋,像是額發被燎了,葉粢看著他在使勁翻眼珠子往額頭上瞅,一手抓著額發仔細地分辨哪根頭發被燒了。
“你……你來了,”隼七眼角余光看見葉粢正一臉笑意地盯著他看,他稍顯局促,趕緊把額頭上被扒亂的頭發,隨意地抓了兩下,傻呵呵地對著葉粢露出大白牙笑。
葉粢假裝震驚地看著他,然后“嘖嘖”兩聲,皺緊眉頭直盯著他腦門看,就差直接告訴他,“你腦門的頭發被燒光了。”
果然,隼七見葉粢驚恐且可惜的目光盯著他腦門看,他像立馬像一只炸了毛的師父,趕緊伸手扒拉腦門上的頭發,可以人的眼睛都長在腦門下,任他怎么把眼珠子往上翻,都只看得見一點點碎發。
“別扒拉了,沒燒著,”葉粢看夠了隼七滑稽模樣,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斂起臉上捉弄他的神色,揚了揚眉毛,伸手拍掉了他亂抓亂刨的爪子,貼心地給他梳好,弄完了,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你逗我玩兒?”隼七也不傻,立刻明白過來,他也不生氣,只有被琢磨的微微窘迫,他撓了撓頭,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趕緊轉身直接用手去端灶上燒的滾燙的銀鍋,卻被燙的慘叫一聲。
葉粢見這家伙越來越不靠譜,一巴掌將他推開,左顧右盼,就看見不遠處攤在桌上邊緣的抹布,趕緊取來,墊著鍋,從爐子上取下來。
一股子肉香的氣味混合在四周彌漫的濃濃的藥味,葉粢一時沒有分辨出來,等到葉粢小心翼翼揭開蓋子,一股子熱氣騰騰的肉香撲面而來,她看著稍顯混濁的肉湯里橫七豎八擱著幾塊帶骨頭的羊肉,里面還有很少見到的時蔬,她深深吸了一口,咽了口口水。
“你跑到這里來熬骨頭湯,還真是奇葩,”葉粢將手里的抹布放在他手里,她沒有吃別人東西的習慣,所以幫他取下后,轉身就要走。
隼七見葉粢要走,趕緊伸手拽住她,“這是給你熬得湯,聽阿布說你熬了好幾夜了,這個湯是我母親交給我的,補身體最好了。”
他為了給葉粢熬這個湯,特意跑去找廚娘學了一遍,雖然滋味并沒有做的好喝,可是也還可以。
葉粢被隼七拽著,扭頭看他單手拎著湯罐,然后倒了一碗肉湯,然后他遞了過來,“你趕緊喝!”
葉粢鼻尖傳來肉香,她方才為了追薩瑪,忘了吃東西,此刻肉湯的香味引誘起她肚子的饞蟲,她咽了口口水,伸手接了過來。
“咦?還挺好喝,”葉粢低頭喝了一口,滋味微甜,一點也不膩,她伸手拍掉隼七抓著不放的手,“給阿布也倒一碗,讓他也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