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鱗背著葉粢往前走,沒走兩步,就看見那走過來的少女停在了楚羽鱗的面前,小姑娘眉眼如畫,一雙大眼睛像兩顆水靈靈的葡萄,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展笑迎了上來,“王爺許久不見了,今日竟想起來府里坐一坐了?”
楚羽鱗在看見迎上來的少女時,原本還和葉粢有說有笑,誰知道一扭頭,目光掃過停在他面前笑盈盈施禮的少女時,面上笑容瞬間消失無蹤,聲音也冷硬了下來。
“今日休沐,又逢好友前來拜訪,準備將她安置在我借住的院子里,”楚羽鱗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便繞開少女,從她身側走過,一刻不停地抬腳離開。
一直安靜地趴在楚羽鱗背上的葉粢,明顯察覺到楚羽鱗同少女說話的語氣十分冷淡,甚至連平時待人客氣的模樣也沒有,好像對這個少女避之不及,甚至從頭到尾目不斜視,一直往前走。
她懷疑這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哪里惹了了楚羽鱗,才被他這般嫌棄,楚羽鱗雖然高傲又冷淡,但待人接物卻是恰到好處,從不會在人前甩臉子。
楚羽鱗正疑惑的時候,感覺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灼燒著她的后背,她回過頭往后面看去,卻不經意撞進那少女詭異陰冷的目光中,但見那少女陰森森朝她勾唇一笑不緊不慢地啟唇,用極其緩慢,以及極其清楚的口型,同她無聲地挑釁。
“王爺是我的,你休想!”
葉粢眉頭一緊,心說這楚王爺還真是厲害,到蓬萊閣不過數日,居然又惹來了一朵漂亮的桃花,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楚羽鱗肩頭戳了一下,小聲湊到他耳邊,帶著笑意調侃,“王爺果然是絕色,到哪里都能惹得小姑娘春心萌動?!?
她這話說得酸溜溜的倒牙,可是他自己卻沒有發覺,還兀自嘲諷楚羽鱗,誰知道楚羽鱗聞聲,嘴角不由露出一個稍顯得意的笑容,但又很快垂下了嘴角,他假裝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那小姑娘是蕭將軍府長女,我同她不過數面之緣,那姑娘曾經走失過一段期間,被將軍夫婦找回來的時候,小姑娘聽說精神有點問題,偶爾會言語失常,做事癲狂,所以你離她遠一些?!?
葉粢并沒有將楚羽鱗這話放在心里,一個小姑娘,能瘋癲到什么地步?想來那姑娘走失后,發生了什么事情讓這姑娘性情變化太大,她的家人為了掩人耳目,才對外如此宣稱。
楚羽鱗留意到葉粢半天沒有回應,扭頭一看,就她歪著腦袋東張西望,便主動岔開了話題,“聽說當時蕭將軍祖上修筑將軍府時,特別喜歡江南的太湖石,所以特地讓人去千里之外的水鄉秋水縣,將那里特產的太湖石給運了回來。”
葉粢了然地點頭,“難怪這院子里這么多太湖石假山,這院子的布置也同江南人家院子相似,莫非蕭家府上是水鄉人家?”
常年習慣住在水鄉的人家千里迢迢移居至風沙漫天的邊疆,想來多是不適應,這院子里的一山一石都是他們思鄉的慰藉。
“蕭家祖上聽說是秋水縣的一戶富戶家的孩子,為了保家衛國,這才投身行伍,多年后功成名就,被開國皇帝派到蓬萊閣,世世代代鎮守在此,想來,那位背井離鄉的蕭將軍并非多喜歡太湖石,不過是太湖石能慰藉他心中的思鄉之情,”楚羽鱗背著葉粢繞過一道長廊,從一棵茂盛的風燈花樹下穿過,他回頭看去,卻見葉粢仰著腦袋,伸長手臂,盯著頭頂大片開得絢爛的風燈花,似乎在挑選哪一朵下手。
楚羽鱗立刻停住了腳步,順便將葉粢往背上推了推,見她手臂神得老長,從頭頂上一朵開得碗大的風燈花花瓣劃過,又移到了斜方的一處枝干上,停住了腳步,她意識到楚羽鱗停住了腳步,她笑著低頭看他,“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長得像燈籠似的花,我能不能摘一朵?”
楚羽鱗哪里會不肯,雖說是在別人的院子里,但主人家不至于連一朵花都舍不得,所以楚羽鱗笑著點頭,并在盡量不觸碰葉粢的傷口的情況下,將她托到最高處。
“這花重瓣,中間的花蕊,居然像一支小蠟燭燈,花蕊的頂端,更像搖曳的燭火,白色的花瓣,紅色的花蕊,還挺好看,”葉粢伸手夠住一只比手掌還大的風燈花,托在掌心中,小心地趴回了楚羽鱗的背上,一只手環住楚羽鱗的脖頸,一只手托著風燈花,開心地左看右看。
葉粢看得正開心,眼梢忽然掃到身后不遠處的樹下有個人影閃過,她愣了愣,轉頭往那處樹下望去,微風拂過樹梢,颯颯響起,而樹下卻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影。
葉粢正狐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就聽見楚羽鱗出聲道:“前面就是我住的院子,雖然我幾乎不住在里面,但是蕭夫人還是讓人時常撒洗,也有幾個丫鬟和小廝候著?!?
楚羽鱗的話語無意中轉移了葉粢的思緒,葉粢抬眼望去,就看見前面的石子路盡頭是一排青翠的竹子,竹子間隙中隱約窺見屋檐一角,但見楚羽鱗背著她繞過那片竹林,就看見林子后面是一間看起來十分平常的院子,一點也沒有他們在朱雀郡住的那處院子華麗。
葉粢明白楚羽鱗本就不想打擾蕭府,無奈蕭夫人并縣令二人盛情難卻,他只能挑了一處離夫人主院最遠的院子,不過好在當楚羽鱗踏進院子時,那院子的翠竹蓮池,涼亭錦鯉,倒是處處都是溫柔水鄉的痕跡,讓她多少有些驚訝。
她不是個挑食挑地的人,荒郊野外她能住的,蠻人部落臭氣哄哄的院子也住的,更別說這院子相比前兩個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王爺,”一個正在灑掃的仆人抬頭一看,就看見楚羽鱗背著葉粢有說有笑,目光再往她臉上一掃,立刻露出一個謙卑的笑容,趕緊上前施禮。
楚羽鱗目不斜視地點點頭,“免禮,勞煩你去給我尋一些跌打損傷的藥來,”說著從仆人面前徑直走過,進了花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