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如同綻放的花兒,扭頭朝屋里大喊:“月牙,月牙出來,你爹給你帶了個同伴回來。”
不多時,一個穿著花色短衫的女孩子從屋里蹦蹦跳跳走了出來,葉粢初到人家家里,還沒有帶登門禮物,兩位老夫婦還如此熱情,她自然是不好意思,正局促著,忽然就看見一直在玩泥巴的小童,撅著屁股站了起來,屁顛屁顛朝她跑來。
葉粢不知道小童做什么,就看見小娃娃一手都是泥巴,抓住葉粢的褲子不放手,嘴角流著口水,對著葉粢裂開還沒長好牙的嘴巴,奶聲奶氣喊:“小哥哥。”
“什么哥哥,小笨蛋,這是小姐姐,之前救過你的小姐姐,還不趕緊喊葉姐姐好,”月牙走到過來,伸手將趴在葉粢大腿上的小孩子扒開,然后抬頭朝葉粢笑,“小姐姐,你今晚跟我住吧!”
葉粢愣住,她揉了揉臉,笑了笑,“有勞了。”
另一頭,楚一楚二為了避嫌,特地躲得遠著地方去了嗎待兩人回來尋葉粢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跑了,再去楚羽鱗時,才知道葉粢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楚一楚二不敢停留,趕緊揚鞭催馬,急匆匆趕回去,誰知道一個時辰后,前來開門的是葉粢新收的丫鬟,一問之下才知道葉粢壓根沒回來,楚一楚二擔心葉粢在路上遭遇了匪徒,舍近求遠,他們一人原路返回,一人去將軍府求見蕭將軍府,從蕭府借人,趕緊去找葉粢。
這一夜葉粢睡得還算沉,早上走的時候,特意塞給老兩口一錠銀子,老人家不肯要,推推搡搡老半天,老夫婦的兒子套了馬,在外面等了半晌,見幾人掙脫不下,于是一把搶了那錠銀子塞進懷里,“這是人家葉大夫對一番心意,爹娘再推脫,可是對葉大夫的不尊重,這錠銀子,兒子就收著。”
葉粢見終于有人收下,感激的同老夫婦笑笑,又告知了他們自己的住址,請他們有時間帶著小孫子來拜訪,小家伙抱著葉粢的大腿,吸了吸鼻子,笑嘻嘻地點點頭,然后被月牙抱起來。
“葉大夫快些上來,你這一晚沒有回家,怕是你的家人這會兒都急了,”老人家的兒子是個精壯漢子,一把勒住套著牛頭的繩子,一手扶住葉粢,把她送上了牛車,這才有同爹娘暫別,甩鞭子催老牛趕緊啟程。
葉粢轉身對門口送行的老人家一家人揮了揮手,直到牛車越來越遠了,見不到人影,她這才轉頭,坐在墊了干草的牛車上,心中五味雜陳,她在老人家中借住一宿,才得知人家家中口糧不足,看著一碗摻雜了不知名野菜的粥飯,她鼻頭只覺得酸楚難受。
“你們這些日子吃的都是野菜稀粥?”葉粢憋了一會兒,將心中酸澀的情緒全部丟掉,這才能平靜下來,看著前面甩鞭催牛的大漢后腦門,問道。
大漢扭頭朝她憨憨一笑,“這不之前打仗嘛,不過幸好我家提前存了一點糧食,每天兩頓野菜粥,也就活人,昨天城里發糧食,家里又存了一些,本來家里來客人是要煮干的,也不不知道葉大夫你會來,真是怠慢你了。”
葉粢見他誤會自己了,趕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們平時一日三餐能否吃飽?”
大漢之前抱著自己染了疫病的兒子去求醫,正好碰見葉粢,葉粢一句話也沒說就抱起他兒子,埋頭沖進了隔離區,他被安置去了疑似病例帳子里,等得焦灼難熬,最后幸好有人來告訴他兒子脫離了危險,是葉大夫連夜搶救,這才將孩子救活。
這件事葉粢其實沒有印象,還是昨夜吃飯時大漢告訴她的,她當時還挺驚訝,想了半天,還是沒有記起來,她那段時間日夜顛倒,眼里只有病人,旁人根本顧及不到,不過那個小孩,她還是有印象。
大漢對葉粢救了自家唯一的獨苗,十分感激,所以葉粢無論問什么,他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可以一天三頓了,官府里還發了告示,說是兩方和談,并且派人去隔壁郡城借糧食,讓我們不必擔心溫飽,如此來說,還是要感激葉大夫,如果不是你,咱們這一城的人不知道會死多少。”
葉粢聽他這么說,心里多少有些安慰,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沒有糧食,如今官府借糧食暫度難關,能讓他們安心,這就最好了,至于瘟疫,已經控制得很好了,之后只要大家防疫得當,這疫病也就快要去了。
兩人邊走邊聊天,不知不覺已經走上了主街,她老遠就看見一隊從小巷走出來的帶刀侍衛,她愣了一下,心說不會是哪家又遭了匪徒?待那些人走近來,葉粢才看見他們領頭的手里抓著一副畫,正對比著路人,她正好奇,就看見那人忽然將目光朝她掃來,她愣了一下。
“你,沒錯就是你,”領頭的人帶著人就往葉粢的牛車沖來,不等葉粢反應過來,就看見領頭的一把抓住大漢,其他人趕緊按住他,從他手里奪過繩子,將牛車給逼停了。
“你們找我?”葉粢指著自己的鼻子,見對方領頭的點頭,這才滿臉疑惑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幾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拼命按住大漢肩膀的手,有些不近人情地威脅,“放開他,有什么事情跟我說。”
那人上下打量她,然后松開手,“找的就是你,趕緊跟我們走。”
葉粢一臉疑惑看著他們,卻沒有跟著走,“你們是誰?我為什么要跟你們走?”
領頭的是個面冷的男人,打扮干練,精壯高大,見葉粢不肯跟著走,不由不耐煩,“我們是將軍府的,昨夜你沒有回家,你家護衛來我們府借人,老子為了找你,一夜未睡,還不趕緊跟我們回去交代?”
葉粢聞言這才把心里的石頭落下,“既然如此,你回去稟報,就說找到人了,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們回去了,你們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