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檢查了大漢骨折的位置,沒有明顯的移位,于是讓人找了將塊木板進行固定,又配了一些藥,讓鴛鴦出去撿藥,她則讓阮阿娘去燒了熱水,準備回房泡個熱水澡,剛轉過屋角,就看見楚羽鱗從院門口進來,埋頭匆匆,像是很著急的模樣。
葉粢奇怪他今日不是成婚,怎么跑來葉家小院,雖然明白楚羽鱗同葉萱這婚成定了,可是見他急匆匆的神色,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悸動,她暗暗平復心頭異樣情緒,假裝沒看見,徑直往自己房間門口走去。
“你回來了?”楚羽鱗抬頭看見正要抬腳進屋的葉粢,臉上一頓喜色,急忙快步迎了上來,幾步快要走到葉粢房門口時,就見隔著一條門檻的葉粢,面色平靜地看向他,面色冷淡地點點頭,“我回來了。”
“你昨夜到底去哪里了?”楚羽鱗目光在葉粢灰撲撲的周身打量了一轉,見她身上沒有受傷的跡象,這才放心下來,目光中滿是關切之情。
葉粢后退一步,朝楚羽鱗恭恭敬敬做了個女子禮儀,然后抓住門框,抬頭淡淡地掃了楚羽鱗一眼,“昨夜迷路,被好心人家收留,方才才回來。”
楚羽鱗昨夜帶人在城里一點點尋找葉粢的蹤影,一直到天邊翻起魚肚白,他今日要去城中映月客棧迎親,此時本就應該著手準備,可是他放心不下,擔心葉粢已經回來了,他趕忙先折回葉家小院。
不知葉粢前腳先他一步進門,心中懸著的一顆心頓時墜落,誰知道他面上喜色剛剛露出,就被葉粢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兜頭澆了一頭冷水,不由想起昨日發生的種種,又聯想起葉粢突然失蹤,這其中關聯,自然一想就通,于是面上也生出一絲不自然來。
“你還有事情嗎?”葉粢淡漠地看著楚羽鱗,如同外人一般疏離,神色落在楚羽鱗的眼中,卻誤以為葉粢因為昨日的事情還在生氣,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讓她消氣。
“如果王爺沒有其他事情,我還要沐浴更衣,還請王爺避一避,”葉粢見他欲言又止,心頭焦躁如同爬蟲四處攀爬,攪得她煩悶意亂,只覺得他十分礙眼,不待他回答,“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門外遲遲沒有腳步聲遠處,葉粢靠在門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伸手拍了拍胸口,指著自己的胸膛,低聲咒罵:“沒出息,人家都要娶妻了,你還在怦怦跳個不停。”
葉粢悶頭沖向屋內,倒頭砸在床榻上,她心里頭小鹿亂撞,五味雜陳,難受得很,轉頭扎進軟乎乎的枕頭里,她使勁憋著一口氣,在心里不停地念叨楚羽鱗已經成親,葉粢不要再想了,他是為了大姜百姓,此舉值得萬世稱頌,她不能再記掛著他。
葉粢心頭正是亂糟糟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楚羽鱗略帶沮喪的聲音,“既然你平安無事,那我……我就先回去了。”
葉粢心頭沒來由有些酸澀難受,然后跳下了床,疾走兩步,忽然又停住了腳步,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隱約含著水汽的眸子里定定地落在窗欞上漸漸淡去的身影,心頭猛地一陣巨疼,她捂著胸口,痛苦地彎下腰,腳下不穩,險些踉蹌倒地。
她步履蹣跚,胸口巨疼,一時腳下如踩云朵,竟然穩不住身形,腳下一軟,身體朝旁邊倒去,不巧腦袋正好砸在案幾上,她知感覺頭痛的快要裂開,眼前漸漸暗了下來,不多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暈厥過去。
此時提著一大桶熱水的阮阿娘,擼著袖子在門上扣了兩下,用大嗓門喊了兩聲,卻不見葉粢開門,她只好又敲了兩下門,見屋內仍然沒有動靜,只好道了一句:“東家,無禮了,”雙手用力去推房門,“嘎吱”一聲,將房門推開,定睛一看,就看見倒地不起的葉萱。
阮阿娘趕緊上前將葉粢從地上扶起來,攬在懷里,探出兩根指頭擱在葉粢的脖頸處,脈搏跳動有力,她這才舒了一口氣,又趕緊拿大拇指去按鼻下人中穴,按了幾下,誰知道葉粢仍然不醒,她忍不住擔憂起來,趕緊將葉粢打橫放在床榻上,轉頭跑去找大夫。
葉粢無故暈倒,頓時在葉家小院里傳播開來,肖大娘正在廚房給葉粢熬雞湯,鴛鴦在旁邊扇風熬藥,扭頭就看見火急火燎的阮阿娘沖了進來,拉著肖大娘說了一句,“肖大娘勞煩你去給東家換身干凈的衣裳,我這就去讓人叫大夫,咱們東家無故暈倒了,我按她人中穴,死活都不醒,這可急死老婦了。”
肖大娘同鴛鴦一聽葉粢無故暈厥,也顧不得灶上的雞湯和藥湯,趕緊跑向葉粢的房間,阮阿娘搶先一步沖出去叫人去找大夫,一個箭步沒了人影,肖大娘趕著去給葉粢換衣裳,扭頭看見身后跟來的鴛鴦,立馬著急地推搡她一下。
“你跟來作甚?趕緊去灶上看著,那雞湯和藥湯都金貴著,莫要給熬干了。”
鴛鴦記掛著葉粢,無奈初來葉家,家中的老婦人很有威嚴,她只好乖乖聽話,轉頭回去時,忍不住伸長脖子往屋里看,卻被肖大神瞪了一眼,只好縮了縮脖子,趕緊跑回庖廚看火。
肖大娘急匆匆進門,看見葉粢一身臟兮兮的衣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于是趕緊從旁邊的柜子里取出一件青草綠的長裙,手腳麻利的給她換上。
阮阿娘去叫人找大夫,轉頭折回來,又取了熱水,絞干了濕漉漉的帕子,十分認真的給她擦拭臉頰和雙手,兩位老婦人等得滿心焦急,如坐針氈,在葉粢床頭走來走去。
又過去大約半個時辰,就看見護院帶著一個滿臉胡須的老者,急匆匆走了進來,阮阿娘和肖大娘趕忙迎上去,阮阿娘急道:“大夫,我家東家方才不知怎么忽然暈厥不醒,你快來瞧瞧。”
白須老者趕緊走到葉粢身邊,肖大娘順勢將一把椅子塞在他屁股下,老者立馬坐下,將寬大的袍子挽到手腕處,曲指探上她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