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鱗將葉粢護在身后,“你來這里作甚?”
葉萱冷眸睨他身后的葉粢,忽然莞爾一笑,伸出纖細白潤的手臂,輕輕勾住楚羽鱗的手臂,眸光轉瞬間,還不忘朝葉粢挑眉一笑,神態盡是得意挑釁之色。
“你抓著我作甚?”楚羽鱗沒想到葉萱會出現,他不得不懷疑葉萱是否在他身邊安置了眼線,他的目光在葉萱輕挽自己臂彎的那只青蔥白嫩的手背上,掙扎著想要拂去她的手,面色更是冷如堅冰,余光瞥見身側后方的葉粢,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葉萱假裝偏頭靠在楚羽鱗肩頭,附耳在他耳邊低語兩句,楚羽鱗還未落
下的手懸在半空良久,最終悻悻垂下。
“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葉粢將他二人的神態舉止一一納入眼中,心中竟沒來由平靜許多,楚羽鱗同葉萱成婚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哪怕她知道了葉萱跟著阮微生逃去南羌,她也從沒有認為楚羽鱗會成為她的。
既然他們二人已經成婚,她這個外人自然不好再久久不去,她朝楚羽鱗拱了拱手,轉身又防備地盯著站在門邊抱臂旁觀的阿木爾,十分篤定地告訴他,“我不會同你們一共回京,至于你說的聯姻,那更加不可能,你若是逼人太甚,那就得我一具尸身聯姻去吧!”
她決計不會嫁給蠻人,更不可能嫁給阿木爾這樣蠻橫無理,且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阿木爾同葉粢相處這些人,還算能摸著她的脾氣,葉粢雖然看起來冷面,其實是冷面熱心,他只要抓住蓬萊閣的百姓,就不怕逼不了葉粢低頭。
“王爺,我部昨日送來一千石米糧可還夠?”阿木爾似笑非笑看向葉粢,目光越過她的肩頭,看向她身后被葉萱攬著,身體僵硬的楚羽鱗,將話頭引到楚羽鱗的身上。
楚羽鱗哪里不知道阿木爾使用什么法子,聞言只看著他,卻不接他的話茬,他身側的葉萱卻輕笑一聲,嗔怪地看著阿木爾,聲音婉轉動聽,“兄長這話說得,明明說好了是兩千石糧食,你卻只送了一千石,說話不算話,哼!”
葉萱這話里雖然怪罪的意味不濃烈,甚至有些撒嬌的意味,落在楚羽鱗和葉粢兩人耳中,只覺得她這話里有話,果不其然就聽見阿木爾笑著說:“我明日再讓人送兩千石糧食,聽說城里還有為數不少的難民,我愿意再加兩千石糧食。”
阿木爾平白無故做好人,必然是有所圖謀,葉粢可不信這蠻人會好心給漢人送糧食,她就要看他到底要弄什么幺蛾子。
“哥哥你怎么突然善心大發?”葉萱歪著頭,做出天真無邪的模樣,仿佛待字閨中的純真少女,只是那故作嬌憨的樣子,太過矯揉造作,讓葉粢不忍直視。
楚羽鱗看著葉萱同阿木爾一唱一和,冷眼旁觀,就等著看阿木爾憋個什么出來。
阿木爾被楚羽鱗同葉粢刻意冷落,卻絲毫不動氣,而是看著葉萱,眸光中閃過一絲陰毒,他長長地“嗯”了一聲,慵懶地靠在門邊,假裝恍然大悟的樣子,抬手在額頭上,輕輕拍了兩下,余光在葉粢臉上轉了一圈。
“善心大發倒也不是,不過是一樁生意,”說著,阿木爾轉頭看向楚羽鱗,臉上的笑容收斂,神色添了幾分認真,“王爺,我聽聞你們在城南安置了一片難民區,前些日子送你們的糧食怕是不夠了,你們去隔壁縣城借得糧食,怕是沒有個七八天,難以送到,我這四千石糧食,足夠解你們的燃眉之急了吧?”
楚羽鱗不是不心動,這幾日城南的難民著實讓人頭疼,城中糧食本來就不夠,讓一群人離開后,仍然勉強夠吃,他這幾日正對糧食頭疼,快馬加鞭送去好幾封信,催借糧的隊伍趕緊歸來。
遠水難解近渴時,阿木爾愿意送四千石糧食來解燃眉之急,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要開什么價位來換取這四千石糧食,他自然一清二楚,無論如何,他不能讓葉粢嫁給這么個喜怒無常的野蠻人。
“你放心,我不是要用四千石糧食換取葉粢,而且要用四千石糧食,換取同你們一同去帝京的機會,對了,務必要請葉粢葉小姐一同前往,”阿木爾看著葉粢,眉眼中盡是得意之色。
用四千石糧食換取一個同程的機會,旁人看見,怕是會嘆一聲阿木爾癡情,可是楚羽鱗同葉粢才不會單純當做這是阿木爾表達愛意的方式,反而只會厭惡他是在用糧食威脅葉粢,若是葉粢不答應,就是冷血無情。
葉粢一下午被阿木爾兄妹推到了道德高地,阿木爾笑得放肆,他篤定葉粢會為了百姓答應自己的無理要求,可是葉粢卻回了他一個白眼在楚羽鱗回答之前,斬釘截鐵地說:“身為醫者,自然愿意為了一城百姓鞠躬盡瘁,以醫術挽留性命,安置難民,借糧救民,這些同我有什么干系?”
“你是大姜人,用你的一時的自由換取四千石糧食,十分劃算,葉姑娘你放心,我兄弟素來憐香惜玉,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嫁給我兄長,想必兄長一定能護佑你,回帝京的路上,正好可以促進你二人之間的感情,兩全其美,有何不可?”
葉萱慵懶地靠在楚羽鱗的肩頭,她話音剛落,明顯感覺到楚羽鱗的身體僵硬,她瞥了一眼楚羽鱗,注意到他努力壓抑情緒的神色,心底不由暢快淋漓。
她想盡辦法接近阿木爾,成為南羌部落的郡主,能夠有資格將葉粢踩到腳底,讓楚羽鱗一次又一次退讓,她心中別提多么歡快喜悅,仿佛一瞬間受過的所有屈辱,都在這瞬間消失無蹤。
葉萱這話說得極為理所當然,仿佛楚羽鱗已經同意兩國聯姻似的,話落在楚羽鱗耳中,只恨不得一把推開她,再抽她兩個耳光。
“呵!阿木郡主,誰告訴你要嫁給他?”葉粢狠狠白了一眼葉萱,丟下一句,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忽然又站住,像是想到什么,猶豫了一下,扭身冷笑。
“阿木爾,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但我可以和你做一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