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殺了南疆部落的細作,畢竟會驚動南疆人,想來此處必然不止一個細作,若不是不想回家看見父親繼母一眾人的臉色,她何苦在外面住客棧?如今驚動南疆人,想來之后他們只會隱藏得更加隱秘,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葉粢有些懊惱地看著阿木爾,“那你尋我作甚?莫非以為南疆細作藏在我的屋子里不成?”
阿木爾只當自己闖進葉粢房間,唐突了她,便轉頭給身旁的隨從使了個眼色,二人齊齊退出了房間,阿木爾面色稍微柔和,“粢兒,你同南疆人交過手,我也聽聞過你們的過節,南疆小首領死在你的手里,他們部落圣女被迫將閉關,如今南疆部眾對你想必是恨之入骨,你不如隨我去泓緣館?”
葉粢拉著鴛鴦走到離阿木爾最遠的床尾坐下,她將鴛鴦護在身后,對阿木爾的提議嗤之以鼻,這人明顯是趁機發作,想要以南疆尋仇逼迫她跟著他去泓緣館,泓緣館什么地方?專門招待各國來使的官家住所,她一個大姜人去哪里作甚?去了不就是坐實她要嫁給阿木爾的事?
“不用了,你也應該知道我擅長醫術,對巫蠱之術也很有研究,所以就不勞首領擔心,若是首領無事,還請離開”,葉粢毫不客氣,就直接下逐客令。
阿木爾難得有理由靠近葉粢,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便繼續糾纏,“粢兒,你同我的聯姻是必然的,如今蓬萊閣,南啟數城被毀,重建不是一朝一夕,我部愿意以三十年為期秋毫無犯,三十年,足夠你們重建邊城。”
葉粢本來只想將他打發了之,可是阿木爾哪壺不開提哪壺,蓬萊閣是幾個城池中保存算是最好的,聽說南啟等城不僅被擄掠干凈,百姓死傷超過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逃命去了,蠻部不僅擄掠,還將各城中民居城墻推倒燒毀,如此一來,重建不僅要耗費不短的時間,還要從各地再遷百姓來邊疆,費時費力。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以洋洋得意的語氣來威脅她,尋常人都忍不住,所以葉粢也沒有嘴下留情,“阿木爾首領這是在威脅葉粢?如果不是你蠻部搶先阻斷了同各地的聯系,蓬萊閣戰役卻不會失敗,你們在我大姜的地盤上燒殺搶掠,到頭來我大姜要重建家園,你們竟然還如此無恥,以此要挾?”
葉粢字里行間盡是憤怒,阿木爾自然也聽出來了,可是他不能輕易放棄,葉粢越來越抗拒他,如果聽之任之,指不定何時葉粢就會離他而去。
“我是南羌部落的首領,兩軍交戰,自然以攻破對方城池為首,拒不投降,攻城殺戮是我們部落的規矩,若是當時守城的將領能有自知之明,早點投降,我部也不會大開殺戒,所以你怪我,不如去怪你們大姜守將不知好歹,明知抵抗會被屠城,卻仍然要帶著一城百姓頑固不降。”
阿木爾說得頭頭是道,絲毫不認為自己的指令有任何錯處,反而對那些個不知好歹的守將和百姓嗤之以鼻,他當時可是讓人陣前勸降,還不知一次,怪只能怪他們自以為是,不知趣。
葉粢冷笑,斜眼乜他,嘴唇微微顫抖,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恨不得給他一刀,“你說得理直氣壯,可是若不是你們侵略攻城,那一城城的百姓怎么會平白受戮?你們侵略別國,還義正言辭怪別人沒有洗干凈脖頸讓你砍?笑話!天大的笑話!”
任誰聽見阿木爾如此狂妄自大又冷血無情的話,都會拳頭發癢,恨不得一拳揍扁他,葉粢也不例外,面對非我族類且無視人命的人,她打不過,只能眼不見為凈,見他糾纏不休,拉著鴛鴦起身就走。
阿木爾哪里看不出葉粢已經生氣,便起身去追,不想才走兩步,葉粢便突然轉身,他之前被葉粢下毒的陰影任然在,察覺她要轉身的剎那,驚慌之色一閃而過,急忙往后退了幾步,“粢兒,你去哪里?”#@$
阿娘曾經告訴阿木爾烈女怕纏郎,如果喜歡的女子,無論用什么法子都追不到,就纏,纏著對方,用盡千方百計對她好,無論對方是打是罵,不動怒,不后悔,不放棄,用心待對方,直到讓對方變成繞指柔。
可是面對如此厚臉皮的阿木爾,葉粢深知此人厚顏無恥,即便動怒,對方也只會嬉皮笑臉討饒,她將肚子怒火憋在心里,臉上仍然是漆黑如同鍋底灰,冷聲道:“阿木爾首領,陛下還未同意讓我嫁給你,面上我還是楚羽鱗未過門的妻子,所以請你自重。”
實在不行,葉粢只好將楚羽鱗搬出來做擋箭牌,她正在不耐煩時,就看見對面客房面前有個男人轉身,那男人的面孔一閃而過,葉粢忽然愣住,她懷疑自己眼花了,便拿手使勁擦了兩下,然后就看見那人健步如飛,沖向了樓下。
“楚霽?楚霽!”葉粢松開抓住鴛鴦的手,急匆匆跑到欄桿,往下張望,只見樓下人頭攢動,哪里還有楚霽的身影。
“楚霽是誰?”阿木爾被葉粢的呼聲引去了注意力,幾步跨到她身邊,朝樓下望去,樓下用飯和住店的客人來來往往,根本沒有一絲奇怪的地方。%(
阿木爾仔仔細細在人群里觀察了一會兒,才扭頭看向葉粢,卻見葉粢神色落寞,像是錯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他聲音放柔了許多,“你在找誰?”
他剛剛明明看見葉粢驚呼,目光落在對面緊閉著房門的客房前,頓了頓,又收了回來,“你的心上人不是那個王爺?”
那個叫楚羽鱗的王爺不是葉粢的心上人嗎?
葉粢聞言后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像是默認,又像是在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