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們有人中玉蛛毒?”葉粢突然捕捉到一個方才忽略的問題,余光不由自主往身后那片藏著生死不明的楚羽麟的草叢。
“我們藏在樹干中的玉蛛突然涌向了這林子里最大的那棵槐樹樹冠,你們中原人應(yīng)該知道玉蛛膽小,卻不知道玉蛛成群,一旦遇上危險,就會成群躲藏,我們推測你們之中有人中玉蛛毒,是因為你的肩膀上黏著一只死掉的玉蛛。”
西疆人頭領(lǐng)斜眼朝他肩頭挑了挑眉,示意他自己看。
葉粢扭頭往自己肩頭細看,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她這個角度正好是背光的地方,日頭已經(jīng)開始慢慢朝西,如果不仔細看,她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肩膀上粘著的一只只有指甲蓋大小,接近透明的玉蛛,大約是死之前已經(jīng)爬到了她的肩頭,她的肩頭上還掛著半張還沒織完的蛛網(wǎng),玉蛛的尸體就黏在蛛網(wǎng)上。
“玉蛛只有將體內(nèi)毒液注入敵人體內(nèi),才會剩下一軀殼,既然你和那兩個人男人都沒有中毒,那你們肯定還有一個人藏在附近,”西疆頭領(lǐng)解釋道。
葉粢記掛著楚羽麟,心里明白眼前只有從這個人手里要來解藥才能救楚羽麟一命,眼見日落西山,就算現(xiàn)在立刻下山,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研制解藥,更別說她還不知道怎么抓住一只玉蛛。
“救你的人沒問題,但是你需要先給我玉蛛毒解藥,我的朋友沒有解藥,撐不了兩個時辰,你給我藥,我?guī)湍銈兙热耍毖巯轮挥邢认敕ㄗ影殉瘅氲男悦突貋恚退闶驱執(zhí)痘⒀ǎ家耸且惶恕?
西疆人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不太高興,臉上露出一抹冷色,“現(xiàn)在你們才是占板上的魚,有什么資格同我講條件?”
玉蛛毒的解藥是他們西疆人的寶貝,素來遇見被玉蛛咬的異域人,他們都秉承著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反正死的又不是族人,在他們眼里異族人的性命如同泥土一般廉價低廉。
不過他卻沒有打算就這么打發(fā)眼前這個女子,畢竟寨子里的蠱女性命垂危,說不定這個女子就能救她。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那個需要我救的女子,就是這個男人的妻子,這個男人被我的人殺了,他體內(nèi)的母蠱已經(jīng)在開始反噬宿主了,對吧?”
葉粢其實也不敢十分篤定這個需要醫(yī)治的蠱女就是眼前這具尸體的妻子,其實這一切太巧合了,她幾乎是在脫口而出的剎那間后悔了。
誰知道西疆人聽到葉粢這話,臉色一下就變了,“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會用蠱?”
葉粢明顯看見西疆頭領(lǐng)臉上那抹掌控一切的狂妄,有剎那間消失,替換上的是一閃而過的驚嚇和提防,這讓她也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猜對了。
“我不會蠱術(shù),只會醫(yī)術(shù),”葉粢神色凝重地看著他,西疆人蠱術(shù)無孔不入,能以細微之處,見兇狠之狀,經(jīng)過方才的試探,這些人似乎很畏懼會蠱術(shù)的女人,看來她需要救治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西疆人聽見她這么說紛紛松了口氣,西疆頭領(lǐng)看著葉粢,神色中少一些幾分不屑,多了一些凝重,“既然你會醫(yī)術(shù),就跟我們走吧!至于你那個同伴,只要你能救回我們的同伴,我就給你玉蛛毒的解藥,如何?”
葉粢忽然后退兩步,手掌翻飛抽出一根銀針,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銀針頃刻間抵在脖頸處,“你們的人我可以救,但前提是你必須立刻拿出玉蛛毒的解藥,你我素未謀面,卻要抓著去救你們的人,想必那人現(xiàn)在不是性命垂危,就是你們輕易不敢下山,眼下唯有我出手才能有一線希望,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大不了我同我的同伴一起赴黃泉,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們的人也會下來陪我們。”
她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賭,賭對方蠱女性命垂危,賭他們偷偷潛入不敢大張旗鼓下山請大夫,賭蠱女對他們特別重要,否則這一切不僅不會起作用,反而會激怒對方。
葉粢明顯感覺到后背被冷汗?jié)裢福髅骶o張地不行,可是一想到楚羽麟命懸一線,就忍不住緊繃神經(jīng),全神貫注盯著眼前的人,腦袋里不停地冒出一個問題。
如果他不妥協(xié),自己要不要下毒他脅迫他的手下將解藥拿出來?
一時間四周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葉粢另一只手已經(jīng)偷偷摸到身后,一支細針藏手指縫中,只要對方張嘴說個“不”字,她手中浸毒的細針,立刻就會射進他的身體。
“好,”西疆頭領(lǐng)凝神盯著葉粢手里的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陰騭的神色越來越濃,就在葉粢的銀針快要脫手的瞬間,就聽見西疆人忽然松口,隨即從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圓盒。
葉粢怔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伸手去接小圓盒,在她手快要接觸到他手里的那只小圓盒的時候,西疆人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葉粢的手腕,順勢將她扯進自己懷里。
“想要用這個法子威脅我?”西疆人一手打掉她手里的銀針,一手狠狠地扣住她的脖頸,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湊到葉粢的耳邊,用猙獰的語調(diào)嘲諷道。
西疆人長久同牛羊為伍,身上冒著一股羊膻味牛臭味,熏得葉粢的快要吐了,無奈她已經(jīng)被人桎梏,想要掙扎,卻被西疆人箍得更緊,仿佛想要將她揉碎一般。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如果你不救我的人,就算你把我綁了去,我也不會救她。”
葉粢已經(jīng)打定主意,大不了這一次同楚羽麟共赴黃泉。
“你真的要救那個人?”西疆人似乎有些驚訝,他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女人會屈服在自己的威武之下,畢竟她自己也身處險境,首先應(yīng)當(dāng)考慮的應(yīng)該是她已經(jīng)的安危才對。
“救他,否則,我拉著你的同伴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