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告訴姐姐,你叫什么?”葉粢狠狠地橫了一眼科莫多,又低頭看著懷里嚇得渾身哆嗦,一雙明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瑟縮成一團,滿眼恐懼地看著面前的葉粢。
小少年長得特別好看,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惶恐不安,本來就白皙透亮的皮膚,此刻因為恐懼而漲的通紅,葉粢一手將他哆嗦的身體攬在懷里,一邊用目光打量著他的著裝。
裁剪的十分貼身的咬青色對襟小襖,她偷偷摸了摸,是上好的湖青鴉綢,這樣的布料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穿不起。
也不知道這可憐孩子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公子,被這些匪人抓來狼窩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說什么廢話呢?趕緊的,用這小子的性命救蠱女,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科莫多看不得葉粢對旁人好,蠻橫的將小少年拉拽出她的懷里。
小少年被科莫多蠻力拉拽著離開了葉粢的懷里,不知道為什么,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漂亮小姐姐,讓他一直以為提起的一顆恐懼的心,有那么一剎那的平靜,他不敢抬頭去看科莫多,他知道這個西疆男人向來殺人不眨眼。
“他還是個孩子,你這般年紀應該也已經為人父母,若有朝一日,你的孩子被人如此對待,你又該如何?”葉粢手忙腳亂要去扶小少年,卻被科莫多伸手一巴掌打掉,葉粢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指著科莫多的鼻子斥罵。
科莫多見她動怒,卻勾唇冷笑,“若是我的孩子如此沒用,死也就死了。”
這話頓時將葉粢噎住,葉粢一臉看瘋子的目光盯著科莫多,心說這蠻荒野人竟然比畜生還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這般冷酷沒有人情味,竟然還會結婚生子,繁衍后嗣。
葉粢眼中浮現出憤怒之色,她若不是醫者,今日必然要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同歸于盡,可眼下她不僅僅要同科莫多周旋救楚羽鱗,還要想法設法救下這個倒霉孩子。
“還不趕緊救人?”科莫多不耐煩地將葉粢按回床邊的凳子上,然后從腰后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把抓住小少年細細的胳膊,作勢就要斷臂換血。
小少年被眼前的突發情況嚇得雙腿一軟,對著葉粢就跪了下去,一張紅彤彤的小臉憋得青紫,“哇”的一聲哭聲震天。
“哭什么哭?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開膛破肚?”科莫多最煩小孩子哭鬧,又見葉粢臉上生出了憐惜之色,更是妒忌得不行,臉上發狠,手下動作也粗魯了許多,掐著小少年哭的哇哇亂叫。
“你放開他,我告訴你這小孩子的血不能換給蠱女,陰陽不協調,你知不知道?”葉粢哪里見得這么個白瓷一樣的娃娃被科莫多折磨,這下也顧不得三思而行,張嘴就胡言亂語,企圖打消科莫多拿少年的命換蠱女的命的打算。
科莫多這回卻精明了許多,聽葉粢這么說,只冷笑,“你少糊弄我,狗屁的陰陽不調,他們都是人血。”
葉粢沒指望科莫多會因為自己胡謅的幾句話放下屠刀,索性一屁股坐回去,翹著二郎腿,對著科莫多冷笑,“我是醫者,是救人,不是殺人,你讓我殺了這個孩子來救另一個人,我做不到!”
科莫多手中匕首冷冷地貼著少年的手臂,一雙細長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你真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會對他動手了?”為了證明他的決心,他握著匕首在少年胳膊上輕輕劃拉,也不知道是他的匕首太鋒利,還是小孩子皮膚薄,就看見一條血線緩緩匯聚成一片,從他細細的胳膊上淌了下來。
少年已經嚇懵了,眼淚在眼圈里打轉,目光有些呆滯的盯著自己的手臂,好半天才憋著眼淚,畏懼地瞥了眼兇神惡煞的科莫多,另一只手用力捂住嘴巴,淚水跟開了閘似的往下掉。
“科莫多,你這個瘋子,”葉粢看著少年恐懼膽怯的樣子,她沒想到科莫多會這么瘋狂,竟然直接對孩子下手,終于坐不住了,掏出一個止血的瓷瓶,沖過去就要從科莫多手里搶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沖了進來,科莫多冷冰冰盯著葉粢,心里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殺了少年,斷了她救人的念想,就聽見手下急匆匆來報。
“小頭領,地牢里關的那個漢人被人救走了。”
科莫多憎惡來人打斷了自己的思索,聞言不耐煩地轉身瞪著來人,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地牢里這么多漢人,你說的哪個?”
丟在地牢里的漢人都是他們在山下挾持的富戶的親眷,好幾個還沒拿到贖金,要是被人救走了,肉票飛了不說,要是藏身之地被人發現了,驚動了大姜官府,到時候再誤了大首領的計劃,他們死不足惜。
“趕緊的,帶人四處搜索,叫蠱奴們將四下布置的蠱蟲全部催使起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怎么從這天羅地網的蠱蟲中給逃出去,”科莫多心思一轉,注意力也放在了抓逃跑的漢人上面,手下動作不自覺地松開。
葉粢瞅準機會,一把將少年給拉進懷里,趕緊拿帕子擦干凈他手臂上的血,又拿止血藥給他上了藥,撕掉干凈的布條給他包扎好。
“我要是回來看不見蠱女脫離危險,你的同伴和這個孩子都要給她陪葬。”
科莫多邊吩咐手下人,邊大步往門外走,剛走到門口,忽然停了下來,惡毒的目光在葉粢懷里的少年臉上停頓了片刻,微微一抬,冷冷地看著葉粢。
葉粢被他這個目光盯得后脖頸發涼,面上努力維持著一絲鎮定,看著科莫多大步流星離開,她一顆心才短暫地落了下來。
“別怕,我一定想法子救你,”葉粢重重吐出一口氣,神色有些擔憂的將目光收回來,放在懷里可憐的少年臉上。
眼下一命換一命的計劃似乎也行不通了,要是再堅持這個法子,怕是這個少年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