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中形勢如何?”葉粢緊張地抓住大叔兒子的手臂,言語急切。
???大叔兒子說話,目光無意中落在她未遮掩的耳垂上,那里是兩個還沒合攏的耳洞。
漢人男子秉持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庭訓,是不能傷害肌膚的,況且還是像女兒一般打耳洞。
大叔兒子悻悻轉頭,給自己媳婦試了個眼色,頓時夫妻二人心知肚明。
大叔的兒媳婦見葉粢沖撞了自己丈夫,又見丈夫一臉不知所措朝她看來,她忙松開握著婆婆的手,滿臉笑容地走到葉粢身旁,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妹子,你莫急,我這就讓我夫君再去打聽打聽。”
葉粢被大叔兒媳婦兒弄懵了,本想著她此刻身為男子,同女子這般親切舉動,怕是會被大叔一家人嫌棄,正要抽回手時,卻被對方一下子揭穿身份,她頓時僵在你原地。
“妹子,你也別怪我揭穿你的身份,從咱們這里到蓬萊閣路上并不安穩,即便你穿著男裝,假扮男兒,一旦遇見眼毒一點,老練一點的人,頃刻間就能看穿你的身份。”大叔兒媳婦兒瞧出葉粢的尷尬,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一旁的大叔兒子聽見媳婦兒這話,趕緊點頭,“我這就去給你問問,那家大嬸就住在村頭,不遠,”說著就見他轉身往外走。
葉粢心中焦急,如果辰昊至今還不知道蓬萊閣的情況,那不是不出三日,他就自投羅網?蓬萊閣內局勢不明,坐鎮的監軍竟然敢戰前奪權不說,還將軍情瞞個水泄不通,怕是此人心中必然有所圖謀。
只是他到底頭腦蠢笨,戰前圖謀絕對的指揮權,不顧蓬萊閣的滿城軍民?還是有更加惡毒的打算?比如在某個時間打開城門,以蓬萊閣為投名狀,獻降蠻族?
如今蓬萊閣中局勢不明,她無法臆斷,只能靠大叔的兒子打聽消息回來后再來判斷。
“丫頭,你別怕,蓬萊閣那邊到底什么情況,我兒子也就順嘴一說,到底什么個情況,還要等他打聽完消息回來再說,”大叔老伴見葉粢眉頭深鎖,以為她是擔心前方打仗,她無法前去送家人最后一程,于是安慰她。
葉粢明白對方的一片好心,強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的。”
大叔的妻子見葉粢口不對心,卻也只能嘆氣搖頭,待想要再說些什么,就看見自家兒子從外面沖了進來,快到眼前時,又見院子外面跑進來一個陌生男人。
“隔壁阿嬸只顧著哭,什么也問不出來了,正巧這位郎君也在,他就是給阿嬸帶信回來的郎君,是阿嬸家的外甥,”大叔的兒子撐著膝蓋喘了幾口氣,轉身指著身后來人,給大家介紹。
葉粢朝那陌生的年輕漢子拱手作揖,見對方長得和善,是個好相處的人,于是趕緊道:“請問郎君何時從蓬萊閣歸來的?”
那年輕漢子方才在路上聽大叔兒子講了一下請他前去的緣由,此刻見葉粢急切詢問,也就不拐彎抹角,一五一十將一路上的經過告訴了眾人。
原來這位郎君姓央名烽,是宜州來此地尋親的,恰巧前幾日路過蓬萊閣,誰知道他運氣這般不好,出城那天正好撞見守城的士兵正打算關城門。
他也是個機靈的人,前幾日在客棧里聽販賣皮草的異域商販在私下竊竊,他正巧在旁邊聽見個耳風,待他仔細聽去才知道幾個蠻族聯盟,正準備攻打蓬萊閣。
央烽渾身一震,趕緊躲在暗處,才將對方的話聽了個仔細,原來一個月前蓬萊閣外的幾個規模比較大的部族很不滿大姜,就想打個幌子,去蓬萊閣以及四周的城鎮收刮一通。
千里之外的西疆部落突然呈上了千頭牛羊,說是想要參與其中,分一杯羹,而對方也表示這邊疆城鎮有什么可收刮的,大姜腹地之一的江南水鄉,不僅盛產溫柔嬌嫩的美人兒,還盛產千金一匹的名貴絲綢,更是有蠻族從未吃過的白米飯。
不過寥寥幾句,西疆部落的使者勾起了蠻人們對江南的巨大向往,于是幾個部族的王湊到一堆一商量,索性折回部落帶足了兵馬,就打算揮師中原,去江南搶人搶糧。
央烽聽得渾身發抖,趕緊避開那幾個商販,上樓收拾行李,又加快了辦事的效率,就想著趕緊出蓬萊閣。
當他再次遇見那幾個商販時,已經是他費盡心機逃出蓬萊閣的第二日,那幾個商販正騎著高頭大馬,拖著幾車換來的貨物打道回府。
央烽對二人的身份有些忌憚,便想著趕緊離他們遠點,誰知道卻被其中一個人叫住,“我說這位郎君,你看著腳下的路走,前面是大水潭,你不怕掉進阿?”
央烽抬頭一看,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地方,就是一處不知深淺的大水潭,水潭中間幾只戲水的野鳥撲騰著翅膀,嘎嘎亂叫。
“多謝郎君提醒,”央烽也是個懂規矩的,人家提醒了他,讓他險些避開了危險,他自然要表示感謝。
那異域人一頭栗發,眼珠子也是褐色,長得高鼻深目,算是比較英俊,說話也比較風趣,“我說小郎君,這天色快黑了。你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獨行,不怕遇上吃人的野狼?”
央烽這才抬頭去看天色,卻見不知何時天邊的夜色已經如墨色一般,夜幕降臨,遠山近景都被籠罩在墨汁中,“某光顧著趕路,竟然忘記天色已晚。”
栗發異域人聞言爽朗一笑,牽著馬兒走過來,“相逢即是有緣,不如郎君今日同我們商隊一同露宿于此,如何?”
央烽環顧四周,見其他異域人都是面帶微笑,看起來很和善的模樣,他雖然有心避開他們,無奈栗發異域人說得沒錯,孤身一人行走在荒郊野外,確實太過危險。
“既然如此,某恭敬不如從命,”說些央烽朝幾人拱手一拜。
“不必如此,”幾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