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第二天一大早請袁大哥套上馬車,驅車送她去最近的城里,她需要盡快雇傭一輛馬車,快馬加鞭趕去蓬萊閣。
臨走時葉粢寫了一封信,托袁大叔立刻托人送去朱雀郡,好在朱雀郡離這里不算太遠,葉粢為了讓密信盡快到楚羽鱗的手里,特意留下了購買良駒和干糧的銀子,莫了上馬前,還特意給小橘子手里塞了一大塊銀錠子。
她可不能委屈了這家人,住宿用飯還有托人送信的銀錢可不能讓袁大叔出。
袁大哥是個愛說話的爽快性子,見葉粢又是大闊的人,方才他本想阻止葉粢給小橘子塞銀子,卻被葉粢搶先一個目光給制止了。
“其實小郎君用不著這么客氣,那一錠銀子可是能讓你在去蓬萊閣路上吃喝好多日子了,何必給我家小橘子,她一個小娃娃哪里曉得銀錢咋用?”袁大哥一邊揚鞭抽打黃牛,一邊扭頭朝葉粢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齒。
葉粢卻道:“我很喜歡小橘子,突然打擾你家,本就唐突,我身上又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一定銀錢而已,還望袁大哥有空了拿去給小橘子買她喜歡的布偶娃娃?!?
袁大哥有些吃驚,心說她怎么知道這些日子小橘子吵吵鬧鬧要買布偶娃娃?
葉粢見袁大哥沒有回應,便以為他是考慮找個時間去給小橘子添置玩具,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轉頭四望,四周山勢綿延,官道延伸至遠處,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城里。
“袁大哥還有多久才能進城?”葉粢心里著急,一顆心早就越過崇山峻嶺,沖向了遙遠的蓬萊閣。
袁大哥得了別人這么多銀錢,心里有些愧疚,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語,卻聽見葉粢岔開了話題,他忙揚鞭抽打在牽引的黃牛背上,扭頭咧嘴笑了,“估摸著最快也要到晌午后了。”
她準備三日內趕至蓬萊閣,她此刻趕去肯定是趕不上阻止他們到達蓬萊閣,但是可以同他們并肩而戰,見楚霽最后一面已經不是她此刻的愿望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央烽那里得到的軍情告訴辰昊,并且同他們一起守護大姜邊境。
袁大哥得了人家銀錢,又見葉粢是個挺好說話的人,雖然她說得不多,但是他一轉身總能看見笑瞇瞇地側耳傾聽的認真模樣,他本來就是個愛說話的,有人愿意聽,他一路也就說得很歡快。
葉粢卻是一路面帶笑容認真傾聽,實際卻是分出了一半的思緒去琢磨如何幫助辰昊鎮守蓬萊閣,如果她記得沒錯,那個蕭將軍曾經是辰昊的部下,怕是辰昊一旦進城,那個蠢豬一般的監軍,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辰昊這個大將軍。
“還請袁大哥再快些,我必須在晌午前趕到城中,”葉粢心中算計著路程和時間,不得已只能再次催促袁大哥加快腳步。
袁大哥再三被催促,卻也不生氣,“哎呀”一聲,揚鞭再次抽在牛背上,高喝一聲,“喝!”
幸好袁大哥選的是家里最壯的黃牛,只見黃牛挨了后,更加歡快的撒丫子朝前跑。
袁大哥用了吃奶的力氣催打黃牛,黃牛也是用了吃奶的力氣往前奔跑,所以葉粢這一路用進渾身力氣抓住牛車的木扶手,被牛車顛簸的兩眼暈眩,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顛出胸腔,早些時候吃的粥飯,都從胃里沖出了喉嚨。
“妹……小郎君,到了,誒?你這是……暈牛車?”袁大哥緩緩將馬車停在了城門樓,扭頭提醒葉粢時見她臉色慘白慘白的,嚇得他趕緊從車上跳下來,伸手小心翼翼將她扶下車。
葉粢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坐牛車了,這簡直比馬車還要顛簸,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顛成碎塊了,她扶著馬車緩了好一會兒,直到那股難受勁終于消失了,她這才接過袁大哥從腰間解下來的水囊,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胃口的難受感這才被壓了下去。
“袁大哥,我們就此別過,多謝兩日來的照拂,”說些葉粢拱手抱拳,轉身要走,余光卻掃過那頭不停地吐舌頭的黃牛,他頓了頓,又從袖子里掏出一串銅錢,轉身塞進袁大哥手里,“給這頭黃牛,添一些好豆料,這一路多虧了它了?!?
袁大哥本來就因為小橘子接受了葉粢的一大筆饋贈,心里本就有些過意不去,此刻見葉粢又要贈錢,哪里還能接受,趕緊又推搡過去,急忙道:“小橘子那一定銀子已經夠我家好幾個月的用度,哪里能再接受郎君你的饋贈?!?
葉粢見他一臉決絕不肯接受,又因為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親,她只好收了回來,重新放過袖子里,然后抱拳一拜,“如此,某就不再強迫你,若是他日有緣,葉某必將上門感謝。”
袁大哥見葉粢果決,是個爽快人,頓時笑得牙不見眼,大手拜了拜,“哪里有什么照拂,郎君什么時候原來來我家中坐一坐,袁某自然求之不得。”
葉粢對眼前這個憨厚又真誠的漢子,心里好感不由又加深了幾分,她抬腳要走,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快步走到他耳邊,低語幾句。
袁大哥原本憨厚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臉上,“你當真看見妖怪了?”
葉粢見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扭頭質問她,她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甚是可怖,所以袁大哥你們切莫靠近東臨山,這山中妖怪不是傳聞,而且卻有其實?!?
葉粢見他吃驚的模樣,就知道他壓根就不信東臨山有妖怪,那山中必然有蹊蹺,雖然她篤定不是鬧妖怪,但這世道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且一顆人心。
如今她現身說法,想必袁家人會篤信山中有妖,到時候消息散播出去,至少袁家人不會再靠近東臨山一步。
如此危險就能避開他們家。
葉粢同袁大哥在城門口分別,她一人提著包袱進城,包袱有些重,除了衣裳外就是袁大娘給她烙的薄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