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鱗被將軍府的人請回,他行色匆匆趕回來,一進院子就看見被護院團團圍住的葉粢,葉粢托腮閉目,臉色雪白,幾近透明,托腮的右手被沾了血的布料緊緊纏著,他兩步上前。
有眼尖的護院留意到身后上前的楚羽鱗,趕緊拉拽旁邊人的袖子,往旁邊避開,讓出一條一人寬的小道,趕緊拱手朝楚羽鱗行禮。
楚羽鱗闊步上前,一手抓住葉粢的手腕,葉粢正是昏昏欲睡時,誰知被人捉去了手腕,她下顎從手背滑落,眼見就要磕在石桌邊沿,楚羽鱗忙伸手墊在她的砸下來的下顎,掌心一疼,葉粢“哎呀”輕呼,“你回來了?”
葉粢帶著困倦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楚羽鱗神色冷如寒冰,他小心捧著葉粢手掌的手,抬頭冷冷地掃視在場眾人。
“誰下的手?”楚羽鱗聲如洪鐘,怒氣滔天,隱隱有雷霆萬鈞之勢,嚇得在場所有人,渾身顫抖,耐首胸口,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楚羽鱗見眾人埋頭不語,心中怒氣更甚,葉粢見狀,不緊不慢地說:“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割傷的。”
楚羽鱗無語,扭頭皺眉看著她,卻見葉粢抿唇一笑,笑容在她嘴邊揚起的剎那間,變得玩味且譏諷,“至于我為什么要自殘,那就要問問蕭小姐了,她突然跑來胡言亂語,又說什么你是她的,我不過是說一句我的姊姊葉萱是冠絕天下絕色,不知道怎么就讓蕭小姐惱羞成怒,竟要殺我。”
楚羽鱗沒想到蕭冉冉居然這么瘋癲,那早就告訴過她,不準輕舉妄動,否則會讓她自食其果,他本以為這樣威脅過她,蕭冉冉會畏懼自己,不敢胡言亂語,沒想到她不僅跑來找茬,還對葉粢動手。
“蕭冉冉呢?”楚羽鱗冷聲高喝,目光如刀在每個人的臉上一一劃過,仿佛一雙利刃,恨不得將所有人剝皮拔骨。
領頭的彪悍仆婦一掃之前赳赳雄風,仿佛一頭被扒光毛的光屁股雞,哆嗦著向前跨了一步,“小姐被……”,仆婦畏懼地撩眼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看來的葉粢,伸手指著葉粢,“剛剛……葉……小姐,給我們小姐用毒,如今小姐昏迷不醒的,已經被夫人抱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羽鱗冷冷地勾唇,扭頭對上葉粢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對葉粢還算了解,她不是個招惹是非的女子,這仆從所謂的惡意下毒,想來期間必然有內情。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蕭小姐的面前對質,否則你一言我一語,你讓我信誰的話?”
楚羽鱗心里是偏向葉粢的,面上卻不動聲色。
聽到楚羽鱗的建議,葉粢撐著石桌歪歪斜斜站了起來,她作業沒睡,剛剛又失血。過多,此刻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眼前畫面搖搖晃晃,她眨了眨眼睛,眼前忽然黑了下來,頓時她所有思緒全部陷入混沌之中。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辰,葉粢撐著床榻坐了起來了,她一手捂著發涼的腦門,一手揉了揉睡得酸痛的后腰,滿頭思緒如同解不開的亂麻,她一時懵逼,壓根忘記了晌午發生了什么。
玲瓏端著一碗溫熱的藥碗,一眼看見醒來的葉粢,面色一喜,急匆匆跑了進來,幾步走到葉粢面前,將手里的藥碗放在她面前,“小娘子,這藥你快些喝了,我好讓人將灶上熬得米粥,給你端來。”
葉粢看了看面前的玲瓏,又看了看玲瓏,她雖然一時忘記面前這人是誰,但還是接了過來的捧在手里,有些茫然地盯著波瀾不驚的黑色藥湯。
“王爺去夫人那里了,已經坐了一下午,臨走時吩咐奴婢每一個時辰來看你一眼,要是你醒了,就讓你趕緊喝藥,王爺還讓廚房的人給你熬了米粥,你可要用一點?”玲瓏輕輕地推了推葉粢的手,示意她趕緊喝藥。
葉粢愣住,下意識低頭喝了一口,湯藥的苦澀味瞬間充斥口腔,她捂著嘴巴“嘔”了一聲,伸手去推擋在面前的玲瓏,“哇”的一聲,將嘴里的湯藥全部吐了出來。
玲瓏見葉粢十分抵觸喝藥,嘆了口氣,從懷里取出一只糯米糖紙包裹的糖塊,塞進了葉粢嘴里,“這種糖塊很甜,你嘗嘗。”
葉粢抿了抿嘴里甜滋滋的,慘白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她正要說話,忽然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玲瓏大驚,趕緊去搖她的手臂,卻見葉粢沒有動靜,她伸手往葉粢鼻下一探,好在氣息均勻。
玲瓏踟躕不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撒手不管的念頭壓了下去,扭頭往外沖,打算去找大夫來。
誰知道她剛沖出院子,就看見楚羽鱗從對面的翠竹后繞了出來,玲瓏大喜,趕緊沖上去,對著楚羽鱗一拜,忙將葉粢再次昏厥過去的消息告訴楚羽鱗。
楚羽鱗聞言大驚,轉身就往外走,玲瓏見楚羽鱗要離開,她猶豫了一下,正想著跟上去,就聽見楚羽鱗的聲音傳來,“回去守著她,我去去就來。”
玲瓏自然不敢違背楚羽鱗的命令,聞言對著他的身影微微福身,轉身急匆匆折了回去。
葉粢這一昏迷就到了第二日晌午,她幽幽醒來,就看見坐在對面案幾后看書的楚羽鱗,她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喉嚨瘙癢難忍,她使勁咳嗽了兩聲,對面的楚羽鱗趕緊起身走過來,從桌上的茶壺中倒了一杯茶,快步走來,伸手遞給了葉粢。
葉粢接了過去,低頭喝了兩口,再次張嘴說話,才發覺自己的嗓音變得怪異,她指著自己的嘴,“我這是怎么了?”
楚羽鱗安慰道:“沒什么,過兩天就好了。”
楚羽鱗的話一筆帶過,葉粢也不好再追問,又喝了兩口水,這才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蕭冉冉醒了嗎?”
楚羽鱗點點頭,從她手中接過空杯,握在手里,“醒了,你的毒蟲很厲害,她雖然醒了,右邊手臂卻遲遲沒有痊愈,聽說手臂失去了知覺,蕭夫人如今在城里布告求醫,希望有人能揭榜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