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粢抬腳剛剛踏進大帳,然后就看見楚羽鱗帳子里坐著的辰昊,正坐在大帳中,垂頭不知在看什么,辰昊聽見動靜,扭頭朝她看來,猝不及防將她嘴里話給塞了回去,她將話咽了回去,訕訕一笑,“將軍也在。”
辰昊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微微點頭,“方才同王爺在商議如何準備他的婚事,王爺提議回京舉辦婚事,畢竟婚嫁大事,怎么也要有雙親父母在場。”
葉粢雖然早就有預感楚羽鱗會答應聯姻,但萬萬沒想到辰昊居然會如此風輕云淡,仿佛要同楚羽鱗成親的人,同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你……不難過?”葉粢走到楚羽鱗身側,二人挨著坐下,正好看見對面正低頭不知道看什么的辰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咬咬牙問出口。
楚羽鱗面無表情掃過葉粢的臉頰,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對面辰昊,只見辰昊朝葉粢翻了個白眼,然后將手里的一封折子遞給了楚羽鱗,“這上面的聘禮,你看夠不夠?如果不夠,我再添上幾箱玉石器,不過這些只能回來帝京才能準備好。”
楚羽鱗伸手借了過來,目不轉睛地將半臂長的聘禮折子一一瀏覽完畢,然后看指著上面某處,偏過身同辰昊說:“這兩處的換上琉璃瓶,”說著就看著面帶驚詫的楚羽鱗,頓了頓,“就是陛下之前賞賜給我的那一堆琉璃瓶。”
辰昊震驚,急急搶話,“那可是僅此一對,怎么能送給蠻人?”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他張了張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楚羽鱗卻點了點那兩處,語氣不容置疑,“就那對琉璃瓶,你也說那對瓶子十分珍貴,既然兩國聯姻,那我自然要拿出心甘情愿迎娶的態度來,”說到此處,楚羽鱗余光瞥了眼對面靜心凝神聽他二人說話的葉粢,目光閃了閃,“就這么決定了,到時候直接讓人去我府中取。”
辰昊收斂了面上的詫異,點了點頭,取了毛筆,在折子上劃掉之前的聘禮物品,然后寫上“一對鴛鴦琉璃瓶,”筆尖在折子上停頓了片刻,才抬頭看向楚羽鱗,“既然決定了要迎娶阿木萱郡主,那這些聘禮先送去一半?以表誠心?”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葉粢,聞言頓了頓,“可需要用得著我的地方?”既然楚羽鱗決定迎娶葉萱,雖然她心頭沒來由有些難受,但葉粢還是將這種情緒壓了下來,她本來想要離開,可是此時離開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她索性隨口插了一句話。
楚羽鱗埋頭在看聘禮折子,辰昊反而一臉看瘋子的葉粢,葉粢被看的莫名其妙,正奇怪他這是做什么呢就聽見楚羽鱗沉聲道:“這些東西也不知道蓬萊閣的府庫里有沒有,你先去翻找一下,把有的標注清楚,到時候回京,再讓人照原樣還一份回來。”
辰昊從他手里接過來,小心折疊好,起身往外走,路過葉粢的時候,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葉粢被辰昊看得奇奇怪怪,一頭霧水目送他離開再次回過頭時,無意中撞見楚羽鱗清亮的眸子里,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心說人家都要娶葉萱了,自己在這里未免有些多余,于是也準備告辭。
“明日我就要迎葉萱入府,她也按照規矩退兵蓬萊閣,楚霽的棺材一直擱在道觀里也不行,我打算將葉萱迎入府后,就帶著眾人及棺材歸京,”楚羽鱗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像是在向葉粢告知去向,又像是在解釋什么。
葉粢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怔忪地看著楚羽鱗,心說你離開還能不帶我回去不成?但轉念一想楚羽鱗同葉萱成親了,葉萱說不定還真不愿意同她一同歸京。
難不成他這是在告訴她,楚羽鱗要成親了,往后二人之間不要走的太近?還是不打算讓她一同歸京?
“你們明日就要成親了?”葉粢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言辭容易讓人懷疑她在吃醋,于是忙又加了一句,“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賀禮。”
前一句話楚羽鱗聽在耳中,心中還微有蕩漾,他正想回應她,卻又聽見她后面一句,又見葉粢面色局促,帶著歉意,他心中喜色頓時消失無蹤,“不用了,明日只是將她迎進府中。”
“你的新府邸設在何處?明日可需要我……我們來幫你迎客?”葉粢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實際心中百般不愿意,誰愿意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去迎娶旁人?
楚羽鱗沒想到葉粢對自己的婚事如此上心,居然還愿意替自己迎客,他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怒。
二人之間不再言語,葉粢目光不自然地看向別處,耳邊響起楚羽鱗冷冷的聲音,隱約中還透著一絲怒氣,“你就這么想要看著我迎娶別人?”
葉粢眨了眨眼睛,扭頭疑惑地看著楚羽鱗,明明是他要同葉萱成親,為什么一副好像自己逼迫他成親似的,“你是在問我?”
葉粢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落在楚羽鱗的眼中,反而更惹得他生氣,他都要同葉萱成親,葉粢居然絲毫沒有質疑和奇怪,反而還替他高興的樣子,這讓他一直緊繃的情緒,更加的無處釋放。
“你難道一點也不難過?也不生氣?我可是要娶你的姐姐,如今的蠻夷郡主阿木萱,”楚羽鱗忽然站了起來,俯身而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神色有透著一股急切。
葉粢被楚羽鱗灼灼的目光盯得面紅耳赤,起身就想要離開他的桎梏,誰知道楚羽鱗伸手將她按在原地,垂頭離她面孔咫尺距離。
“告訴我,我要迎娶阿木萱,你難過嗎?”楚羽鱗聲音忽然柔和下來,澄凈的眼睛中倒影出葉粢略帶慌張的臉龐,他忽然笑了,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發自內心的笑過,笑得很溫柔,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和悲傷,若不是為了這一城的百姓,他怎么會愿意去娶一個囂張跋扈,又自私自利的女人?他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