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猜中了葉粢會拒絕他的建議,他看著葉粢嘆了口氣,正想要再勸慰幾句,就聽見葉粢捂嘴猛地咳嗽起來,他趕緊起身走過去,伸手就要去摸脈,就被葉粢翻身避開,“我不需要你朋友醫(yī)治,我自己就是醫(yī)者?!?
老大夫身為醫(yī)者,秉持著懸壺濟世,仁心仁術(shù)為主,懶得同葉粢計較,用了幾分力氣要去抓住葉粢的手,強行診脈,葉粢本就咳嗽得厲害,又見這討厭的老頭兒往自己面前湊,眼見心煩,更加討厭這老頭兒。
“不用你……咳咳咳……不用,我自己就是……咳咳咳……大夫,”葉粢正要推搡那老頭兒,就看見鴛鴦一個箭步從門外沖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從老頭子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大約是用了不少力氣,就見那老頭子被鴛鴦滿臉猙獰地拎到了桌邊,順便踹了他一腳,不再搭理他,飛也似的沖到葉粢身邊,一把抱住她。
葉粢都快喘不上氣了,又被鴛鴦使勁抱住,胸口更加憋悶,眼見著雙眼翻白,她用力拍了鴛鴦兩下,使勁地咳嗽著,“咳咳咳……松開……要……斷氣了。”
鴛鴦迭聲道:“小姐,你嚇?biāo)牢伊?,”她趕緊松手,緊張的上下打量葉粢,面帶喜色,目光掃到葉粢慘白的臉頰,忽然又驚恐不安起來,“小姐,你怎么了?”她抓著葉粢的手臂使勁搖了兩下。
葉粢被她搖得快要斷氣了,哆嗦著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鴛鴦漂亮的臉蛋上,氣虛地吐出兩個字,“松手。”
鴛鴦哪里還聽得進去,趕緊轉(zhuǎn)身沖到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正捂著喉嚨使勁咳嗽的老大夫面前,伸手又要去拎他的衣領(lǐng),卻被老大夫提前察覺,閃身避開,“你離老夫遠一點,老夫的胳膊腿,都快要被你折斷了?!?
鴛鴦才不管他胳膊腿有沒有折,她倆主子咳得都快暈厥,不過她換了個方式,這回變得乖巧起來,指著咳嗽咳得快要斷氣的葉粢,雙手握拳,連連作揖,“老神仙,快些去看看我家小姐,她都快咳背過氣去了?!?
老頭子也是剛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對面前這兩個沖撞刁蠻的主仆二人格外惱怒,可是轉(zhuǎn)眼看見床上咳得快要背過氣葉粢,本來硬下的心腸,又不自由自在地軟了下來,他氣的面紅耳赤,噴著熱氣,朝鴛鴦低吼。
“傻站著做什么?趕緊去打盆冷水。”
鴛鴦眼下能救葉粢的只能是這個老大夫,也不得不低聲下氣,趕緊轉(zhuǎn)身沖出去打了一盆涼水回來,然后看著老大夫拔出一根銀針,在葉粢身后一處大穴扎了下去。
頃刻間,葉粢只感覺后背一針暖流涌了上來,然后忽然渾身一震,再次暈厥過去。
“我只能緩解她的痛苦,其他的我沒有辦法,”老大夫看著鴛鴦將葉粢安置好,這才將她頭頂上同后背上幾針銀針全部取下,這個小娘子不識好歹不說,還浪費了他好幾味藥材。
“大夫,我家主子真的無藥可救了嗎?”鴛鴦著急攔住準(zhǔn)備離開的老大夫,面帶祈求道。
老大夫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葉粢,指著昏迷中的她,語重心長道:“你家主子這病我治不了,但是我朋友治得了,我給你寫個地址,你家主子要是想通了,就去這個地方找人救她。”
鴛鴦拿著墨跡未干的紙,看著上面寫著一排整整齊齊的小楷字,她不認(rèn)字,只好將紙平攤在桌上,等風(fēng)吹干后,再整整齊齊折疊好,小心藏好。
鴛鴦想起方才進門時看見老大夫背對著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葉粢頻頻尖叫,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沖過去薅老頭子頭發(fā),又像拖著死豬似的,將他拽開,現(xiàn)在看著老頭子蓬頭垢面的樣子,不由心中更加愧疚。
“大夫,我送你出去,”鴛鴦殷勤地追上去,趕緊送老大夫出門。
葉粢沒有多久,再次醒來,這一次,她整個人精神了許多,口中干渴,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看見鴛鴦和老大夫的蹤影,葉粢只好強撐著坐了起來,重新穿上鞋子,駝背弓腰,磨蹭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一邊喝茶,一邊四下環(huán)顧,目光掃到桌上攤平的紙張,她剛想拿起來看看,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了來人似乎還不少。
就在葉粢疑惑這陣仗到底是誰弄出來的,就看見楚一出現(xiàn)在門口。
“葉小姐,王爺派我送你回國公府,”楚一快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虛弱無力的葉粢,正靠在門邊向外面張望。
葉粢喝了一口熱茶,又?jǐn)R在一邊,神色冷漠,“我住在何處,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葉粢不愿意回葉國公府去看那二人的臉色,便想找個借口將楚一楚二打發(fā)回去,況且她一醒來就看見二人在同鴛鴦拉扯著,還險些將鴛鴦給推搡在地上,她撐著還未痊愈的身體,想要起身勸阻,就看見鴛鴦被楚二猛地推倒在地,楚一更是直接躍過倒在地上的鴛鴦,抬腳朝葉粢床邊走來。
“你們這是做什么?”葉粢心口疼還未完全消散去,只能勉力撐著床榻坐了起來,她偏頭咳嗽幾聲,再次看向二人的目光透著怒氣。
楚一趕緊抬手握拳,低頭作禮,向葉粢道歉,“抱歉,葉小姐,我們必須聽王爺?shù)模埬愀覀兓厝~國公府。”
葉粢兩眼發(fā)昏,聞言只感覺心頭怒火起,她好不容易擺脫楚羽鱗葉萱以及阿木爾三人,好不容易眼不見為凈,楚羽鱗又派人強行帶她回國公府?他一個外人,怎么這么熱心自己回不回家?
“我回不回家,同你們楚王爺有什么相干,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別人約束自己,你們要是再來糾纏,信不信我立馬消失在帝都,讓你們找都找不到?”葉粢捂著胸口,胸口憋悶感再次涌上心頭,她捂著嘴巴,扭頭使勁咳嗽咳兩聲,心里忐忑她這突然染上的到底是什么病根。
楚一自然看出葉粢身體有恙,轉(zhuǎn)頭去看楚二正扶著滿臉憤然之色的鴛鴦,心頭也是疑云叢生,他家的主子如今娶了明面上的南羌郡主,暗中的國公府三小姐,按理說他同葉粢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從情侶,變成了暗中的姻親關(guān)系,王爺本來應(yīng)該避嫌,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葉粢,甚至連別人是否回家,都要親自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