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有失分寸,可是他一個下人,自然不能非議自家主子的決策,在外人面前更是要維護自家主子的顏面。
“王爺同小娘子……是好友,你們主仆二人剛剛歸京,阿木爾等人在暗中蠢蠢欲動,而且……我們的人發現帝京中有南疆人活動的痕跡,小娘子同南疆人的仇恨,王爺擔心小娘子的仇人來尋仇,這才讓我等護送小娘子回府。”
其實這話半真半假,阿木爾的人,王妃的人,還有南疆人確實都蠢蠢欲動,等著找機會報復葉粢,但是王爺早就在她附近安排了暗衛,守護著她的安危,否則他們也不會這么快找到葉粢的住處。
葉粢卻也不傻,雖然明白楚一這話說得有理,這三方勢力都恨不得將她捏碎啃食,自然是巴不得她一人落單,可是她前腳才住進客棧,后腳楚一楚二就找到她的住所,要說沒人暗中盯著她,她可不信。
“他們要是想要殺我,別說國公府,就算是在皇宮里,他們也能想盡千方百計殺了我,如今我同你家王爺沒什么關系,你們大可不必如此真心待我,我這人最厭惡別人多管閑事。”
葉粢一口氣說完話,胸口憋悶得難受,急忙捂嘴俯身用力咳嗽,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似的,門邊的鴛鴦見葉粢又犯病了,急忙推開扶著自己的楚二,恨恨地用眼刀剜了他幾眼,這才急匆匆地沖過去,一把扶住身體搖晃的葉粢。
“我家小姐要不要回家,管你們什么事情?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鴛鴦看著面前杵著的二人,氣不打一處來,啐道。
葉粢咳嗽越來越嚴重,到最后她全部的力氣都快使光了,泄氣似的倒在鴛鴦肩頭,蒼白的臉上波瀾不驚,只是好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話,“回去轉告你家王爺,我葉粢多謝他記掛,此后便不用他過問我的事情,生死有命,不用你家王爺多惦記。”
這話已經是很明顯的逐客令了,葉粢說完便不再說話,閉眼靠在鴛鴦的肩頭,緩緩呼吸,她本就腦袋昏沉,說話已經費勁最后力氣。
鴛鴦見楚一楚二二人面面相覷,一副踟躕不前,猶猶豫豫的樣子,一副不甘心且不愿意離去的樣子,讓她很是厭惡,“聽不見嗎?我們是死是活,同你們沒有關系,麻煩不要再來打擾我家小姐了,”她實在看不下去,語氣中透著滿滿的戾氣。
楚一楚二同葉粢交往頗深,見葉粢一副要同楚羽鱗恩斷義絕的決絕神色,心中既為自家王爺委屈,又替葉粢憤然,原本同自家王爺雙宿雙棲的應該是葉粢,而不是那個一回王府,就趾高氣昂指使下人的葉萱。
“可是……”
楚一的話剛吐出兩個字,就看見鴛鴦小心的將葉粢扶著躺下后,匆忙起身,四下尋找,見屋里沒有要找的東西,直截了當脫了鞋,拿起鞋子,就要朝站在最近的楚二的身上打去,“滾!滾不滾!不滾我就要攆人了!”
鴛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原是連個尋常漢子都推搡不了的女子,誰知道她舉著鞋子,正好打在楚二的胸口,還順勢將楚二推得踉蹌兩步。#@$
楚一要伸手去扶楚二,順勢要去推開舉鞋來打的鴛鴦,卻橫地里被一只手抓住,拽著后退兩步,他轉頭一看,見胸口印著一個明顯的鞋印的楚二,正拽著他的手臂,他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鴛鴦,你過分了,”楚二冷聲道。
鴛鴦同楚一楚二相交不深,之所以厭惡二人,也是因為聽阮阿嬸他們提起楚羽鱗原本是葉粢的相好,誰知道后來娶了南羌的郡主,這般薄情寡義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楚羽鱗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他手下的人更不會是什么好東西,所以自從楚羽鱗成親后,楚羽鱗連帶楚一楚二都沒有在鴛鴦這里討到一絲半點的笑顏。
“兄長,你同一個小娘子計較什么,既然葉小姐不愿意回府,你我二人自然不能用強的,咱們不如先回府稟報王爺,聽王爺有什么吩咐,”楚二余光掃見氣沖沖舉著鞋子,同同樣動了氣的鴛鴦四目相對的楚一,忙和稀泥。%(
楚一本來是想要發作,即便自家王爺違約在先,可是葉粢一個女子,她若是真心愛著自家王爺,就算是入府成為側王妃,只要有王爺的恩寵在,那個正王妃也拿她不得,她偏要一人獨寵,還要讓王爺去陛下面前請求解除婚約,區區一個國公府庶女,有何資格如此狂妄?
可是話在嘴邊輪了好幾圈,最后目光落在鴛鴦身后面無血色的葉粢面上,心中一驚,不過是幾個時辰不見,她怎么變得如此病態?
“都說了讓你們離開,還擠在這里做什么?”鴛鴦是個虛張聲勢的主兒,她同楚一楚二相交不深,雖然臉上做出一副劍拔弩張,恨不得沖上去閃二人兩耳光的表情,實則心里也在計較自己要是把這只鞋子丟在楚一的臉上,會不會激怒他,反而壞了小姐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們暫且退下,至于小姐所說的那些話,還請小姐親自去同王爺說清楚,”楚一又不傻,這話要是轉告給楚羽鱗,他非得被罰去當護院,所以這些刺激自家王爺的話,還是讓葉粢親口去說得好。
鴛鴦才不管他們轉不轉達,見他二人愿意離開,心中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但臉上仍然做猙獰可怕的模樣,舉著鞋子等著楚一楚二轉身離開,這才重重松了一口氣,將手里的鞋丟在地上,好半天才慢騰騰穿回了腳上。
“小姐,他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鴛鴦沮喪的把門關上,轉頭就看見已經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的葉粢,立馬嚇了一大跳,嗔怪地看著她,小手在胸口輕拍好幾下,安撫自己受驚的情緒,緩步走到床邊坐下。
葉粢半側著身體躺著,目光盯著關上的房門,又勉強翻了個身躺平,重重吐出一口氣,聲音平緩虛弱,“沒事,如今咱們的住處怕不知楚羽鱗一人知道,葉萱,阿木爾,還有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南疆人,想必都知道我在這里,如今咱們算是在眾人眼中,我倒要看看誰先來觸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