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珊回眸望向那邊的弘歷,但見弘歷正看向她,一臉的毋庸置疑。
他給不了她側(cè)福晉的位置,無法帶她入宮,但在這個家里,他斷然不會讓她受委屈。
弘歷堅持這般安排,西嵐心下暗喜,暗贊四爺還是很在乎玉珊的嘛!西嵐笑勸道:“你是庶福晉,不該坐這里的,快去四爺那桌吧!”
李玉一臉祈求的望向她,蘇玉珊不愿讓他為難,只得起身過去。
她本打算去他對面,坐在最遠(yuǎn)的位置,孰料行至他跟前時,他竟拉住她手腕,讓她挨著他,坐在他身側(cè)。
要知道他的另一邊坐的可是福晉啊!那兩位側(cè)福晉都沒敢離他那么近,她坐這兒不合適。
蘇玉珊想掙開,他卻攥得更緊,“坐!”
眼看著弘歷執(zhí)意如此,妤瑛干脆大度的開了口,“一家人不必見外,坐吧!”
擔(dān)心四爺會發(fā)火,妤瑛主動開口問責(zé),“蘇妹妹是庶福晉,不該坐使女那桌,琇雯你再忙,排位如此重要之事,也該親自過目才是,省得排錯了位置,委屈了蘇妹妹。”
言外之意便是,這排位是高琇雯所管之事,與她無關(guān)。
弘歷眸光漸沉,睇了高琇雯一眼,“看來你一個人管家力不從心,如今福晉誕下孩子,身子已然養(yǎng)好,家事仍交給福晉處理,你只管賬務(wù)即可。”
今兒個本是好日子,她卻被弘歷當(dāng)眾卸了職權(quán),高琇雯這面子終歸是掛不住的,她曉得自個兒只是暫代福晉管家,終有一日是要交還的,可早一些晚一些皆可,偏趕在今日,這不是故意打她的臉嘛!
平日里福晉待她尚算親厚,如今牽扯到蘇玉珊,福晉居然也怕了,直接將責(zé)任往她身上推,生怕自個兒受牽連。高琇雯不禁暗嘆,福晉也是個靠不住的!
從一開始,高琇雯就知道,弘歷不是真心將側(cè)福晉的位置給她,她得不到他的寵愛,只能在位分上爭一爭。
如今她倒是得到了位分,可弘歷待她始終還是那么冷淡,她一個皇室承認(rèn)的側(cè)福晉都沒資格坐在弘歷身邊,偏偏蘇玉珊一個庶福晉居然能享此尊榮,那她這個側(cè)福晉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僅僅只是得到了朝廷的冊封和冠服,在外風(fēng)光,一回了家,還是會被冷落,毫無顏面!
高琇雯心窩了滿腹的委屈,卻還是得依從弘歷之意,違心的道了句,“多謝四爺體諒。”
一旁的藍容則細(xì)細(xì)的打量著蘇格格。才剛?cè)硕啵圆徽J(rèn)得,只大致的看了一圈,一一打招呼,默默的將所有人的稱謂記了下來。
這會子發(fā)現(xiàn)蘇格格的待遇如此特殊,藍容定睛細(xì)看,不由驚嘆蘇格格的鵝蛋臉精致小巧,一雙星眸又圓又亮,眼尾微微上揚,恰到好處,那臉容竟似乖巧的貓兒一般,天生自帶魅惑感,讓人心生憐愛,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如此姝麗的佳人,得四爺青睞,實屬人之常情。
待她安坐之后,弘歷這才讓開席。
期間妤瑛為他布菜,他沒嘗,親自給蘇玉珊夾了一塊鍋包肉。
等她咬了一口,細(xì)細(xì)品嚼之后,弘歷才問她,“味道如何?”
蘇玉珊滿意的點了點頭的,“不錯,很正宗。”
弘歷亦嘗了一塊,而后側(cè)眉評價了一句,“沒你做得好吃。”
后廚用的是老式鍋包肉的做法,調(diào)的糖醋汁,蘇玉珊用的則是新式的做法,是用番茄調(diào)的汁,口感略不一樣,
“這個也很好吃啊!做法不同而已,你這是貪新鮮。”
他二人正說著話,妤瑛聽到后,意味深長地道了句,“這也怪不得四爺,老式的做法已然嘗膩,新鮮的自然令人偏愛,此乃人之常情。”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弘歷峰眉緩蹙,直接自盤中夾了一只醬鴨頭,放在她的骨碟之中。
目睹碟中那緊閉著的鴨嘴,妤瑛笑容頓僵,她從不吃這些的東西,弘歷明明知道,卻故意給她夾這個,分明是在諷刺她!
可這話頭是蘇玉珊先挑起的,憑什么她說沒事,妤瑛一說弘歷就動怒?
果然不被喜愛的人,不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會被針對!
妤瑛心下悲憤,可今日眾人皆在場,她不便表現(xiàn)出來,只能訕訕的住了嘴。
藍容見狀,桃花眸一轉(zhuǎn),柔聲笑道:“四爺這般盛贊,我也想嘗嘗蘇格格的手藝了呢!得空我得跟姐姐學(xué)一學(xué)廚藝才是。”
乍聞此言,蘇玉珊面閃訝色,而后輕笑提醒,“您是側(cè)福晉,這聲姐姐我斷不敢當(dāng)。”
藍容笑應(yīng)道:“你先進的門,我尊你一聲姐姐是應(yīng)該的,咱們都是侍奉四爺?shù)娜耍槐卦谝饽切┪环帧!?
陌生人突然向她示好,蘇玉珊心里是有防備的,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側(cè)福晉和和氣氣的與她說話,她總不能太冷淡,遂勉笑應(yīng)道:
“側(cè)福晉說得極是。”
弘歷最不喜歡的便是他與玉珊說話時被旁人打斷,這樣的場合,玉珊應(yīng)該也不喜歡,是以他并未久坐,只飲了兩杯酒,坐了一刻鐘,連主食都沒吃便起了身,
“我還有要事處理,你們慢用。”
弘歷已然站起身來,蘇玉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頗覺尷尬,就在她為難之際,弘歷開口道:
“方才在宮里遇見了你弟弟,他有事托我轉(zhuǎn)告,你且隨我過來。”
蘇玉珊如臨大赦,隨即起身跟著弘歷一起離開嵐昭院。
路上,蘇玉珊好奇詢問,“嘉鳳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弘歷卻道無事,“找個借口而已,你還當(dāng)真了?”
才剛她想過這個可能,但弘歷扯誰不好,偏偏提嘉鳳,以致于蘇玉珊心驚膽戰(zhàn),“好吧!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為嘉鳳出了什么事呢!”
“今日只入了宮,我只能拿他說事兒。”
蘇玉珊感激的望向他,“還好你把我?guī)Я顺鰜恚蝗晃以谀莾憾鄬擂伟。 ?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歷輕笑道:“我怎么可能留下你一個人?”
道罷他吩咐李玉,“讓后廚再做碗酸辣肚絲湯,送至?xí)俊!?
蘇玉珊奇道:“你沒吃飽呀?”
“我吃好了,怕你拘束,沒吃飽。”弘歷曉得她最愛喝這個咸湯,是以特地吩咐下去。
蘇玉珊的確沒吃飽,她本想著等回去后再用些點心的,未料弘歷已然想到這一茬,替她安排下去了。
兩人到得他的書房后,弘歷坐在書桌前忙碌著,蘇玉珊則坐在一旁的圓桌畔,閑來無事的她替他修剪著紅豆杉盆栽。
沒多時,肚絲湯就送來了,酸湯和白胡椒的辛辣碰撞在一起,加之肚絲的軟嫩滑彈,對于味蕾而言是極致的享受。
喝著湯的蘇玉珊心滿意足,對面的弘歷分明瞧見她高興得翹著小腳腳。
吃著美食的她如此開心,以致于弘歷想跟她說話都有些猶豫,生怕擾了她的雅興。
他雖沒吭聲,但蘇玉珊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用心在看書,心不在焉的,明顯是有心事,于是她裝模作樣的閉了閉眼,一只手放在桌上胡亂掐捏著,
“我掐指一算,施主這是有煩心事啊!不如說出來,我?guī)湍阒更c迷津?”
苦笑一聲,弘歷十分配合地道:“既然會算,那你倒是算一算,我為何事煩擾?”
“施主應(yīng)是為情所困,對也不對?”實則蘇玉珊什么也不知道,純屬瞎蒙而已,此乃算命的常用之詞,涵蓋很多層意思,一般都能蒙得對。
然而弘歷卻不上當(dāng),“太籠統(tǒng),仔細(xì)些。”
這下輪到蘇玉珊不樂意了,下巴微揚,嬌哼道:“給你個臺階你就順著下,主動交代,還等我猜?我才懶得猜呢!你說不說?不說我可走了喔!”
若是別的事,弘歷不會瞞她,但這件事不同,以往他想跟她坦白,她卻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是以弘歷并不確定,玉珊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
知道之后,她會否心生芥蒂?但若不說,她是否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