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的“致命傷”!
大乘修士一旦承受致命傷,就絕不會是“一點”;真?zhèn)叫枰罅快`氣彌補的地步,就絕對說不出“罷了”,不死不休還差不多,大乘者誰是軟柿子?
再說,這謝此恒能打能抗,能站能跳,還“能說會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傷的樣子,聯(lián)系他上次說過“等我飛升再斬天梯”的狗話,他們有理由懷疑他進秘境是為了飛升,存在引爆魔物危機的嫌疑。
赤霄老祖瞇起眼:“致命傷啊——”他拖長了音,頗有點意味不明,“大乘的要害也就那幾個,你是傷在了哪兒?什么時候傷的?怎么至今沒痊愈?”
都是大乘修士,誰不知道誰啊!
他們距離飛仙只有一步之遙,早超脫凡胎,游離五行之外。什么傷不能治?什么病好不了?心臟被挖都能活,身斷兩截都能湊,只要不是丹田被毀、魂飛魄散,留一點神識便能重來。
大乘修士就是這么強到?jīng)]道理,他倒要看看謝此恒能編出個什么理由來。
謝此恒:“丹田被挖。”
“……”哦,那沒事了。不對,等等!
武仙人·玄非恭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誰有這等本事挖你丹田?你可是大乘劍修!”
謝此恒:“我親手挖的。”
眾人:……
大概是這個回答太過離譜,震得一群大乘不曉得該怎么接話了。他們很想問出個前因后果,很想知道他為何丹田被毀還能活到現(xiàn)在,很想……然而,點到即止,厲蘊丹不會讓他們繼續(xù)盤問她的隊友,師父也不行。
故而,她上前一步道:“是真的,我可以作證。”
一眾大乘紛紛看向她,郁千詩問道:“道生,你與謝道友認識?”
“認識,只是平日里瑣事太多,忘了與師父提起。”厲蘊丹也是實話實說,只是這“實”得有點巧妙,“我初次見到謝道友是在凡間,彼時他的衣衫鮮血淋漓,確實是丹田被挖、命不久矣。”
荀靜婉倒抽一口涼氣:“那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厲蘊丹:“靠打坐修煉活下來了。”
“就這?”震驚到失聲。
“就這。”平靜地陳述。
這下子,大乘們的目光不再專注謝此恒了,而是專注郁千詩和一眾劍修大乘。他們眼里明晃晃地寫著一個意思:你們劍修都這么厲害的嗎?丹田被挖只要打坐就能活了?
郁千詩:……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樓一歪,話題再回不到之前。鑒于厲蘊丹的出身根正苗紅,一切成長經(jīng)歷都有跡可循,還是九位大能的弟子,由她出聲給謝此恒解圍,可信度極高。
是以,丹田被毀是需要大量天材地寶修復,對謝此恒想去秘境一事,他們不再阻止,再阻就礙了他的道了。
麻煩解決,厲蘊丹問道:“這次進秘境的有幾位大乘?”
“五位。”
大界雖大,但能修到大乘的修士終歸是少。可少歸少,在道統(tǒng)從未斷絕過的當下,每個宗門總能拿出一兩個大乘,萬佛宗更是有好些個。拋開散修不論,光大宗門供養(yǎng)的大乘就有三十九人。
這其中,只有四個大乘是初期和中期,剩下三十五人全在后期,有不少已接近飛升。
厲蘊丹:“曦真秘境何時開啟?”
郁千詩:“十五月圓夜,當海上的月光變成紫色,它就出來了。”
而今日,正是十五。
……
金烏西沉,玉兔東升。滄海狂風怒號,萬重波浪起卷,于瑩瑩紫光中托起一方銀白海貝,又借著天地靈息張開貝殼,吐出一顆巴掌大小的圓潤珍珠。
這珍珠一接觸月光,便朝外張開了一個丈寬的黑洞。光與氣旋轉(zhuǎn)著被吸納入內(nèi),通向另一方未知的世界,幾名大乘修士對視一眼,紛紛躍入其中。厲蘊丹不急著入內(nèi),謝此恒也不急,他們腳步稍緩,便聽不遠處傳來了爭執(zhí)。
有一名散修大乘想要入內(nèi),被宗門大乘攔下了。
“你們大宗門可真是欺人太甚!”這散修怒道,“曦真大境仁慈,廣邀大乘修士入內(nèi),怎的你們大宗門的大乘去得,我一介散修就去不得?是何道理!你們今日要是拿不出個理由,我就——”他祭出本名法寶,喝道,“取爾等頭顱開祭!”
看到這里,厲蘊丹就知道這位仁兄要被群毆了。
果不其然,他很快被群毆到找不著北,再被拖下去講道理。
隱約間,她聽見荀靜婉說道:“這散修大乘我見過,雙靈根,資質(zhì)不差,幾千年前是‘潛龍殿’的內(nèi)門弟子。只是他性情不佳,入了內(nèi)門總說被人針對、師父不公,后來就被趕了出去。”
“數(shù)千年來,他投過不少宗門,包括刀宗,都被拒絕了。他直言是‘潛龍殿’與大宗門打過招呼,才將他一個雙靈根拒之門外,并揚言各大宗門都是一丘之貉,他要替天行道。”
然后,他就被群毆了,但他又升級了!
荀靜婉:“一個說不進去理的人,他自有一套說法。若不圍著他轉(zhuǎn),那就是你的錯。彼時我在渡劫期,就聽觀星閣的大乘老祖說他心性不好,今生能修到高處是前幾世積了大德,要是再不改,遲早隕落。”
“現(xiàn)在看來……”
話沒說完,就見這散修大乘拼盡全力朝“黑洞”飛去,因其速度太快、行動太突然,大乘修士們都沒攔住他。眼見他消失在秘境里,荀靜婉嘆了聲,補足了話。
“他的福報是用盡了。”
曦真大境反常出現(xiàn)就表明有鬼,他還非得往里鉆,真是人要找死連天王老子都攔不住,不如遂了他愿吧。
至此,厲蘊丹與謝此恒踏入秘境,算上那散修,一共進去了六個。
而外界的大乘沒有入內(nèi),他們只是形成包圍圈守著曦真大境的入口,沒有再放任何一個大乘進去。
及至旭日東升,月色褪去,大境的入口才封閉起來。珍珠進入海貝,海貝合上貝殼,它化作浮在海上的一點白光,不顯眼,但奪目。
“曦真秘境再開要多久?”
“十年。”
這真是一個微妙的數(shù)字,某個大乘別是一出來就要飛升了吧?
與此同時,厲蘊丹與謝此恒穿過重重光影,先后落在一片廣袤的大草原上。
甫一落地,動靜稍起,遠方尚在小憩的群居妖獸“烈風馬”便受到了驚嚇。馬駒叫喚,為首的馬匹嘶鳴一聲朝兩人沖來,四蹄落地便駕著火云騰空飛起,似要給兩人一點顏色看看。
它是在曦真秘境長大的妖獸,擁有合體期實力,坐擁草原十四分之一的領(lǐng)土,怎么也稱得上是一方大妖了吧?可這兩只少見的“兩腳獸”非但不怕,還用它聽得懂的語言交流起來,說的還是——
厲蘊丹:“這馬長得挺肥啊,不知道好不好吃?”
謝此恒:“不如嘗嘗。”
“可以,佐料我?guī)恕!眳柼N丹道,“這里靈氣充裕,連根雜草都靈汁飽滿,想來吃著這草長大的妖獸肉質(zhì)極好,要是好吃,我宰幾頭給人帶去。”
謝此恒:“嗯。”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烈風馬能在草原上活這么久,靠的可不僅僅是實力。一聽倆“兩腳獸”輕描淡寫地說著吃了它的事,見它沖殺過去也紋絲不動,料想是真的有本事!
如此,那還等什么呢?再沖等著被吃嗎?
于是,在一個即將被抓的距離中,烈風馬硬生生剎住了速度,一扭馬頭往后狂奔,嘶鳴著讓馬子馬孫趕緊跑路,吃馬的怪物來了,再不跑就要滅族了!
霎時,群馬皆驚,拼了老命地往四面八方的高空跑去,那矯健的身形肌肉流暢,那飛揚的鬃毛飄逸萬分,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見狀,厲蘊丹舉刀的手緩緩放下,她仰望消失在白云中的駿馬,目光逐漸變得柔和。
她嘆道:“如此奇異生物,吃了有點可惜。”
謝此恒收回目光:“那就吃點普通的。”
“秘境還有普通食材?”
“有。”
一刻鐘后,謝此恒單手拽住牛角尖,將一頭高三十米、體長五十米的巨無霸“黑錦狂牛”拖到了她面前。
這狂牛一身皮毛漆黑,又鏤著繁復華麗的金色花紋,看上去美麗至極,實則刀槍不入,若是剝了處理一番賣出去,許是能賺不少上品靈石。
厲蘊丹望著山高的食材,沉吟片刻,掏出廚刀開始解牛。
謝此恒:“你怎會有廚刀?”
“我有一位師父是食修,我跟著他修過兩年。在廚藝上我沒什么天賦,唯獨拆股剝皮很在行。”厲蘊丹咔咔幾下把牛骨卸掉,再嘩嘩幾下把皮剝掉,“說起來,你是劍仙,對吧?”
“是。”
厲蘊丹:“我很好奇,既然你沒有重修,這秘境又只允許大乘入內(nèi),你一介仙人怎么會被秘境接納?”
謝此恒:“我丹田被毀,秘境探不出我的身份。”
原來如此,厲蘊丹活計不停,問題也不停,趁著這機會,她要吃一吃謝此恒的經(jīng)驗包:“我沒進過多少秘境,對秘境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你能給我說說么,一個大乘秘境里為何會有不同境界的妖獸?它們從何而來?是小世界的規(guī)則自然孕生,還是能鉆規(guī)則的漏洞進入其中?”
“如果是前者,那秘境也算一方規(guī)則俱全的小界,假以時日,是不是也會自成一大界?如果是后者,那么——”
她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妖獸能進來,那么修士能不能進來?要是修士能進來,魔物能不能進來?要是能……”這就像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