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布倒也不是非要晾著馬嘎爾尼一段時間,而是他有更為緊要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中華的農(nóng)民破產(chǎn)潮,終于釀成了動亂。
要說莫大皇帝這個大虞朝,也算是古往今來的一朵奇葩了。
剛開國就有農(nóng)民起義,而且聲勢還不小,波及數(shù)個省份,幾百萬人出來鬧事,簡直完美匹配了這個亂世的大環(huán)境。
不過這是必然的,因為大虞朝建立是沒有經(jīng)過秦末楚漢、漢末三國、隋末十八路反王以及元末、明末這種內(nèi)外諸族幾十股勢力爭斗的恐怖大戰(zhàn)。
以上這些吃雞大亂戰(zhàn)都至少把人口打沒了六七成,自然開國后地多人少,生存環(huán)境還不錯,因而不可能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農(nóng)民動亂。
而大虞立國呢,估計一成都勉強,人地矛盾相當突出。
這就導致不管莫子布如何做,人口膨脹后的人地比例問題,也肯定會出現(xiàn)。
所以莫子布干脆就沒怎么均田,也不限制兼并,主打的就是把人往外遷移,讓他們?nèi)ド裰拗鉃閲_拓。
但這種政策,制定起來很是完美,但實行起來,簡直到處都是漏洞。
因為人心的變量太多了,你根本無法預測。
比如現(xiàn)在,大量的大戶通過錢平這種農(nóng)業(yè)農(nóng)場公司的名義,讓貧民給他們頂人頭,照樣能把土地給兼并過去,最多也就是比以往多付出一點點紅利而已。
而關(guān)于如何兼并其他人視為命根子的土地,那就簡單了,中國幾千年來,這種手段那還少得了嘛。
無非就是從吃喝嫖賭上下手,意志不堅定的,基本很難逃脫。
同時,因為知道朝廷的政策是把大量人口弄到神洲之外,所以很多地方官員也對這些兼并的手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他們基本不干涉。
而對于最底層的百姓來說,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現(xiàn)在被奪走了,朝廷官員卻不管,那就證明他們是沆瀣一氣來坑害窮苦百姓的。
至于過番去討生活,但凡還有一丁點辦法,就不會有人樂意過番,他們寧愿到處哀告,也不愿離開家鄉(xiāng),導致怨氣進一步匯聚。
于是,不管是被引誘吃喝嫖賭失去了土地,還是經(jīng)營不善因窮失地,最終的所有的怨氣都會朝著朝廷來撒的,鬧事就是必然的了。
“陛下,三年來晉冀魯豫和蘇北皖北等省和地區(qū),連續(xù)遭遇各種天災,夏日酷熱,冬季屢降暴雪。
該要雨水的時候卻能一月都不下一次雨,該要天氣放晴的時候,卻連連大雨,好些莊稼就這么爛在地里,根本收不出來多少。
而地方上的大戶,根本不愿意拿出一粒糧食來救助,因為他們都覺得這是朝廷的責任,反正這些人是要過番去其他地方的,不會在本地鬧事。
加上這些人行事頗為蠻橫,大大激化了鄉(xiāng)間的矛盾,因而才釀成這四省兩地此起彼伏的亂子。”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盧蔭溥剛從河南和山東回來,因此對鬧事的地方很了解,分析還是很到位的。
而他說的這些,除了天災以外,人禍就是過番的政策。
這大虞朝上上下下的官員都知道皇帝可以讓破產(chǎn)農(nóng)民過番,有辦法可以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因此他們在這些事上面就非常不上心,甚至有所縱容。
反正皇帝能有解決辦法,那咱們何必多費心思呢,是吧。
“丞相,你怎么看這個問題。”莫子布看向他左側(cè)下方坐在錦凳上的丞相羅芳柏問道。
按照大虞朝的分工,政務方面莫子布是不直接插手的,只做判官和拍板點頭的那一個。
羅芳柏沉思片刻,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四省兩地地方官失職,臣建議吏部、都察院、大理寺聯(lián)合成立專辦衙門,絕不姑息一個。”
莫子布滿意的點了點頭,“如今官場上,還有大量前清時期留下的奸猾之輩,他們食古不化,尸位素餐,是該清理清理了。”
在大虞立國的這十幾年中,大虞的思想文化界也在經(jīng)歷著新文化運動。
主要以莫子布當年在取代阮氏廣南國時期提出的恢復漢唐雄儒為旗幟,鼓勵國人敢于任事,勇于闖蕩,對于西方學者提出的自由、博愛和人權(quán),都做了一定的本土化,并與傳統(tǒng)文化結(jié)合,
而經(jīng)過十幾年的培養(yǎng),在新學影響下的官員已經(jīng)逐步成長,他們與舊時代的官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且這些人大部分具有新式太學的求學經(jīng)歷,算是莫子布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可用之才,現(xiàn)在到了他們代替舊官僚的時候了。
“至于鬧事的百姓,著兵部與樞密院配合制定鎮(zhèn)壓方案。先以各省鎮(zhèn)軍為主,若是事態(tài)擴大需要京營,就上奏到朕這里來。
不過要遵循一條原則,亂民中除了那些濫殺無辜,十惡不赦之輩以外者,就不要傷害他們性命,以撫為主,剿為次之。
特別是對于被裹挾的脅從,只要他們愿意過番,朕既往不咎。”
有人鬧事,其實倒也不完全是壞事,這不就多了送他們過番的理由了嘛。
隨后,莫子布又對刑部尚書戴衢亨說道:“刑部也要派專員到四省兩地督察辦案,凡當?shù)卮髴粲蒙狭嗣{迫或者其他武力手段奪取百姓土地者,通通也給我趕出去過番。
在家鄉(xiāng)欺負自己鄉(xiāng)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給老子過番拓殖去!”
這才是帝王,你以為我們莫大皇帝會心疼某個群體嗎,或許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忍,但做事上,從來不手軟。
現(xiàn)在的莫子布只想要耕種技術(shù)出色還吃苦耐勞的百姓留在神洲大陸,其余那些意志不堅定的,種地會虧本的農(nóng)夫和擅長坑蒙拐騙鉆空子的,都給攆出去!
“既然如此,臣建議陛下在四省兩地建皇莊恩養(yǎng)地方。”此時,次輔劉墉突然建議道。
“皇莊?”莫子布很是疑惑的盯著劉墉看,把亂子平下去,然后把當初被大戶拿走的百姓土地建皇莊,這是要把火力都集中到皇帝身上嗎?
不過莫子布不覺得劉墉會出這樣的瞎主意,于是并未立刻斥責,果然,劉墉接著說道:
“此皇莊非前明皇莊,也不是由內(nèi)廷掌握的我朝皇莊,而應該叫做皇室恩養(yǎng)局。
陛下,其實現(xiàn)在很多百姓不愿意過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父母老邁,兒女尚幼,擔心他們承受不住過番的風浪。
特別是前者,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哪有人能舍棄年邁父母而遠走他鄉(xiāng),如此豈非大不孝,有違我中華倫理道德。
是以臣建議,把查抄的大戶土地,建設為皇室恩養(yǎng)局,將其中土地佃種給家中長子。
地租只收當?shù)仄骄钠叱桑岄L子留在家鄉(xiāng)照顧父母,這樣其余的弟弟妹妹,也就能放心過番出去拓殖了。”
“善,此言大善!”莫子布連連稱贊,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既收買了人心,又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借口。
隨后的討論就簡單多了,按照皇帝的意思來執(zhí)行就是,且沒有一個人對鎮(zhèn)壓表示擔心。
因為目前的大虞,是非常穩(wěn)固的,支撐著這個皇朝的三根柱子-英明強大的皇帝、閩粵勛貴集團、江南士紳豪商集團,都沒有出現(xiàn)問題。
只要他們沒出現(xiàn)問題,那么軍隊、軍火、鋼鐵、稅收都有保障,根本不怕什么小小的動亂。
而等到大臣們散去,各自回去準備下一步行動之后,錦衣衛(wèi)南鎮(zhèn)撫司指揮使陳南秘密來報。
“賢嬪的娘家錢氏非常囂張,最近通過十幾個族中子弟,開辦了至少二十個農(nóng)業(yè)合作公司,拿下了幾萬畝地。
不過他們做的非常隱蔽也很嚴密,幾乎讓人抓不住把柄,與其他地方那種幾乎是明搶的完全不一樣,而且他們還很會收買人心,一般不輕易把人逼到絕路上。”
莫子布冷笑一聲,錢氏確實是很聰明,但是要跟國家機器作對,那還是嫩了點。
“你從南鎮(zhèn)撫司挑選一些精于會計的人才進去潛伏,把他們賬冊都給我算清楚。
不是一人十五畝入股嘛,到時候直接查他們的帳,把分紅給頂包的人分下去,我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沒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左輔這樣的上元縣令沒辦法查錢家的帳,但莫子布這個皇帝要搞,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但莫子布現(xiàn)在不會動錢家,因為他要看看錢家的這種農(nóng)業(yè)合作公司前景如何。
到底是繼續(xù)吃收租的老套路,還是真的可以變成后世那種集研發(fā)、育種、規(guī)模化、專業(yè)化種植、灌溉為一體的農(nóng)業(yè)公司。
此外,錢家賺的錢,有很大一部分是要給他的第八子阿杊用的。
這小子被莫子布拿來和神羅的弗朗茨二世結(jié)親,截胡拿破侖,算是挺重要的一個兒子。
未來呢,莫子布的想法,是把阿杊封到錫蘭島,也就是斯里蘭卡去,所以要花錢的地方很多。
且莫子布知道,錢家如此斂財,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給阿杊做準備。
錢家準備搭上自己外孫的快班車,到海外也去當真正的老爺,那種住著宮殿式大房間,仆役成百上千,在神洲赤縣已經(jīng)不可能當?shù)睦蠣敗?
。。。。
五天后,莫子布正式接見了英格蘭使團,不過在隆重宴會過后,只有主使馬嘎爾尼伯爵和副使斯當東男爵,得到了與皇帝長談的機會。
偌大的武英殿中,便只有三人和幾個內(nèi)侍、侍衛(wèi),顯得靜謐又沉重。
不多時,幾名宮娥穿著彩色襖裙送來了茶水和糕點,才讓殿中的氣氛回暖了一些。
兒臂粗加了檀香的蠟燭照耀下,一幅世界地圖被長長展開,莫子布的眼睛,落在了歐洲部分,具體的說是法蘭西和比利時的邊界處。
“這簡直就是在給法蘭西練兵,喬治國王是什么意見,我怎么覺得,歐洲各國的君主們,似乎并不著急,他們?nèi)匀话逊ㄌm西的動亂,看成一場普通的事件呢。”
哪怕莫子布在萬里之外,也看出不對勁了,因為此時與法蘭西作戰(zhàn)的主力,就是奧地利和普魯士,這對神羅帝國內(nèi)部的雙雄。
可是在目前這個時間段,奧地利看著強大,但是經(jīng)歷了約瑟夫二世瞎搞,繼任利奧波德二世又只兩年便病逝,之后再上臺的弗朗茨二世更是草包等事件,壓根就沒回過神來,說聲外強中干絕不過分。
而普魯士目前,還基本就是個農(nóng)業(yè)國家,莫子布一年四五十萬銀元的貿(mào)易都能讓腓特烈.威廉二世如獲至寶,可以想象,普軍雖然人數(shù)不少,但實際戰(zhàn)斗力,真的也就那樣。
何況這兩國家還不是百分百投入與法蘭西戰(zhàn)斗,本來就弱勢,還瞻前顧后,不可能對法蘭西這種體量的歐洲陸軍第一強國造成多大的損害。
“皇帝陛下,喬治三世國王陛下及首相小威廉.皮特閣下認為,法蘭西發(fā)生的暴亂,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也已經(jīng)派出了軍隊協(xié)助各國鎮(zhèn)壓。
只不過國會方面,特別是輝格黨人,并不希望英格蘭王國深度介入,畢竟這些年英格蘭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大量的工廠在開工,可是卻沒有足夠的承受這些商品的國度,反而還每年要從中華進口大量商品,導致金銀等貴金屬外流嚴重。”
馬嘎爾尼伯爵吭哧吭哧的說著,向往中華歸向往,但他的屁股還是坐在英格蘭這邊的,因為他知道哪里才是他的根。
而莫子布一聽,就知道喬治三世已經(jīng)管不了多少事了,很可能因為身體的原因,已經(jīng)失去了對議會的控制。
而首相小威廉.皮特雖然大權(quán)在握,但他畢竟只是首相不是國王,面對議會中的大量反對派,比如輝格黨這樣的大資本家,小威廉.皮特能應對的手段也不是特別多。
所以就沒有動用很珍貴的手段,來強行通過對法蘭西的作戰(zhàn)。
至于輝格黨人,他們當然不擔心法蘭西的大革命,因為這正是一場有利于資產(chǎn)階級的革命。
革命政府大塊出售以前屬于大貴族和高階教士土地的時候,最大的受益方正是大量的富裕農(nóng)民和中小資產(chǎn)階級。
而也是通過這種對社會總財富的二次分割,使得法蘭西農(nóng)民擺脫了封建的人身依附,失去了在家鄉(xiāng)受窮的束縛,獲得了在未來破產(chǎn)后進入城市累死的自由。
這一套,實際上與大虞正在發(fā)生的農(nóng)民破產(chǎn)浪潮是一回事,都是傳統(tǒng)富裕農(nóng)耕文明的封建生產(chǎn)關(guān)系在快速瓦解,一切向著資本主義前進的現(xiàn)象。
區(qū)別不過是法蘭西大革命是狂暴的,是強烈的,而大虞總體可控,一切都還在皇帝和朝廷的掌握中。
但不管怎么說,這種封建生產(chǎn)關(guān)系的瓦解,對于資本家都是有利的。
農(nóng)村剩下了大量富農(nóng),終于有余錢購買他們的產(chǎn)品并向城市出售大量農(nóng)產(chǎn)品。
而破產(chǎn)的農(nóng)夫進入城市,又為工廠帶來了大量的,廉價的勞動力,可謂一舉兩得。
所以英格蘭代表資產(chǎn)階級利益的輝格黨,才不會支持去鎮(zhèn)壓法蘭西革命呢。
他們巴不得法蘭西把事情搞得再大點,讓英格蘭的國王和貴族們看看,阻撓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最后會面臨什么。
“陛下,中華的貿(mào)易太強勢了,英格蘭人已經(jīng)在這種重壓之下,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見莫子布似乎有些沒明白過來,馬嘎爾尼感覺有些挑明了說。
莫子布則看了一眼這個據(jù)說是中國通,但實際上是精華的蘇格蘭貴族,有些無奈的說道:“這話,應該是小威廉.皮特來跟我說,而不是你。”
馬嘎爾尼也反應過來了,原來皇帝不是沒懂他的意思,而是他馬嘎爾尼這么一個連老倫敦正米字旗都不是的人,辦不了這大的事。
他無法做出哪怕一點承諾,就算做出,也不可能得到莫子布的信任。
沉默片刻,馬嘎爾尼真誠的說道:“陛下,中華帝國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中,唯一出現(xiàn)的道德之國,甚至是天國,而這些天,我也見到了它充滿博愛與人權(quán)的一面。
所以,哪怕作為使者,我也將真正原因,放到了您的面前,因為我真心希望,中華帝國與英格蘭王國,不要走到對抗的戰(zhàn)場上。”
莫子布也愣了那么一下,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如此精華的人存在,這番話,基本就是把英格蘭的底牌給亮了出來。
也把中英的矛盾,擺了出來,即英格蘭無法承受越來越大的貿(mào)易逆差,也知道就算解決了法蘭西,他們也無法成為世界第一,所以有點泄氣。
莫子布聽了這番話,見馬嘎爾尼就差喊出英格蘭需要印度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們這些金毛,就不能含蓄點嘛。
于是,莫子布故作沉吟片刻后,對馬嘎爾尼問道:“朕,很想問使者一個問題,即朕為什么要對英格蘭做出這么大的讓步呢?
英格蘭的貿(mào)易逆差,不是朕,也不是中華帝國的強買強賣造成的。
而且,一年一千三百萬銀元左右的逆差,對于歲入一億銀元的英格蘭王國來說,這并不算很嚴重的事情。”
馬嘎爾尼則顯然很有準備,他迎著莫子布審視的目光,毫不畏懼的大聲說道:“因為中華帝國真正在歐陸的盟友不是法蘭西,而是我們英格蘭。
因為整個歐羅巴洲,只有法蘭西有一統(tǒng)大陸的實力,而要是法蘭西成功了,他要挑戰(zhàn)的,不會是位于歐洲孤島的英格蘭,而是您的中華帝國。”
看來,自己一直執(zhí)行的從文化和生活上進入歐洲,避免東西方分成兩大陣營對抗的策略,還是被很多人看出來了。
不過莫子布還是沒有輕易表態(tài),而是喝了口茶,吃了一塊點心,讓氣氛沒有那么緊張之后,才繼續(xù)問道:“法蘭西可以一統(tǒng)歐陸,那英格蘭就不行嗎?
朕其實是很看好英格蘭的。”
馬嘎爾尼則苦笑一聲,“英格蘭不行的,它從來就不是歐洲的中心,即便武力再強,也會被人看著島上的野蠻人,無法讓人心服。
譬如現(xiàn)在,我與陛下交談都是用法語,您就該明白,法蘭西的文化才是歐洲的主流和燈塔。
而沒有這個文化高地,是萬萬不可能統(tǒng)一歐洲的,就算是表面上的統(tǒng)一,也做不到。”
“是的陛下,英格蘭不可能做到統(tǒng)一歐洲。”副使斯當東男爵也接著說道:
“而且經(jīng)過了幾百年的戰(zhàn)爭,英格蘭與法蘭西的仇恨已經(jīng)相當?shù)拇螅@歐洲誰都可以被法蘭西人統(tǒng)治,唯獨英格蘭人不行。
除非我們這些英格蘭貴族愿意匍匐在法蘭西國王的身前。”說道這句話的時候,斯當東男爵臉上明顯露出了惡心的,難以接受的表情。
“況且現(xiàn)在法蘭西已經(jīng)沒有了國王,那么英格蘭從上到下就更不會愿意臣服法蘭西了。
所以,只要有英格蘭在,就一定會盡全力打破法蘭西統(tǒng)一歐洲的夢想,而只要歐洲不統(tǒng)一,中華帝國所擔心的東西方對抗,就不會發(fā)生。
因為統(tǒng)一的歐洲,會來挑戰(zhàn)中華帝國,但分散的歐洲,誰也沒有能力來挑戰(zhàn),他們只能向我們現(xiàn)在這樣,來請求大皇帝。”
“確實很有道理,我覺得你們說的是正確的。”莫子布也不得不承認,就是這么回事,“不過我不覺得,法蘭西能統(tǒng)一歐洲。
而且男爵你也說了,英格蘭人無法接受法蘭西人的統(tǒng)治,所以即便中華帝國不做出讓步,你們也會抵抗下去的。”
真是個狡猾的帝王,馬嘎爾尼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在心里暗罵。
“英格蘭人肯定會抵抗,但用中華的成語來說,我們不可能抵抗到玉石俱焚。
就算上面的國王和貴族不能接受法蘭西的統(tǒng)治,但下面的百姓和輝格黨人,他們會在強大的威脅面前屈服的。
陛下是東方最英明的君主,自然知道,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應該掐滅的道理。”
話聽到這里,莫子布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概的打算,馬嘎爾尼和斯當東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經(jīng)過法蘭西大革命之后,大虞在歐洲合適的結(jié)盟對象,就應該是英格蘭,而不是歐陸上任何一個強國。
只要有英格蘭這個攪屎棍在,歐洲就不可能統(tǒng)一。
也就是說,英格蘭在攪和歐洲大陸的時候,大虞則以英格蘭為支撐攪和整個歐洲。
但這很難做到,需要一系列軍事與外交的互相配合。
至少來說,要在海軍上真正戰(zhàn)勝英格蘭一次,讓它徹底升不起還手的念頭,這個戰(zhàn)略才有可能成功。
時機還不成熟,莫子布迅速往后縮了,英格蘭目前還沒到非常危險的時候,不像是沙羅的葉卡捷琳娜二世那樣主動來求和,他們還有很大的轉(zhuǎn)圜空間。
而莫子布,則需要英格蘭失去了這些之后,再來跟他們商談,因此莫子布馬上做出了送客的表示。
“非常精彩的論述,但這畢竟不是喬治國王和王國政府的意見,我敬重二位為了國家的精神,但目前說這些還早,或許我們暫時可以在其他地方達成一些共識。”
馬嘎爾尼無奈,他覺得是自己的地位太低,東方大皇帝才不愿意跟他深談,于是只能帶著斯當東男爵起身告辭。
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們與中華帝國的大臣們達成一些不痛不癢,對雙方來說略有好處的一些協(xié)議了。
真正的抉擇,可能還要等多次交鋒后才能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