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陣陣,吹在平坦的大街上,略微的海腥味,夾雜著樹木的清新,香中帶著一點點的臭,味道不算太好聞,但非常讓人上頭。
聞的久了,總覺得有一種讓人十分舒坦的怪異感覺,一天沒聞到還有點想念。
陸亞生站在銀行門口,腰桿挺的筆直,雖然他已經站了半天了,但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對金錢的渴望。
作為一個潮州人,天生就不會安分的在家種地,雖然這些年家里好過了不少,但他還是呆不住,于是選擇了傳說有金山銀山的溫水港。
不過陸亞生從小身體就一般,淘金的苦活,他實在干不動,別說根本沒有金山銀山,就是有,就他這身體,也搶不過別人。
幸好,他身體素質一般,但能說會道,上了六年的小學,認得幾百個字還會簡單的加減乘除。
雖然在神州赤縣不算什么,但在這幾萬里外的溫水港,竟然還能大大小小算個文化人。
于是,陸亞生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銀行經理的活。
經理這個詞和職務,是從復興公司那學來的,因為聽起來跟總理大臣和協理大臣有點相似,據傳還是皇帝命名的,因此很快風行海內外。
以至于到了現在,經理這個詞,都快比‘老爺’這個詞更流行了,畢竟老爺一出口,充滿了自我矮化,而叫別人經理,則沒有這個顧慮。
望眼欲穿中,一個身穿短褲,兩條大黑胳膊鋼釬般從短褂中伸出來,臉上的膚色則快跟胳膊一樣黑的人出現了。
陸亞生趕緊湊過去,往來人腳上一瞧,果然是赤腳,且小腿到腳上的皮膚都呈現出長期泡水導致的大量白色褶皺,而且還很嚴重。
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金水河的淘金工身上。
“爺,過來瞧一瞧,海門大發銀行,專門做您這樣大金客生意的,不管你是熔煉、售賣還是匯款,咱們通通能搞定,價格絕對優惠!”
溫水港,便是后世的溫哥華,那么金水河,就是溫哥華的主要河流弗雷澤河了。
歷史上溫哥華發展起來,就是因為弗雷澤河金礦的帶動,此時也差不多,只不過淘金客從歐洲人,變成了華人。
“你們潮州佬不是什么好東西,坑蒙拐騙的事,做的可不少?!眮砣艘宦犼憗喩某敝菘谝艉秃iT這個詞,立刻起了幾分警惕。
隨即還不動聲色的輕輕在腰間一撩,一把最新式的轉輪手銃露了出來。
與歷史上的許多發明一樣,很多新式武器并不是首先從軍隊中,或者是朝廷的兵部、樞密院、內廷近衛軍機處等部門發明推廣的,而是很多來自民間。
這是因為國家最高機關,一定是要先求穩的,特別是大虞朝這種體量,這種不犯大錯就一定能成為世界霸主的帝國,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優先選項。
當帝國的軍隊還至少一半裝備燧發滑膛槍,仍然在使用鉛彈的時候,遠在北賀洲(北美洲),迫切需要短快猛武器的華人淘金客與拓殖人員中,已經出現了使用雷汞制造火帽的轉輪手銃。
這本應該在三十多年后由美國人柯爾特發明的經典手槍,成為了華人的發明。
發明者還是太子大佬森的親近,是太子昭儀王貞儀在三忠祠太學的學生,參與過蒸汽機研發,隨著太子一起去過蘭州,現任溫水港知府的岑宣南。
岑宣南在英格蘭人已經發明快一百年的燧石轉輪手槍基礎上,吸收了許多華人槍手的改動成果,成立溫水港軍械所,共同研發了這一款與歷史上柯爾特轉輪極為相似的手銃。
而岑宣南對外宣稱,這款手銃的靈感是皇太子大佬森提供的,制造成功的第一把手銃也是送給了皇太子的。
所以這轉輪手槍在民間被戲稱為太子爺,或者叫大佬銃。
見到對方亮了招子,陸亞生也毫不客氣,雙手把腰一插,撩起了半臂褂子的下擺,同樣兩把大佬銃泛著暗沉的黑色光芒。
“爺,不管是潮汕人,福佬、廣佬、客家佬還是吳越佬、齊魯客,那都是咱唐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哪都有雜碎,同樣也有誠信經營的正人。
咱都是出來求財的,不搞那些同鄉同黨啥的,只看能落袋幾多,您說呢?”
看到對面對于潮汕人有些戒備,陸亞生趕緊換了有些別扭,但比大多閩粵人要好的官話。
淘金客聽了陸亞生這話,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進了這家不過獨棟兩層木頭房子的銀行里。
淘金客從懷里掏出一個大包裹,里面裝滿了米粒大小的金粒子和薄薄的有點像樹葉的砂金,以及幾個極為亮眼,雞蛋大小的狗頭金。
陸亞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們這海門大發銀行說是銀行,但實際上放貸和吸儲并不是主要業務。
他們的主要業務,是把淘金客的粗金收起來,通過熔煉、加工等辦法制成金條增值。
同時也為淘金客提供匯款業務,把他們的勞動所得通過以復興銀行為主的大虞銀行系統,匯到老家。
當然,也可以提供復興銀行本票,直接進行定額、定期儲蓄。
而這一切,淘金客都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陸亞生這個所謂的經理,就是靠其中的提成獲得收益。
此刻,陸亞生臉都快笑爛了,這批金子至少價值三千銀元,甚至能更高,至于做成金條后,還可以再多五成。
而他至少可以得到一百銀元的提成,這可真不少了,江南的高級工程師一月也就六十銀元上下,陸亞生這不過就是一筆交易的提成而已。
淘金客看著陸亞生熟練的動作和討好的笑容,也放心下來了,腦子里回想著要是妻兒拿到這一筆錢后,該買多少大屋多少良田,等他老了回到家鄉,就能真正享受生活了。
“金山銀山或許是夸張了點,有人會說這是假的,但至少在我看來,淘金,是真能賺到錢,賺到大錢的。”
海門大發銀行二樓,十八歲的莫洲楨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發自心底的笑容,他轉頭看向身邊一位三十多歲,明顯帶有軍人氣質的同伴問道:“這位淘金客不會被騙吧,這可是他辛苦多少年的積攢?!?
軍官非常肯定的搖了搖頭,“新化大都督行營的大都督是吳文楚,他的手段,五爺還不了解嗎!
行營首城溫水港的知府,是太子殿下的舊人岑宣南,他治理溫水港已經六年了,從未出過差錯。
作奸犯科的人確實有,還不少,但至少在這溫水港金銀巷中開銀行的,還沒有敢在這兩位治下亂搞的。”
皇五子莫洲楨贊同的點了點頭,吳文楚是什么人,那是從當年廣南西山軍中,出賣了首領阮文惠反正過來的狠角色。
此人心狠手辣臉皮厚,與出自北河的鄧陳常并稱大虞朝兩大酷吏,誰敢在他的手下亂搞,純粹是活夠了。
至于岑宣南,父皇同意太子大哥的舉薦讓他到溫水港來當知府,除了此人確實有能力與手腕以外,還因為此人出身貧寒,一身犟骨頭。
此時的大虞出于掌控廣南(北越),平衡三廣實力的需要,將廣東的雷州、廉州和高州的一半。
也就是后世欽州、北海、湛江、廉江、雷州都劃給了廣西,同時一起被劃過去的還有海南島。
這導致了籍貫海南的海瑞海剛峰成了廣西人,于是岑宣南在大虞官場的外號,就是岑剛峰,岑宣南自己也以海瑞為偶像,事事效仿。
其為官態度強硬,管你什么皇親國戚,勛臣大佬也敢懟,還喜歡維護平民利益打擊權貴。
有這種人在,誰敢在溫水港欺壓良民,那真是活夠了。
莫洲楨聽完,咧嘴笑了起來,“其實還有你,新化艦隊提督、海軍中將、歸遠伯葉明月坐鎮,真有不開眼的,海軍直接就能把他們辦了?!?
莫洲楨所說的這三個人,就是目前大虞在北賀洲(北美洲)的主要官員,也是北賀洲的基本治理體系。
此時大虞在北美主要的基地,就在溫水港(溫哥華)。
而溫水港主要由海上的溫水島和由金水河(弗雷澤河)入海口三角洲的溫水港城組成。
此地可算是地理優勢得天獨厚了,溫水港的緯度比黑龍江的黑河市低不了多少,基本跟伯力在一個緯度,但是氣溫,卻跟冬季能到零下三四十度的黑河和伯力,完全不同。
因為這里三面環山,一面向海,高聳的山脈,擋住了來自北極的寒潮。
臨海的這一面,又有阿拉斯加暖流和環太平洋-加利福利亞暖流經過。
兩大優勢加持下,溫哥華最冷的時候也基本在零上,夏季最高也就是二十四五度,這氣溫,簡直不要太舒服。
同時,這兩股暖流又帶來了充沛的水汽,使得此地還可以進行相當不錯的農業生產活動。
而溫水港海對岸的溫水島,就是不沉的戰列艦,為溫水港提供了完美的掩護,只要有一支小小的艦隊守護,任何勢力不出動三萬以上的火槍手和十幾艘戰列艦,根本別想威脅到溫水港。
可以說,除了兩大暖流帶來的充沛水汽,導致時常淫雨霏霏以外,溫水港相當完美。
當然,如今的大虞北賀洲新化大都督行營轄區足足有三十一萬華人(包含十一萬倭人),自然不可能全在溫水港。
其余比如溫水港以北的重要后勤基地萬歲港(魯伯特王子港),以及南邊的驕陽堡(西雅圖)、靖寧城(波特蘭),人都不少。
而這些重要城市,組成了整個北賀洲新化大都督行營,行營大都督為從二品,由吳文楚擔任,主要是規劃繼續向南的拓殖,尋找金銀礦,以及征討附近的賀洲女真(印第安人)
行營省府為溫水港,知府由岑宣南擔任,主要負責經濟發展和后勤屯田,在岑宣南的治理下,新華大都督行營已經基本解決了糧食問題。
終于不用幾十萬人不是吃肉跟木頭一樣的北美野牛、腥味極大的白尾鹿,就是各種海產品了。
而歸遠伯葉明月,他手里掌控著由復興公司開拓艦隊改編而成的北洋艦隊新化分艦隊,主要負責運輸和海上安全,驅逐不懷好意的歐洲探險船,防備南邊的西班牙墨西哥艦隊。
只是聽到皇五子江戶郡公莫洲楨稱贊自己也是北賀洲的定海神針時,葉明月搖了搖頭。
“殿下,不需要臣的艦隊出手,這里的銀行家們,也不敢坑蒙拐騙,至少不敢做的太過火。
因為這里,北賀洲新化大都督轄地上漢人的武德,比南洋還要充沛。
南洋沒有這么多的金銀礦,官府的治理也比這里嚴密,但在新化,每個來到這里的男人,都是下了把命丟在海上的決心來的,哪個人不是長短銃好幾把,炸彈一籮筐。
這大發銀行敢坑他們的錢,他們就敢半夜上門,跟這里的經理和伙計火并。
泛舟浮海萬里而來,為的是求財,一般還沒人敢做的這么絕!”
莫洲楨回想了一下什么人會選擇渡海萬里來到新化,至少在他的江戶大公國里面,全是一些不安分的家伙。
他們不愿意一輩子辛苦種地,也讀不進去書,大多都是蠻橫的鄉間賊寇,市井強盜,武士家里面沒出息但有點膽氣的子弟,甚至干脆就是在家鄉犯了罪,不得不逃亡的罪犯。
這樣人為主的淘金客,手里武器不缺,真有人要坑了他們的血汗金,恐怕是真要拿命來換了。
點頭的同時,絕頂聰明的莫洲楨聽出了葉明月話中有話,他思考了一會,笑著對葉明月說道:
“歸遠伯是想說,統治這樣桀驁不馴的臣民,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不能合他們的心意,哪怕是君上也會有危險是吧?!?
葉明月點了點頭,非常鄭重的看著莫洲楨,“新化確實需要一位大王坐鎮,但殿下也應該知道,一般的大王,鎮不住這些人。
如果您真的選擇到北賀洲來,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比起完全馴服的江戶大公國,這里危險重重?!?
莫洲楨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步,眼睛看著樓下正在交易的陸亞生和淘金客。
他們已經定好了合同,淘金客把黃金全部銷售給他們,他們則將兩千八百銀元的復興銀行本票和兩百銀元隨時可以兌換的支票,匯給淘金客在威海衛的家人。
這一套必須通過復興銀行進行匯款和熔煉金銀的制度,除了為雙方提供擔保以外,還在于將美洲的金銀,全部收歸國有。
此時,大虞由于工商業的快速發展,以及中小地主農場制的開始成型,社會上生產的商品,是十年前的十倍都不止。
而市場上的金銀,則比十年前只增加了一倍多點,這種由貨幣不足導致通貨緊縮,嚴重威脅了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至于紙幣嘛,現階段紙幣都是需要與金銀直接掛鉤的,就算是后世,紙幣與貴金屬完全脫鉤,也得是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之后了。
現階段,就別想信用紙幣的事了,哪怕其中最小的一個問題都不好解決,即個人制作假鈔很難,但國家意志來制作假鈔,并不是什么難事。
“風浪越大,魚越貴。危險偉大,收益就越高。”國家如此缺少金銀,誰能就藩金銀主產地,好處難以想象。
莫洲楨握了握拳頭說道:“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也是最優秀的兒子之一,我不想一輩子就在江戶,安安穩穩的當個郡公。
那樣太辜負我十幾年的勤學苦讀,太辜負我身上流淌著的偉大血脈了。
我聽說,太子大哥都要去萬里西去,為國家鎮守安西,我一個郡公,還有什么苦不敢吃的呢?!?
說完,莫洲楨看著葉明月,斬釘截鐵的說道:“選我吧,你們沒有別的選擇,不然就只能等著我的侄子,大虞溫國公兼法蘭西瓦盧瓦公爵前來就藩了?!?
葉明月臉色微變,他敢冒著極大的風險,把皇五子江戶郡公偷運到北賀洲,就是因為新化大都督行營轄地從上到下,都無法接受一個有法蘭西血統的皇孫,來給他們當王。
老子唐人拼死拼活打下來的地盤,怎么可能讓你個色目娘們生的小孩童爬到咱頭上去?
除了這個原因外,還因為在北賀洲腹地還有一批法蘭西和西班牙人在,到時候溫國公來就藩了,除了他們這些唐人,還可以選擇法蘭西人。
那么他們這些人,就不是這個新藩國唯一的選項了,所有人都無法接受,要和法蘭西人分享權力。
“殿下來北賀洲的事,在下誰都可以瞞,唯獨無法瞞陛下,這次殿下回神洲,葉某也會隨同前往京師請罪?!?
葉明月這話,就是表示同意的意思,同時還點出了莫洲楨前來新化,連大都督吳文楚和溫水港知府岑宣南也不知道。
“那就請歸遠伯通報一聲,我莫洲楨將親自前往大都督衙門。”莫洲楨也明白,葉明月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服吳文楚、岑宣南和所有新化頭面人物的事情,必須要他自己出馬。
樓下,來自威海衛的淘金客拿著十幾塊零散銀元瀟瀟灑灑的出了門。
大明時期,威海衛是重要的海防衛所,滿清時裁汰,不過到了大虞又恢復了,原因是要進攻東洋。
但之后戰爭結束,兩地收復,威海衛又落寞了下去。
淘金客曾經給艦隊做過海上民夫,得了點賞錢,開拓了眼界,就再也不肯打漁種地了,于是選擇來溫水港淘金。
沒想到他跟幾個同宗同鄉運氣很不錯,這次找到了一個大金坑,一下就發了大財。
走出海門大發銀行,淘金客立刻找了一個食鋪,一大碗爛肉面條外加五個大肉包子,一瓶南洋來的甘蔗酒。
吃飽之后,他搖搖晃晃的走向了一個掛著紅色燈籠的小樓,樓門口幾個花枝招展的小娘,歡笑著過來把住他的胳膊。
淘金客也是老手了,立刻毫不客氣的上手占便宜,捏的幾個小娘佯做嗔怒連連。
“這位經理,今日是去上院還是中院,或者是后院?”龜公趕緊過來把幾個小娘給轟走了。
他記得這個淘金客,根本舍不得錢,不能讓他占便宜了去,因為這幾個小娘都是從東洋來的,春宵一度的價錢可不低。
淘金客也門清,所謂的上院,就是這些東洋來的小娘,價格相當貴,至少要五塊銀元,要是能說官話,那還要高上一級。
至于真正的漢女,也不是沒有,那就不是淘金客能消費的了,錢都是小事,關鍵他不夠格。
中院嘛,就是那些從南邊來的泰西婊子,長得還行,就是大多很瘦小沒幾兩肉,皮膚也粗糙了些。
至于后院的,全部是賀洲女真女子,淘金客砸吧了兩下嘴,這些女真娘們,長得是真他媽難看啊,果然是蠻夷。
“媽的,狗眼看人低?!碧越鹂陀绣X了,摸出一把銀元,哐當哐當的砸向龜公。
“老子今天要去上院,還要兩個小娘伺候,還要一桌酒席,你給老子聽好了,敢拿女真娘們糊弄老子,老子就炸了你這雞窩!”
淘金客大聲嚷嚷著,因為由于生意太火爆,確實有拿印第安女人冒充和女的事。
呵呵,很多人以為,華人到了北美,一定會團結印第安人,把他們當同胞。
才怪!
這種思維是后世落后被打之后的思維,把自己看成印第安人一樣高的受害者和弱者。
但是在這個時空,大虞的國力一個就可以單挑全世界,甚至還有多,歐洲人要巴結著華人,才能宣稱咱們都是白人,都是文明人。
也就是說,此時中國人才是真正的白人。
所以唐人到了北美,打死也不會把自己跟印第安人歸于一類,把他們當什么從亞洲去的遠古同族。
真要這么搞了,那不是自降身價嘛。
甚至把他們當成賀洲女真,都遭到了反對,很多滿人、索倫人等感覺非常委屈,不承認印第安人是他們的同族。
最后還是皇帝承認了賀洲女真這個稱呼,名字才定下來。
不過,華人也不像泰西人那樣缺德,賀洲女真這四個字,就代表了印第安人也還有一些生存空間,至少不會頭皮太過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