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旁人,季浮沉或許還不會有此擔心。
但殷齊清此人心眼極小,且報復心重,實在很難令人放心。
否則,周岸也不會特意讓趙路來提醒他提防此人。
假設他所料不錯,對方會怎么做呢?
殺人,肯定不至于。
殷齊清和他沒那么大的仇,也沒必要惹上這么大的麻煩。
尤其現在寨子里不少人都因為伙食的改善問題,對季浮沉很有好感。
殷齊清要是敢動手結果了他,很容易失了人心……
打他一頓?
好像也不是上策。
上回對方讓人送了條蛇來嚇唬他,就被周岸警告過一回了。
如果殷齊清真敢朝他動手,周岸作為大當家絕不會坐視不理。
何況對方一個習武之人,動手打他一個文弱少年,說出去也丟人。
季浮沉一邊思忖著,一邊從系統商場兌換了一個庇護卡。
不管對方要干什么,只要他激活了這張庇護卡,也就不必擔心了。
當夜,季浮沉特意叮囑了小暑睡前關好門窗。
待洗漱完之后,他也將自己屋里的門窗鎖好,這才上.床。
就在他正準備激活庇護卡休息時,腦中卻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似乎猜到殷齊清會怎么報復他了……
這天晚上,前半夜無事發生。
到了后半夜,季浮沉住的小院里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那聲慘叫被刻意壓抑過,傳不了太遠,但離得最近的小暑卻還是聽到了。
小暑嚇了一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抄起枕邊的斧頭就沖出了門。
今晚他也挺警惕的,睡覺都沒脫衣服,就是怕出現什么情況。
他從屋里沖出了之后,才發現那慘叫聲不是季浮沉屋里傳出來的,而是從院子里傳出的。確切的說,是從那幾個大酒壇附近傳出來的。
此時此刻,借著月色隱約能看到,酒壇旁邊的地方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一邊哎呦著一邊打滾,看上去似乎極為痛苦……
“是不是老鼠夾子夾了人?”季浮沉從房里出來,開口道。
“公子,你沒事吧?”小暑一臉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不過好像有人有事。”季浮沉帶著小暑大步走向了酒壇子旁邊。
“哎呦……疼死我了。”地上那人開口,聽聲音竟是殷齊清那個叫張平的手下。
“你怎么了?”季浮沉問他。
“熱水……我被燙著了。”張平道。
“大半夜你怎么會被熱水燙著?還跑到公子門口……”小暑不解。
季浮沉卻早已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小暑,跟我搭把手,把他扶起來。”
小暑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照做。
張平身上也不知道被燙到了哪兒,一挪動便疼得直嗷嗷。
“把他扔到大缸里。”季浮沉道。
張平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十分配合地翻身進了大水缸。
身上灼痛的皮膚被涼水一浸,果然舒服了一些。
“你大半夜里拎著熱水壺來,是想替我澆澆菜吧?”季浮沉問他。
“熱水怎么能澆菜,那不全燙死了嗎?”小暑說著看向缸里的張平,“好哇張平,你怎么這么缺德?公子好不容易種的芫荽和小蔥,芽還沒長齊呢,你就想把它們燙死!”
張平人蹲在缸里,只露出了一顆腦袋。
他今日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一時間連狡辯的心思都沒有了。
“誰讓你來的?”季浮沉問他。
“你這不明知故問嗎?”張平悶聲道。
“你可知你今夜澆在酒壇里的熱水,為何會燙傷了你?”
“為何?”他明明記得當時壺嘴是沖著酒壇里的,可不知為何那些熱水竟是悉數澆在了自己身上,直到現在他想起來都覺得匪夷所思,就跟……
就跟……那酒壇被人施了法似的。
只有季浮沉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晚臨睡前,他思前想后,覺得殷齊清若是不敢對他動手,極有可能會通過別的方式報復他。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對他院子里那十個大酒壇子動手腳。
所以他今晚在系統商城兌換了一張“反彈卡”,用到了院中的酒壇子上。
他原也不確定這東西能用于物品,沒想到竟是成功了。
張平想拿熱水把他種的那些菜都燙死,結果沒想到被反彈卡攻擊燙了自己。
“你對酒壇做了什么?”他問季浮沉。
季浮沉神秘一笑,“施了法術。”
“你會妖法?”
“對啊。”
“你……撒謊!”
“你若是不信,我現在就把這缸水變成開水讓你見識見識。”
“別別別!”張平忙道:“夫人……不是我要來害你,我與你無冤無仇,何苦大半夜不睡覺來干這種缺德事?是……二當家他逼著我來的,上回放蛇也是他指使我干的。”
“我并不關心你是不是自愿,助紂為虐的人談何無辜?
“那你想怎么樣?總不能再燙我一回吧?”
季浮沉一笑,暗道這可得好好想想。
張平如今就是殷齊清送給他的一張牌,他可不能隨便浪費了。
無論如何都要給殷齊清一點教訓。
與此同時。
王家大宅。
周岸盤膝坐在王家正廳里的桌子上,手里拎著那把锃亮的長刀。
今晚他這把刀沒有見過血,因為季浮沉那張圖幫了大忙,他帶著人輕易就摸進了王家,控制了所有的護院。
別說見血了,今晚的王家幾乎連一點多余的動靜都沒有。
“好漢,您是哪條道上的啊?”
王老爺被趙路從榻上拖出來,這會兒被扔到了周岸坐著的桌子旁邊,看上去有些無助。
“鳳鳴山。”周岸說。
“啊?”王老爺一臉驚訝,“不是說鳳鳴山換了個當家的,不亂殺無辜嗎?好漢您這是……”
“你們府上一個人沒死,況且你也不是無辜。”
周岸拿著手里的長刀,在王老爺腦袋上輕輕拍了拍,惹得對方一張臉頓時蒼白如紙。
“好漢要什么東西,老朽讓人去取,只求不要動刀……”
“東西我列了清單,有勞了。”
周岸一擺手,趙路便將一份長長的清單遞給了王老爺。
他一臉驚訝,萬萬沒想到這山匪竟然真的搞了洗劫的清單。
但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忤逆,只能吩咐了管家去置辦。
好在周岸列的這些東西都不稀奇,他家里倒是都有。
“今天你納妾,禮金收了多少?”周岸問。
“禮金……我尚未看過賬簿……”
“我只要一半。”
“這……好好好,都依著好漢。”
王老爺短短一月內納了兩次男妾,所以今天收到的禮金并不算太多,他倒也不覺得肉疼。他甚至有些慶幸,沒想到周岸竟會給他留一半。
“你買的男妾呢?”周岸問。
“在房里……好漢若是喜歡……”
后邊的話王老爺沒說,但那意思卻不言而喻。
周岸一擺手,一旁的薛承舉會意,親自去將那男妾也帶了過來。
王老爺雖然人不咋地,但眼光不錯。
這次挑的這個男妾長得眉清目秀,模樣也挺耐看。
“我問你,你愿意服侍他嗎?若是不愿,我可以讓他把你放了。”周岸道。
“我……”那男妾抬頭,竟是沒看周岸,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王老爺,隨后他哇得一聲撲到王老爺懷里,竟是當場哭了起來。
周岸:……
眾人:……
周岸露出一副十分嫌惡的表情,示意薛承舉把人帶走了。
這男妾剛過門,與王老爺自然不會有什么感情,這副姿態無非是看中了王老爺身家圖個安逸,倒是他多管閑事了。
周岸苦笑一聲,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季浮沉。
那個少年是決計不會做出這般姿態的,也不會為了貪圖一時的富貴,而放棄一個男人的尊嚴。
同樣身世坎坷,同樣看似柔弱。
季浮沉卻從未想過依附任何人……
“大當家的,都妥當了。”趙路進門道。
周岸瞥了地上的王老爺一眼,拿刀背在王老爺脖子上輕輕拍了拍,算是警告。
“那是什么點心?看著不錯。”他突然看向桌上擺著的幾盤點心,吩咐道:“都包起來。”
“好漢,這是喜果子,家里還有不少沒拆的,您若是喜歡我讓人給您多備上些。只求好漢往后網開一面,老朽這把年紀經不起折騰了啊。”
“你這個人情我承了,府上還有什么好吃的,多給我備上點。往后你若安分守己,這便是我鳳鳴寨最后一次光顧,否則……你好自為之吧。”周岸道。
“多謝好漢,多謝好漢,老朽往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王老爺痛哭流涕地道。
隨后,這王老爺果然吩咐了管家,把府里有的點心都備了幾份給周岸帶著。
離開王家大宅之后,趙路忍不住有些好奇。
“大當家,你什么時候喜歡吃糖果子了?”他問。
“我又沒說我要吃?”周岸道。
“那干嘛要這么多?擺在車上挺占地方。”
“你滾下去就不占地方了。”周岸瞪了他一眼。
“這到底是給誰吃的啊?”
“再問一腳把你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