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家莊園,孤星伴殘月,夜涼如水,四下里闃靜無聲,唯有四只老鼠隔著堵墻在竊竊私語。
“管家江辰,貪財,自詡風雅,喜好收集名家靈植畫卷……”周華瞇起眼,嘴角歪向一邊:“喲呵,沒想到這老東西肥頭大耳的居然好這些!”
“當然,江管家也是人,總得有點正常愛好,否則我們就不用去鬼市把這玩意買回來了!”難得作為“本地人”出了把力,唐小山頗為自得。
“那接下來是我們是不是該給這老東西送禮啊,可我們這點家底……再說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周華犯了難。
“這當然不行,別把人當傻子!”唐小山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神界規矩,送禮得投其所好,講究的是個‘巧’字,雪中送炭遠勝錦上添花。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偶然’得到心愛之物,并且記住這份‘偶然’背后那若有似無的人情。想當初,我們風兄弟追求顏宗主用的就是這個手段,幾下子就把顏宗主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對吧,兄弟?”
陸長風滿面尷尬:“呃……唐兄見笑了,我對霜兒絕無……那個,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噗,龍虎一口酒噴了出來,差點破音暴露了。
“這江管家是老狐貍,咱們得從長計議小心行事,切不可操之過急。”陸長風指尖輕點著墻壁,目光沉穩:“先看看別人!”
“是!”周華看著手中密卷,準確地將聲音輸送進三兄弟耳中:“衛隊長林楓,癡迷古玩,并且在聽雪閣養了個相好,經常光顧捧場,多次欲替其贖身而不得。侍衛冷鋒,外表強硬,其實窩囊無比,一家子全靠他在昌家的賣命錢過日子,老婆孩子全在外九環的平民窟邊上住著,他回家天天挨老婆罵。侍衛夏言,嗜酒如命,尤愛百年以上的‘烈陽焚’……”
“古玩這個好說,去鬼市買一些陪葬品就可以,那姑娘我們也可以找機會幫忙贖。那家里窮的也好辦,跟他嘮嘮嗑,接濟他一點就是了。”陸長風深吸了口氣,搓著下巴,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可這百年以上的‘烈陽焚’是個什么玩意,這只怕有點不好搞啊,唐兄可有門路?”
唐小山大大咧咧地道:“嗨,別緊張,那個烈陽焚就是噱頭而已。它號稱烈酒,其實喝起來跟馬尿似的,比咱云隱山的好酒差了十萬八千里,甚至還不如你那便宜老丈人家釀制。這樣,咱們就把蘇家那假酒送給他,我就不信他不上套!”
“這……真的可以嗎?”陸長風猶豫了,用假酒騙人,這事他還沒干過,感覺不是很厚道的樣子。
“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唐小山當即立下了軍令狀。
“行,那下一個!”
“昌家大公子昌揚,年少有為,其余方面德行勉強算端正,但極好女色,仗著家中勢力勾搭不諳世事的女子。曾花重金在中六環滿月橋邊上購置了一處莊園,用以圈養美女,但又始亂終棄,玩夠之后就將人打發走,甚至送人……”
“什么,這……”
陸長風和龍虎面面相覷,中六環滿月橋邊上,這不就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嗎?而且這昌揚真的很過分,怎么能將鐘情于自己的女子隨意送人呢,這不成人販子了嗎?
此時墻的另外一邊傳來唐小山的聲音:“不奇怪,豪門闊少們玩得很花的,你們理解不了正常。老周,咱們繼續!”
“好的!”周華清了清嗓子,可念著念著聲音卻變小了,最后干脆閉口不言了。
陸長風馬上察覺到異樣:“怎么了?”
“風哥,這個昌大少……真的不是個人,你們自己看吧!”
話音方落,周華就穿墻來到陸長風面前,將密卷遞到他手中。
……
臨近午時,太陽像一尊燒紅的熔巖巨人,把光線當成燒紅的鞭子,無情地抽打著大地。昌家莊園的護衛夏言拿著個掃把在東一下西一下地掃著地,并且一個勁地唉聲嘆氣。
之所以要掃地,當然是因為地臟了。那為什么是他來掃,當然是因為這宅子的下人剛被辭退走了。江管家說這是少爺的意思,一個別院而已,要不了那么多人,畢竟外九環都已經用神體在跑堂了,咱們也得與時俱進……
所以護衛兼職一下清掃工有什么問題?一個個身強力壯的!那話怎么說的,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什么?護衛身份高貴,干不了掃地的活是吧?很遺憾,如果他真跟江管家這樣說,那江管家會冷笑著讓他走人。這凌霄城最不缺的就是人,什么樣的找不到,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夏言可不敢這么說,畢竟他和那個冷鋒一樣,也有家人要養啊!
就在此時,周華拎著個酒葫蘆,臉上換上一副醉醺醺沒心沒肺的蠢樣,邁著輕浮的步伐朝自己住處走。來到臺階處,他似乎沒留意腳下,一個“不小心”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泥,手中的酒葫蘆脫手飛出,落在夏言腳邊。那酒葫蘆沒蓋蓋子,正好灑了一點酒出來,那獨特的酒香立刻吸引夏言的注意。
“大……大哥,對……對不住!”周華舌頭打結,踉蹌著撿起酒葫蘆,踉蹌著走開了。
夏言急道:“哎哎哎,這位兄弟,等一下!”
“干嘛!”周華回頭打了個酒嗝,顯得很是無禮!
“兄弟……”夏言原本有些不悅,但那酒香著實對他胃口,把他饞蟲勾引來了。“兄弟,你這酒……是好酒啊,不知何處得來?”
“當然是赤陽買的,不知道我東域人啊!”周華依舊嘴歪眼斜。
“哦,原來如此!”夏言兩眼放光,陪笑道:“不知道兄弟能不能賞臉跟在下共飲一杯?”
“那可不行,我們一下等人,怎配與你們一起喝酒!別以為我傻,你們可都不待見我們,走了!”
周華說完轉身就走,夏言卻拽住了他。
“兄弟,兄弟……誤會,絕對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