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花就像人一樣,沒那么金貴,都很賤的,不用澆這么好的肥,更不用把它當祖宗供著。不過人的口味各異,花的習性也不一樣,養護方式方法也不同。比如這個常青花,像你這種養法也不能說完全錯,但是它長得不好……”
陸長風侃侃而談,雖然是半吊子,可云隱山的園藝足夠厚也足夠重,他愣是把江辰糊弄住了。足見此人真的是附庸風雅,沒有實際的水平。
“原來如此!”江辰喃喃自語,再看陸長風時,目光已大為不同,之前的審視化為了濃厚的興趣:“小友對靈植之道,竟有如此見解!老朽忝為昌家管事,平日就喜好擺弄這些花花草草。不知小友師承何處?”
陸長風白眼一翻:“唉,能有什么師承?我一個護院,一個月才拿幾個錢,連媳婦都娶不起,哪里還有錢找師傅!”
這個問題過于嚴肅,江辰不方便討論,只能打了個馬虎:“小友不必憂心,以小友的一表人才,娶個心儀女子豈不是手到擒來。哎喲,一個不留神,這飯點也到了,老朽讓廚房炒幾個菜,你我小酌一口,邊吃邊聊如何?老朽還想多多向小友請益!”
面對江辰的示好,陸長風卻搖頭如撥浪鼓:“別別別,我上你的桌吃好的,三個弟兄吃剩飯,這可不好。我們四兄弟有過約定,茍富貴,勿相忘,必須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聽了陸長風略顯耿直的發言,江辰微微躬身,嘴角掛著淺笑,可那眼角細密的皺紋里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游移:“小友說笑了,既然是小友的兄弟,又是我昌家的貴客,當然是一起。說起來這幫下人是越來越放肆了,竟然敢怠慢貴客,所以老朽已經將他們趕出去了。”
“哦,我說呢,人怎么變少了!”陸長風拍了拍腦袋,眨巴著清澈又茫然的眼睛。
江辰笑道:“請小友放心,這怠慢之事,絕不會再發生!”
“那可太好了,你這人不錯,很對我胃口!走,咱們喝酒去!”
陸長風裝成一副憨傻的樣子,摟著江辰的肩頭,刻意無視了對方略顯嫌棄的神情……
就這樣,通過有意無意地對癥下藥之后,陸長風幾人在昌家別院的待遇果然得到了改善。當然,只得到了改善而已,并未成為上賓什么的,畢竟那江辰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能指望憑借幾株花花草草就讓他將陸長風他們當爹供。
即便如此,那也夠了。他們回歸了客人的身份,雖然住的還是一般,但不用再吃剩飯了,出門也比較自由,還有個向導陪著。
這兩日間昌揚來了一次,少不得又對藍煙雨一番動手動腳,陸長風雖然憤怒,卻只能視而不見。藍煙雨的進昌家門的日子被定在一個月后,屆時昌揚剛好守孝期滿。本來按中域習俗,弟子師父守孝一般不少于百日,可這廝不是守規矩的人,硬是在家中長輩面前磨嘴皮子,把日期縮短至一個月。
也就是說,陸長風他們頂多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內,不管有沒有拿到生命靈泉,為了藍煙雨的安全,他們都得帶著她提桶跑路……
唐小山再次提醒道:“兄弟,我們得快點了!”
“好的,我們盡量!”
陸長風嘴上雖然答應,可心中一點底氣都沒有。現在他們是得到了別院內這些管家護衛的初步信任,但還遠遠不夠。這人都見不到,到底該如何接近昌揚呢?
無奈之下,陸長風只能再次把希望寄托在藍煙雨身上。
“江伯伯,我和小芳想出去走走,不知……”
江辰干脆利落地答應道:“這當然沒問題,少爺吩咐過,小姐有任何需求,我等都須盡力滿足!”
“那就勞煩江伯伯了!”藍煙雨臉上綻開毫無保留的燦爛笑容,清脆地道:“說起來,這段時日承蒙江伯伯悉心照料,讓雨兒有在家的感覺,真的非常感謝江伯伯。等雨兒進了昌家門,一定要在揚哥哥面前為江管家好好美言幾句!”
“小姐過獎了,能為小姐效勞,是老朽三生有幸!”江辰語氣慈和,目光卻已悄然掠過藍煙雨和蘇芊菱,飄向后方的一眾護衛:“你們幾個,請務必保證小姐的安全!”
一眾護衛齊聲應道:“是!”
在藍煙雨帶著一行人出門之后,江辰狠狠地向地下吐了口吐沫,隨后咒罵出聲。
“他媽的,一個小地方來的玩物婊子而已,也配替老夫美言,真是笑話!”
……
雖然不是第一次逛凌霄城的夜市,可陸長風等人還是驚異于它的美。夜幕之下,街道被萬千琉璃燈盞點亮,宛如星河傾瀉人間。街道兩旁,懸浮的靈玉攤位流光溢彩,售賣著會唱歌的晶石、流光溢彩的鮫綃,以及彌漫著沁人藥香的靈丹。空中,各色遁光如流星般劃過,留下道道斑斕光痕。
藍煙雨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眸中映照著璀璨燈火,對身后半步亦步亦趨的蘇芊菱興奮地指點著。
“小芳,你看那盞兔子花燈,是不是像活了一樣!”
“是呀,真的很好看!”
盡管戴著面具,蘇芊菱表情有些木訥,可聲音卻婉轉動聽多了。也就是在外面,她才能卸下防備說上幾句話。沒辦法,這是提早商量好的,她沒有當過丫鬟,所以要少說少做,這樣才不容易露出破綻。
“走,我們去那邊!”
大概是看出了蘇芊菱的心思,藍煙雨就拉著她四處逛,盡可能讓她多看些好看好玩的東西放松下。當然,她也沒忘記照顧下像影子一樣跟在她們后面的陸長風,時不時向他拋個媚眼什么的。
一個時辰后,侍衛夏言將周華拉到一邊,支支吾吾地道:“哎喲,孫兄弟,我突然想起來,家里有點急事,不知你能不能……”
“這個……行吧,不過夏兄可要早去早回!”
“一定,一定,哈哈,多謝兄弟們了!”
之后是冷鋒,林楓……
護衛們在當值時會離崗而去,這已經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因為人熟了,他們不用隨時盯著陸長風等人了,而是逮到機會就摸個魚,要么回家看下老婆孩子,要么找相好的膩歪一下。這中六環治安好得很,根本不會出什么事。
這個很正常,摸魚是每個牛馬的天性,一個月才拿幾個子啊,那么賣命干什么。他們干得再好,昌揚頂多將他們從護衛提拔為衛隊長而已,雖然工錢小有增加,可擔的責也越多,明顯不太劃算。再往上就沒有晉升空間了,這好的職位,昌家族人都分配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