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見早苗聽完以后眼眸稍稍睜大,有些意外,像是頭一次認(rèn)識那樣打量著眼前的神宮寺柊鏡,晶瑩澄澈的冰藍(lán)色眼眸閃閃發(fā)光,神色中有好奇也有。
“阿鏡,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你變得不一樣了啊.”
“我變了?”
神宮寺柊鏡沉思片刻,心中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變化,妖怪在自己心中依然是不可信任的存在,哪怕是東野瑜自己也只是暫時信任而已,并不會放下該有的警惕。
想到這里,她抬起頭,目光落到明日見早苗臉上,蹙起柳眉,“你——”
剛說到一半便沉默下來,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躡手躡腳要離開的東野瑜。
你也是狐貍變的?耳朵這么靈。東野瑜在心中吐槽,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你們聊啊,我不打擾。”
說罷抱著自己想看的書要離開,
“等一下。”
明日見早苗突然拉住他的手,東野瑜整個人頓住,回頭,神色訝異。
“有什么事嗎?”
怎么感覺到神宮寺家以后,早苗不僅變正常了,膽子也變大了?
換往常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這么做的,就算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也會補(bǔ)充一句‘這是本皇女因為xxx特別賜予的恩許,騎士閣下想必會感動到哭出來吧?’這樣的話。
靠,這不是鐵暗戀?東野瑜逐漸下頭。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覺得難得只有我們?nèi)齻€一起學(xué)習(xí),今天天氣很好,氣溫也很舒適,這樣的機(jī)會很少。我正有些問題想請教你,阿鏡也有問題。”
她說著,朝神宮寺柊鏡露出微笑:“對吧?”
神宮寺柊鏡注視著她,神色猶疑,將手中的典籍閉攏,點(diǎn)點(diǎn)頭:“嗯。”
真有問題?這你可問對人了!
東野瑜自信抬頭,從旁邊搬過來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來。
“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本大仙就大發(fā)慈悲地回應(yīng)你們。”
對于這個火箭隊的經(jīng)典發(fā)言,神宮寺柊鏡只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遲早會習(xí)慣這個滿嘴互聯(lián)網(wǎng)段子的狐貍妖怪。
“來吧,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但有一點(diǎn)——每一個問題都是要收費(fèi)的哦!”
東野瑜說著,搓手微笑道:“這算是慈善捐款,兩位所花費(fèi)的每一張福澤諭吉都會用作支持京都兒童福利機(jī)構(gòu)陽光園的運(yùn)轉(zhuǎn)。”
“陽光園?”神宮寺柊鏡拿出紙筆用作筆記,思索兩秒:“據(jù)說這座孤兒院已經(jīng)陷入很不妙的境地了。”
明日見早苗見她拿出筆記,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腰間的月之魔女主題小挎包中拿出月之魔女見聞錄。
她先是打量一會兒見聞錄,然后打開羊皮紙質(zhì)感的封皮,快速翻看片刻,然后翻到一頁空白頁,嗒地一聲打開鋼筆帽。
“嗯,經(jīng)營頗為艱難,數(shù)月前我寄回一筆錢,前不久收到宮崎院長的來信,雖然信中他極力表現(xiàn)得很輕松,讓我安心念書,但繡吉例行巡視的時候去過幾次陽光園,處境并沒有多少改善。”
“那些錢大概只是杯水車薪吧。”
東野瑜說到這里嘆息一聲,心中也頗為憂慮,如今又是大江山妖魔又是財務(wù)危機(jī)還要兼顧報恩,真有些焦頭爛額分身乏術(shù)了。
有時候恨不得一道純陽劍把酒吞童子連同他爹一起砍成八瓣,然后劫富濟(jì)貧,把他藏在大江山的財寶全搶過來。
東野瑜咬牙切齒地在腦海里yy一會兒,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個化緣的好機(jī)會。
雖然以往也和明日見早苗說過幾次,但每次她都以自食其力之類的話拒絕,可說不定這次就會心軟呢?
針對少女的心軟的確有那么一點(diǎn)無恥,但如果是為了兒童福利這種崇高的事
東野瑜抬頭露出期待的眼神看著兩人:“怎么?難道兩位要捐贈攢了很久的壓歲錢嗎?”
“抱歉。”神宮寺柊鏡搖搖頭:“我的壓歲錢都拿去購買修行用品和符咒了,平時的零花錢也不算多”
“這樣啊。沒事,幾萬円我也不嫌多,善福壽多少給點(diǎn)。”
東野瑜手結(jié)上清印稽首,頗不要臉,不過都是自己人,要臉做什么?
神宮寺柊鏡小臉微微一紅,從腰間取下小手袋,從里面拿了十張福澤諭吉遞過來。
“暫時只有這么多”她低垂著眉眼,輕聲說著。
真有啊?東野瑜大喜,接過福澤諭吉,又打了個稽首,神色莊嚴(yán):“福生無量天尊,善福壽慈悲心腸,此后修行必會暢通無阻,早登仙道。”
“一定要用在陽光園的運(yùn)營上,否則我會討厭你。”
神宮寺柊鏡對他的狐貍身份依然有偏見,認(rèn)真叮囑一聲。
東野瑜正色道:“等我把錢寄回去后給你看宮崎院長的回信,或者等我有機(jī)會回京都的時候帶你一起去參觀?”
神宮寺柊鏡微微點(diǎn)頭,隨后問道:“剛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哦,是我們道士對香客的一些祝福語,就像和尚的阿彌陀佛一樣,神州的道士都是這么說的。”
“難道阿瑜你是神州那邊的——”
“這倒不是,我最初是出生在時雨岳,小時候在京都、丹波等地區(qū)流浪,沒去過神州,不過我的傳承法門卻的確來自神州,是一位非常偉大、不可想象的存在傳授與我——雖然祂可能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東野瑜一邊解釋著一邊將錢疊好放進(jìn)口袋里,看向明日見早苗這位重量級富蘿莉:“不知這位善福壽——”
明日見早苗雙手交叉:“達(dá)——咩!”
她搖搖頭,看向神宮寺柊鏡小聲說著——雖然是小聲,但故意用東野瑜能聽到的聲音。
“阿鏡你臉皮太薄,被他騙到了。別看他說的可憐,但先前可是在那家西餐廳里當(dāng)了好久的侍者,在東京也算是小有名氣,不少有錢的女人都會去那里消費(fèi)——特意找他的哦。他可能比你還有錢。”
好你個明日見,斷我財路如殺我父母,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東野瑜大急:“誒!你這不對吧,不給就不給,砸場子是吧!”
神宮寺柊鏡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隨后對明日見早苗說道:“但陽光園的確經(jīng)營困難,這些錢我會留意,確保它們都寄去捐贈給陽光園。”
“他老是騙人,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寄回去了,我可不放心。”
明日見早苗相當(dāng)倔強(qiáng)死硬,簡直鐵石心腸,她拿出自己的錢包晃了晃,柔荑撐著香腮,露出若有若無對的微笑。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想要贊助的話,需要用同等代價的勞動換取哦。”
“呵,我教你的修行法門千金不換,真以為你給的那點(diǎn)錢夠交學(xué)費(fèi)?”
東野瑜雙手抱胸沒好氣地說道,隨后越想越覺得虧,對啊,這可是長生法門,還有狐仙親手教學(xué),一般人給十億円都換不來,熟人打折,那也不能太少吧?
柊鏡是的確沒錢,可你明日見可是腰纏萬貫.
如果能得到足夠支撐陽光園運(yùn)營下去的錢,那邊自己就不用擔(dān)心了,京都是神明老巢,大江山妖魔本就是被那些神明到關(guān)東這邊來的,無論如何也不敢過去放肆。
或許
東野瑜摸著下巴做出哥布林的沉思動作,一時間動了歪心思。
也不算歪心思吧,完全正當(dāng)?shù)乃饕浳镅a(bǔ)充款項。
東野瑜在心中給自己辯解,隨后說服了自己的內(nèi)心,猛地?fù)溥^去要搶她的錢包:“拿來吧你!”
明日見早苗哈哈笑著將錢包抱在懷里,“才不要給你,當(dāng)初說好的學(xué)費(fèi)十萬円,你自己同意了,現(xiàn)在想反悔?”
“我那時目光短淺,現(xiàn)在反悔了!”
東野瑜扯了扯少女的手臂,紋絲不動,又不敢太用力怕傷到她,于是改為撓癢癢,結(jié)果她笑的渾身發(fā)顫,眼淚都流出來也不肯交出錢包。
“阿鏡快幫我!——哈哈哈——快,救我!”
“小聲一點(diǎn),這里是書房。”神宮寺柊鏡提醒道,隨后不理會兩人,自顧自地看起術(shù)法典籍。
“可惡!你要是再這樣——哈哈哈哈哈——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哈哈哈——快停下!”
東野瑜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臉旁就是少女裹著白色褲襪的纖細(xì)長腿,卻仿佛沒看見似的喃喃自語:“你不是早苗,你是惡魔!把我的早苗還給我”
“騎士閣下,其實(shí)陽光”
明日見早苗喘著粗氣想說什么,但臨到嘴邊又自己捂住,撩了撩耳邊散亂的發(fā)絲,露出無奈的神色,“真拿你們沒辦法。”
她打開錢包沉思片刻,也拿出十張福澤諭吉。
“喏,十萬円——算是預(yù)付給你的。如果你講的好的話,我可以再多給你一些錢。只是沒理由的給你太多錢,我和那些老女人有什么區(qū)別?你難道不會自尊心受損嗎?”
“自尊心?不會啊,你怎么會覺得一個從小流浪的人會看重這種東西。”
開玩笑,自尊心有錢重要嗎?而且我收你的錢可是完全不會覺得是白拿,雇傭一位狐仙當(dāng)保鏢的福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得了便宜你就偷著樂吧。
東野瑜心中嘀咕著,將福澤諭吉收起來。
“來來來,修行大講堂開課了,各位同學(xué)有什么疑問都可以提。”
“嗨~”明日見早苗舉起手:“我想知道筑基之后的修行該怎么進(jìn)行。”
“這就想筑基之后的事了?小小年紀(jì)不要好高騖遠(yuǎn),先——哦對,你們?nèi)祟愂前偃罩?”東野瑜咬牙切齒一陣。
明日見早苗眨了眨眼睛:“我們?nèi)祟悾俊?
“咳咳,我是說我們。”
東野瑜三兩語糊弄過去,沒有注意到少女意味深長的表情,侃侃而談地開始講道。
“筑基之后,精氣神結(jié)合以誕生法力,同時可以做到陰神出巡,遨游太虛,朝游北海暮蒼梧不再是夢想——當(dāng)然注意不要白天出游.”
他說著,身邊兩個少女的神色逐漸嚴(yán)肅起來。
神宮寺柊鏡見他一點(diǎn)防備都不做就開始講,心中無語,一點(diǎn)警惕都沒有,哪天被其他除妖師發(fā)現(xiàn)是妖怪,或者覬覦修行法門,遭到討伐怎么辦?
她一邊聽著,一邊拿出一張符咒,運(yùn)轉(zhuǎn)法力激活,符咒上朱紅的筆觸微微發(fā)亮,隨后自動飄起,透過明凈窗戶灑下的陽光些微扭曲,有無形的屏障將三人包裹。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陽光的角度逐漸變化,
某個時刻,遠(yuǎn)處長廊出現(xiàn)一道身穿黑色典雅和服的婦人身影,她剛看到這邊的景象便停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朝這邊觀察一會兒。
看到自己女兒那頗為專注又夾雜著敬佩的目光,心中輕嘆,無奈搖頭,真是笨姑娘。
她吐槽一句,召來式神小聲叮囑兩句,隨后式神化作煙云消散。
于是之后便沒人再經(jīng)過書房外的走廊,只有徐徐清風(fēng)穿行于朱紅的木制長廊,銅鈴搖動,雜亂又有序的清脆叮當(dāng)聲此起彼伏。
東野瑜講道之余,目光落到窗外的庭院中,心中頗為羨慕神宮寺家擁有的這洞天福地,真是好地方,好天氣啊。
“回去的路上請小心。”
東野瑜站在車門邊,朝坐在里面的神宮寺三姐妹揮手告別。
黑色豐田很快遠(yuǎn)離,香織詩織趴在車后玻璃上看著這邊,直到拐角消失在視野中,只剩下披著晚霞的城市霓虹和那嵌著最后一縷陽光的地平線。
“神宮寺家的菜品針不戳啊,又好看又好吃,山珍海味應(yīng)有盡有,不愧是名家。”
東野瑜咂了咂嘴,此時還回味著午餐和晚餐的豐盛,這大概是自己重生以來吃過最昂貴的兩餐了。
“等我在鏡像月亮王庭接受您的覲見時,您就不會發(fā)出這樣丟臉的感慨了。”
明日見早苗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往日的樣子,微微昂著臻首,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隨后抬步想走,猶豫幾秒,伸出手,纖細(xì)白皙的柔荑有些顫抖地出現(xiàn)在東野瑜眼前。
東野瑜:“.?”
少女微微抿著丹唇,聲音變小了許多。
“作為近衛(wèi)騎士,基于禮儀您.知道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