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前也有合作,但每一次都得許宣鋪墊半天,或是騙或是哄的請人出手。
若是能達(dá)成正式合作,雖然不至于倒向自己的一邊,但只要是吳郡內(nèi)的大危機(jī)都可以直接聯(lián)系。
如此哎~~這錢塘豈不是固若金湯。
于公聽完之后也沒說話,只是將那雙布滿皺紋卻依然銳利的眼睛微微瞇起。
正午的陽光照在許宣臉上,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老人目光如刀,似乎要剖開這個年輕人的皮囊,直指本心。
他看見許宣眼底閃爍的精明算計(jì),那是比狐貍還要狡猾的光芒;注意到他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符箓靈光,藏著令人心悸的威能;更察覺到他談吐間滴水不漏的言辭,每個字都像精心打磨過的棋子。
這樣一個人——陰險如狐,狡詐似鬼,神秘莫測,實(shí)力深不見底,偏偏還深諳謀略之道,胸懷吞天之志。
可當(dāng)于公的目光穿透這些表象,看到的卻是一團(tuán)燃燒的烈火。
那火光明亮而不灼人,溫暖卻不軟弱。
他想起初見面時對方以枷鎖禁錮宋有德心中貪欲,制造出了青天郡守,強(qiáng)行施展教化之道。
又想起建鄴之時這個年輕人以佛門之身毅然決然的沾染人道因果,以魔劍斬落五龍。
還記得對方行走東南,除妖救人,陪同弟子為湛盧開封。
更忘不了今日端午,那聲震動全城的“大威天龍”。
沒錯,于公心里是非常認(rèn)可許宣的。
畢竟不是誰都愿意拿命去和邪魔外道戰(zhàn)斗,而且還是多次。
‘可惜啊若是能修成浩然氣,必為儒教魁首。’老頭在心中輕嘆。浩然正氣需要的是赤子之心,而許宣的心思太過繁雜。就像一塊混了太多雜質(zhì)的金子,雖然本質(zhì)珍貴,卻終究難以煉成最純粹的狀態(tài)。
“以后有事.和我說。”老人最終開口,聲音沙啞卻堅(jiān)定。他轉(zhuǎn)身時灰白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飄動,背影挺拔如松,卻又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那襲洗得發(fā)白的儒衫下擺掃過碎石,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圣父保持著恭敬的姿態(tài)目送老人離開。
當(dāng)于公的身影剛剛穿過那群翩翩起舞的紙蝶,邁出幻陣邊界的那一刻——“哈哈哈哈!”
突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得附近殘?jiān)系耐叩[簌簌掉落。
長眉啊長眉~~~~想不到歪脖子樹還沒有發(fā)威,你倒是起了催化的作用。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茅道長來接手的時候就看到堂主手舞足蹈的樣子,不由得搖頭苦笑,堂主和副堂主難怪關(guān)系如此好
“糟了!”許宣臉色驟變。方才只顧著高興,竟忘了檢查小青的情況。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半空中只留下一句話在回蕩:“有勞道長善后,改日請你喝酒!”
清波門內(nèi),白府后院的蓮花池里,一條巨大的青蛇翻著肚皮漂在水面上,蛇尾無力地拍打著水面,濺起零星水花。
許宣落下后還以為這小妖怪嘎了呢。
五毒煞氣反噬和陽氣之龍的廝殺,苦了這位錢塘第二蛇妖。煞氣要控制她,陽氣要鎮(zhèn)她,倒霉到家了。
“我要宰了那個長眉毛……”小青有氣無力地哼哼。“等姐..姐出關(guān)看我怎么告狀。”
她出道至今就在姓許的手底下受過這么大的委屈,長眉是真的惹急了她。
碩大的腦袋有氣無力的靠在岸上,蛇信子耷拉在嘴邊,“雄黃……到處都是雄黃……”
許宣蹲在池邊,指尖泛起靈光,輕輕一點(diǎn),池水中的雄黃粉便被一縷清風(fēng)卷起,化作淡黃色的霧氣消散。
順手撈起小青的蛇尾,檢查鱗片上的灼傷:“長眉的煞氣引動了全城的陽氣,你算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
不過區(qū)區(qū)一柄金鼉劍是不是威力太大了,又不是整套的七修劍。
總感覺哪里不對?
哪里不對?
許宣警覺起來,不動聲色的開始安排一些力量回守。
夜晚,錢塘城外,荒廢的義莊內(nèi)。
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灑在一只蹲在供桌上的蟾蜍身上。蟾蜍背上的疙瘩泛著幽光,忽然“咕”的一聲,體型扭曲膨脹,轉(zhuǎn)眼化作一名長眉道人。
他手中握著一柄形如彎月、通體泛著幽藍(lán)寒光的短劍——正是七修劍中的水母劍。
長眉低語,“許宣,你真以為我會只用一柄劍試探?”
即便是順手為之,一柄金鼉也很難引動五毒煞氣如此暴動。
起碼要再加一柄水母劍才行。七修劍中龍名金鼉,蟾名水母,都是排在前列的神兵,陰陽相合,統(tǒng)御相克之力。
他冷笑。今日之戰(zhàn),看似是他敗退,實(shí)則一切都在算計(jì)之中。
“錢塘,于公不至于啊。”
他本欲借五毒煞氣逼出錢塘的底牌,卻不想,許宣的“大威天龍”直接引動端午至陽之氣,硬生生碾碎了他的布局。
要知道他用昊天鏡分離自身神魂是有極限的,這就是最后一道分魂。
可惜到最后也沒有沒有探查出九死一生的根源。
“錢塘的水,比我想的還深……”
長眉瞇起眼,忽然察覺什么,猛地轉(zhuǎn)頭——
西湖方向,霧氣漸起。
恰在此時西湖水面畫舫歌吹漸稀。漁人早收網(wǎng)罟,唯見三兩烏篷船,艙中置雄黃酒壇,梢公面赤酣醉,猶唱《九歌·湘君》,聲裂枯荷。
忽有雨至,湖心泛起青霧,隱約似見素衣女子凌波而行,轉(zhuǎn)瞬無蹤。
長眉瞳孔驟縮,還未反應(yīng),天空驟然暗沉。頓時感覺黑云罩頂,一雙豎瞳立在心海之上。
“你!”
一滴水珠自來人指尖緩緩析出。
那水珠晶瑩剔透,表面流轉(zhuǎn)著三十六道玄奧紋路。初時不過米粒大小,卻在脫離指尖的剎那,將方圓百里的水汽盡數(shù)吞噬。途經(jīng)的飛鳥突然凝滯在半空,羽翼上結(jié)滿細(xì)密冰晶。
癸水雷珠!
震徹九霄的巨響中,水珠撞上分魂的胸膛。
“砰——”
整個人倒飛出去,在虛空中犁出一道長達(dá)千丈的靈氣溝壑,最終墜入東海。墜落處炸起的水柱直沖云霄,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通天冰峰。
破開冰柱的長眉分魂已經(jīng)殘缺不堪。
追殺而來的女子靜立虛空,素白裙裾上玄冥真紋明滅不定。
“白蛇帝君你”
前蜀山之主有些不敢置信,對方的狀態(tài).
女子依舊不語。她抬手的動作很慢,卻帶著某種亙古不變的韻律。
白皙如玉的五指張開時,整條銀河的星光都為之扭曲。隨著掌心收攏,北斗七星的勺柄竟被她握在手中,星光凝練成一柄橫貫天地的巨劍。劍鋒上二十八宿依次亮起,尾宿的星光格外刺目——那里凝結(jié)著一道淡金色的劍意。
這一劍帶著模仿而來的一成俠氣,以及九分憤怒。
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下!
長眉暴退,水母劍斬出漫天寒光,卻見那星河根本不為所動,如天傾般砸落!
“死。”
落下,東海萬丈波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