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姓李的詩人說過: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表達了長江水急流速、舟行若飛的暢快之感。
人家寫詩的時候是充滿激情的,而許某人看著兩岸穿梭的影像是悲情的。
搞的小青都有些奇怪:“你這是怎么了?”
咱這一次來洞庭可是賺大了好不好。
洞庭八大妖王死了七個,剩下的蝦兵蟹將雖然還有不少可也不至于碾壓太湖。
龍宮的珍寶也被奪了過來,算是削了洞庭的氣數(shù)。
師教授的古琴也被找到了,龜大也活著回來了。
就連云中君都被暫時留在了云夢澤中,這是何等輝煌的戰(zhàn)果。
你咋還悶悶不樂的?
“許堂主,不是我小青批評你,你.”
小青大王的野心昭然若揭,就是要批評一下姓許的來鞏固自己的威望,朝著正堂主的位置發(fā)起沖鋒。
龜大立刻遠離這里,以免副堂主的血流到自己的身上。
幾個菜啊就跟大魔王叫板。
而許宣看著越來越近的潯陽,拿出了青銅簠,打算和有野心有智謀的副堂主商議一下。
簠身依舊古樸厚重,纏繞著稀薄的人族香火之氣以及愿力。
小青湊近看了看:“咦,這不是沈山長借給你的那個里面裝五色谷的?”
她的文化程度只知道這是個寶物,而且還是重寶。
“云夢澤中可多虧了這件寶貝,不然還真被那群妖族殘魂給吃了。”
許某人語氣之中滿是唏噓,更多是懷念。
懷念那不到一炷香的高光時刻,在萬千妖魔之中以人道之力瘋狂爆兵,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反殺劇情。
當(dāng)時那個場景差一點就要開啟第四套方案了。
既然小青大王打算給自己加加擔(dān)子,那就幫她一把好了。
深吸一口氣,掀開了簠蓋。
簠內(nèi)空空如也,連一粒谷子都沒剩下。仔細(xì)看外壁上還留著幾個手印,讓這寶物有些不光彩了。
“老沈說了,在危及生命的關(guān)頭就撒一把谷子出去。我也沒想到危機關(guān)頭這么危機,就這樣了。”
“請問青堂主,可有什么高見?”
即便無知如小青大王也是當(dāng)場倒吸一口涼氣,手腳冰冷。
“禍?zhǔn)铝耍∵@可如何是好?!”
借人家的寶貝,結(jié)果只剩下一個容器回去.
小青急得在甲板上直轉(zhuǎn)圈,發(fā)間銀鈴叮當(dāng)作響,然后開動了自己經(jīng)過進化的大腦,有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到碼頭稱上幾斤五谷倒進去?”
“哈哈,好像不行啊?!?
自己給自己否了。
祭祀多年的五谷和現(xiàn)買的能一樣嘛。
一個bulingbuling的發(fā)著光,一個放久了就會腐爛,別說看了,就是聞也能聞出區(qū)別。
再說五谷來自天南海北,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也買不齊啊。
即便在如此沉重的時候小青大王都能整點活出來,許宣承認(rèn)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難不成進化的方向點在了腦洞上?
“要不.咱們跑路吧?”小青大王那雙大眼睛跟探照燈一樣,再一次閃亮,“反正太湖基業(yè)穩(wěn)固,大不了落草為寇,我當(dāng)大王,你當(dāng)二大王!”
許宣嘴角抽了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和我分個上下?”
小青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那當(dāng)然!地盤是我的,你當(dāng)然只能當(dāng)二大王!”說著還拍了拍二大王的肩膀,一副“我看得起你才給你這個位置”的表情。
許宣無語,和小青認(rèn)真地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勢。
跑路沒有用的。
沈山長年輕的時候的能敢殺到北方救人的主兒,一路從北方殺到云夢澤里又跑出來的狠人,就是跨越半個九州都不算什么。
小妖怪再次開動大腦,這一次倒是給出了一個頗有典故的詞匯:“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真去負(fù)荊請罪吧?”
“負(fù)荊請罪?”許.啟蒙老師.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什么時候?qū)W會用這么文雅的詞了?”
“哼!”小青得意地?fù)P起下巴,“我最近可是在看《史記》!就是字太多,看得我頭疼.”
許宣苦笑搖頭,忽然有種因果循環(huán)的荒誕感。
當(dāng)初在白鹿書院他對著沈道長侃侃而談“完璧歸趙”的典故,如今小青倒給他來了個“負(fù)荊請罪”。
咱們兩個擱這演《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呢?
而且這一招也不行啊。
廉頗是趙國的大將軍,他負(fù)荊請罪其實用自己的臉面來給藺相如賠不是。
而藺相如作為一個上卿,自然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于是成就了一番將相和的美名。
而老沈能把荊條換成砍刀來剁了他,當(dāng)場表演個“庖丁解牛”。
這老殺才讀書前干的是替天行道的買賣,可不是什么吃虧的人。
而且這事自己確實做的不對,終歸是要給個說法的。
于是表示小青你就不用陪我一起去了,咱要單刀赴會。
小青感動于許宣的堅強。
實際上某人是不想被人看見挨揍的慘樣。
廬山腳下,云霧繚繞。
抬頭望著蜿蜒入云的山路腳步像是灌了鉛,這山好高啊。
要不再制定幾個策略,或者想辦法把五谷補齊再回來。
也沒有人規(guī)定借完東西立刻就要還啊,滿打滿算這一趟洞庭之行不過七天時間而已。
結(jié)果好死不死的碰到了熟人。
“許教習(xí)!”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許宣僵硬地轉(zhuǎn)身,只見一輛青幔馬車正緩緩駛來,車簾掀起露出一張俊朗的青年面孔——盧柟,白鹿書院這一代學(xué)生中的翹楚。
“您這是上山啊?來來來,上車!”盧柟熱情地招手,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
許宣嘴角抽了抽。
顯得你有馬車了?本座會飛的你不知道嗎?
好吧,盧柟確實不知道。
“那就.叨擾了?!泵銖姅D出一絲笑容,踩著腳凳上了馬車。
既來之則安之,他覺得此行不一定就有多大的風(fēng)險。
車廂內(nèi)熏著淡淡的檀香,軟墊繡著精美的蘭草紋樣,確實舒適。
馬車緩緩啟動,沿著盤山古道向上行駛。
“許教習(xí)前幾天來過一次白鹿書院,教授們還提起您呢?!北R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