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話說到了點子上。
若說這兩人都是巫師這邊的人，打死他們都不信。
這兩人這輩子都沒去過東境，惟一一次與巫師們接觸，還是在維爾米克——他們差點沒被那個偽裝成了威廉姆斯大主教的黑淵巫師給弄成廢人。
到現在，精神上還有一點后遺癥呢。
所以，這兩人絕不可能是巫師的人。
但若說他們是舊教的.
舊教無孔不入，提到舊教，大家就感覺背脊發涼。
哪一天自己的親爹如若說他其實是舊教的信徒，理查德八成都會信的。
一些腦筋轉的快的人，立即就想到了一個人——約書亞紅衣大主教。
這位面容祥和的大主教，是出了名的眼睛里揉不進沙子。其對待邪教時的手腕也以強硬著稱。
結果實際上卻是一個邪教頭子！
不光是他，當初前往馬耳羅德帶隊的六位大主教，都是經過嚴密的審查的。結果里面有一半的人都是舊教的！
從約翰遜與哈倫德的生平履歷來看，他們不可能與巫師們有瓜葛。兩人甚至還與維爾米克的人有著死仇——要不是威廉姆斯這群人，他們十幾年前就進樞機團了。
他們絕不可能與巫師的勢力有瓜葛，但誰又能保證，在教廷中有誰肯定不是舊教的呢？
若這兩人是舊教的信徒雖然還是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阿萊耶王子說他們是他的人，就變得合理了。
可是這兩人的門徒遍布天下，整個光影樞機教團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167位紅衣主教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他們兩個的門徒！
如果連他們是叛徒，還有多少人是忠誠的？！
羅蘭沒有直接回答理查德的話，他說道：“理查德，光影教會早就爛透了。在整個光影樞機教團中，有幾個人真的有信仰？
在眾神的眼里，我或許并不是最佳的選擇，但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再有神明眷顧光影教會，黎明教會也將如太陽般冉冉升起。
教皇與奧比斯們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但他們下面的人，卻有機會再做一次選擇。”
眾人覺得，這番話比約翰遜與哈倫德是阿萊耶派的人更靠譜。
看來王子殿下應該是有把握讓這兩位教皇的心腹反水了。
或許是手中的舊教，掌握了這兩個人的致命把柄。若再威逼利誘一番，給予一些承諾，這兩人保不準真的會跳反。
而且反過來想，無論他們會不會跳反，都是有必要拜訪一下教皇派的人的。
雖然這兩人的分量很大，也很難挖過來。但他們若真的能幫忙打掩護，奧維利亞的事情會順利很多。
眾人不再質疑，理查德躬身道：“我們會安排上門拜訪的事情的。”
羅蘭恩了一聲，問道：“有一個叫布萊安娜的人，你們知道嗎？”
理查德弱弱的問道：“殿下，敢問是哪位布萊安娜？”
羅蘭說道：“她曾被教會派到維爾米克當釘子，喜歡給教皇寫信打小報告，在馬耳羅德的事情中，她跟哈倫德等人都逃出去了這個人你們知道嗎？”
在羅蘭的話語中，眾人漸漸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似乎將這個人與某人對上了號——現任異端宗教裁判所的大審判長。
理查德躬身說道：“如雷貫耳。”
羅蘭問道：“她在圣座有父母嗎？”
理查德說道：“殿下，布萊安娜閣下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教會的人。曾出過二十七任大審判長，九任教皇.紅衣主教更是不計其數。”
羅蘭不由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她是哪個家族的？父母健在嗎？這個家族與奧比斯叛臣們相比如何？”
理查德說道：“殿下，布萊安娜閣下的親叔叔，便是當代奧比斯皇帝陛下。陛下膝下無子，她在入教受洗前，是有皇位繼承權帝國的公主。”
羅蘭：“？？？”
一位大圣堂騎士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布萊安娜閣下”
羅蘭看了看這群忐忑不安的家伙，說道：“她不是我的人。”
眾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理查德問道：“殿下，有沒有必要試一試與她接觸？”
羅蘭說道：“可以，如果你能幫我牽上這條線，記你首功。”
理查德雙眼微微一動。
與旁人不同，理查德對這件事有著不同的理解。
布萊安娜是正兒八經的皇室成員，若摘掉教帽重返世俗，便是有繼承權的公主。看起來阿萊耶想要挖她過來，是不可能的。
因為布萊安娜已經在權勢與財富上沒有任何訴求了，阿萊耶給不了她更多的好處了。
相反，在阿萊耶取代了奧比斯后，必定是會將奧比斯們殺的干干凈凈的——尤其是那些有繼承權的皇室成員，更不能留。
所以，布萊安娜不可能被羅蘭殿下挖過來，而羅蘭殿下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挖她。
除非
理查德看向了羅蘭，說道：“殿下，您有意要與奧比斯聯姻嗎？”
羅蘭：“？？？”
理查德的腦回路讓羅蘭足足愣了兩秒鐘。
但隨后他的雙眼便漸漸的亮了起來。他突然明白這個理查德為什么能擔任圣教軍的統帥了。
他在軍事上非常的無能——巫師們是強，但足足七萬多人，現在就剩下了三百了！
理查德在實力上也非常的平庸——同樣是半神級的家伙，但他放在巴爾伯爵身邊，卻像是一個小怪一樣。
但是這個在軍事上、實力上都非常無能的人，卻成了圣教軍的統帥。
因為他在政治上有著無比敏銳的目光。
“聯姻。”
羅蘭說道：“阿萊耶將在眾神的見證下迎娶奧比斯的公主，她將與奧維利亞站在同樣的高臺上，被眾神所賜福。
諸神都將成為她的守護者，阿萊耶之王也將宣誓永遠守護她。”
眾人的雙眼猛然亮了起來。
理查德心中暗道：‘果然！王子已經計劃好對奧比斯們‘網開一面’了。
聯姻是一個非常好的決策！
怪不得王子會莫名其妙的提到布萊安娜.他早就看上她了！’
所有人都知道，奧比斯與阿萊耶之間的矛盾的確是無法化解的，雙方就像是正在地震中，從大地上裂開的裂縫。
地震不可能停止，裂縫也不可能愈合。
而這場聯姻，也只是一條看似堅韌的絲帶，絕不可能永遠的將裂縫縫合起來——即使絲帶看起來將大地的裂縫縫上了，大地稍稍再震動一下，便要裂開了。
但是，它能將大地暫時的縫上，能讓阿萊耶與奧比斯們當前那無比緊張的局勢，稍稍的緩和一下。
誠然，奧比斯與阿萊耶之間雖然必定決出一個生死，而諸如奧比斯皇帝等等人，也是非死不可的。
但是這場聯姻卻是阿萊耶對奧比斯們的一份承諾——奧比斯們不會被斬盡殺絕。
至少布萊安娜王妃不會死，因為她將在眾神的賜福與見證下嫁給阿萊耶。
阿萊耶之王不會殺死被眾神賜福的王妃，未來奧比斯與阿萊耶未來結合出的血脈，也將會在未來繼續延續下去。
而若阿萊耶之王與布萊安娜王妃無比的相愛，兩人又有了一個孩子.那么阿萊耶之王會殺掉妻子所有的親人嗎？
理查德不知道羅蘭殿下會不會如此冷血。同樣的，這個問題也將成為奧比斯們心中的一份疑問。
理查德相信，諸如奧比斯皇帝等等人，必定都是在那份不可能被抹掉的黑名單上的。
奧比斯的首領們肯定也非常清楚這件事，他們都清楚，無論羅蘭娶了誰，一旦他贏了，自己未來都必死無疑。
但是，他們下面的那些人，那些諸如皇帝的外甥‘哈倫德’等等在血統、繼承等等問題上沒有那么重要的奧比斯們來說，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
會有人愿意去考慮一下自己的后路的。
也會有人在對付阿萊耶時，考慮一下是否要留一點點余地了。畢竟那些將事情做的很絕的人，肯定會死。
但那些對阿萊耶們抱有善意的奧比斯們，卻未必會死。
這場聯姻，就像是在大壩上打開的一個小小的缺口，它未必會摧毀大壩，但卻一定會有水從缺口中流出來的。
誰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怎樣，但這場聯姻，卻是阿萊耶表達出來的懷柔政策。
諸神、奧比斯、阿萊耶都會愿意見到這場聯姻的。
對于眾神來說，祂們曾是奧比斯的支持者。
天國的確已經決定了，讓阿萊耶取代奧比斯，但眾神們，尤其是那些現在也在支持奧比斯的神明們，是不會希望阿萊耶們將事情做的太絕的。
聯姻便是阿萊耶對天國的一種表態。
對于奧比斯們來說，聯姻意味著他們的雞蛋，將會放在兩個籃子里。無論他們未來是成是敗，奧比斯的血脈依然會存在。
而對于阿萊耶來說，他們對世人釋放了一個信號——我們是愿意平穩與和平中，將權利過渡過來的。我們是寬大，是有肚量的。
退一步來講，就算在聯姻后的第二天，阿萊耶與奧比斯便對雙方拔起了長劍。有一部分奧比斯也從皇帝那里被挖過來了。
至少有一位——布萊安娜王妃。
她就算不會在嫁給羅蘭后，立即跳反，也會選擇兩頭下注的。
而對于那些已經跳槽到阿萊耶這邊的奧比斯叛徒們來說，他們的未來也多了一份保障。
布萊安娜王妃就是他們未來的保障。
阿萊耶之王既然能有肚量容納奧比斯公主，自然也能容納得了他們這些二五仔們了。
這位奧比斯公主的存在，能安撫那些奧比斯叛徒們的人心。
只要羅蘭未來善待布萊安娜，再從叛徒找一些諸如‘哈倫德大主教’這樣的人重用，奧比斯叛徒們就都會寬心的為羅蘭做事了。
原本理查德等人認為，想要在圣庭對奧比斯們挖墻腳，是一件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
現在大家卻發現，這事兒是能成的。
只要在進入了圣庭后，立即就把阿萊耶王子將會迎娶布萊安娜的消息大張旗鼓的放出去，大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拜訪很多奧比斯了。
而只要有那么一兩個奧比斯的忠狗對阿萊耶王子釋放出了善意——比如約翰遜，比如哈倫德。那么就會有很多的奧比斯跟風的。
眾人赫然發現，原來王子深謀遠慮，早就把很多事情都計劃好了。
原本大家對圣庭之行憂心忡忡，現在卻多了好多的信心。
理查德等等不愿意再在河畔呆著的人，更是恨不得讓騎士們再往火車的煤爐中加點碳，讓火車快馬加鞭，早些抵達。
理查德說道：“殿下，只要有一部分奧比斯們的幫助，然后奧維利亞殿下再稍稍低調一點，事情就成了！”
原本還露著笑容的羅蘭，聽到這話后立馬塌下了臉。
羅蘭暗道：‘現在路已經有了，關鍵的問題，就是怎么把奧維利亞這個大精神病給扶過去了。’
此時，傷員們的情況已經都穩定下來了。基本都安靜的睡起了覺。
羅蘭也沒有心情再在這里和理查德這些家伙們閑扯了，他對維爾米克的六位老兄弟們交代了一聲，然后便帶著特蕾莎六位仆從走了。
路上非常的擁擠，但大家看到羅蘭帶人經過，卻還是在恭敬中盡可能的讓出了一條路。
羅蘭在路上也不得不應付一些熱情的騎士和神官們，沒有機會與特蕾莎她們多做交流。
一直到羅蘭帶著特蕾莎等人來到了2號車廂，眾人才有時間說話。
奧維利亞現在在休息，神官們都在守著她。現在2號車廂沒有人。
羅蘭沒有急著和眾人聊奧維利亞的事情，他先是悄悄的向特蕾莎問了一下另外六個維爾米克弟兄們的名字。
對于此事，特蕾莎等人非常的無語。‘布萊德’等人像是死士一樣對老爺無比的忠心，可老爺卻連自己的這些老部下的名字都記不得了！
于是，在女仆大人的冷嘲熱諷中，羅蘭老爺得知了‘布萊德’這一個人的名字——女仆長大人自然是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說了一遍，但羅蘭老爺只記住了這么一個。
‘外國人的名字太復雜了。’羅蘭翻了翻阿萊耶之書，告誡自己沒事多看一看上面的人名，免得關鍵時刻叫不出別人的名字。
合上了書，羅蘭與特蕾莎等人大概說了一下奧維利亞的事情。
羅蘭最后說道：“瑪利亞現在會幫忙掩蓋咱們的對話。
另外，過來的時候，我和神官們確認了，奧維利亞現在在睡覺。神官們暫時也不會離開1號車廂。
晚飯之前，咱們有時間做一些事情.嘶，等一下，我肚子有點疼。”
羅蘭從圣池醒來到現在，還沒上過廁所呢。
之前還好，他一直處于緊張的狀態，沒感覺到。
現在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立即就感覺屎尿有點多了。
女神官們在奧維利亞醒來前不會來這邊，羅蘭讓特蕾莎在這里研究一下藥劑，順便查閱一下舊經。而他自己則是回頭想去3號車廂找廁所。
“去那邊吧，老爺！”特蕾莎十分心累的指了指1號車廂。
羅蘭立馬反應了過來——別的車廂到處都是人，擠過去都費勁，還上個屁的廁所。而且各個車廂的廁所現在也排滿了人，去那邊的話，總不能把里面正在用廁所的人給拽出來吧？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去了1號車廂。
萬幸的是，廁所現在是空著的。
但糟糕的是，羅蘭剛進去脫下褲子，門就被人拉開了。
‘草！我明明鎖門了啊！’
羅蘭剛要提起褲子，便看到進來的那位‘女神官’對著他慢條斯理的提起了下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