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子穿戴著一身柔軟寬松的神官袍。
這件神官袍與瑪利亞她們穿戴的有所不同。瑪利亞她們的神官袍有很多奢華的墜飾與刺繡,整體設計的很復雜,看起來非常的華貴。能從服飾上一眼看出她們尊貴的身份。
但這件神官袍卻顯得很素凈,純白的絲綢面料上沒有任何東西點綴,只是隱隱有一些圣紋的刺繡。看起來就像是油畫中女神們躺在椅子上休息時穿戴的那種寬松的白袍,穿戴起來應該也會很舒適。
顯然,這并非是神官袍,而是神袍。
這位女子正是奧維利亞。
似乎是擔心地面弄臟了自己袍子,她進來后便將袍子微微提了起來。然后便慢條斯理的解起了自己的腰帶。
看到這一幕,羅蘭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瑪利亞好像真的沒有騙人,奧維利亞把自己當做了空氣——不然實在是太尷尬了。
愁的是,瑪利亞的確是沒騙人,奧維利亞現在把自己當做了空氣——她不會也要大號吧?我憋不住了啊!
‘怎么辦?和她用一個坑?’
‘不行了!再猶豫,我就要涂在墻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奧維利亞突然停下了動作。她皺著眉頭在四周看了看,目光漸漸落在了羅蘭的身上。
羅蘭差點沒被嚇死。
要是奧維利亞發現了羅蘭其實一直都在廁所的話瑪利亞就完蛋了,羅蘭和瑪利亞的計劃也要完蛋。
但估計奧維利亞八成想不到這,因為從她之前與羅蘭他們說話時的情況來看,她對自己的病情一點都不清楚。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用什么方式感知世界的,在她看來,她之所以能聽到羅蘭等人的對話,是因為這群精神病在大聲密謀。
所以,如果她發現羅蘭在這里,一定會認為羅蘭是剛剛偷偷的隱匿了身形,跟著自己進來的。
至于羅蘭為什么要這么做嗎這可就解釋不清了。
‘怎么辦啊?!’
‘告訴她我偷偷跟著她進來,只是單純的想和她用一個坑?’
‘她會信嗎?’
‘我嘶.我去踏馬的吧!’
情況已經緊急到羅蘭無法再做猶豫了。
看著眼前的這位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女神大人,羅蘭當機立斷,脫下褲子便噼里啪啦的釋放起了體內的洪荒之力。
頓時間,羅蘭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光明燦爛起來了。
羅蘭:“呼~~~好舒服。”
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氣,羅蘭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露出了一個十分紳士的笑容,抬頭看向了奧維利亞:“你帶紙了嗎?”
奧維利亞:“.”
此時此刻,奧維利亞的神色顯得有一點復雜.三分震驚、三分難以置信、三分的暈眩與一分迷茫。
她轉身便推門離去,緊接著,門外傳來了一陣輕語聲,似乎奧維利亞在與門外的人說話。
一位女騎士:“怎么了?”
奧維利亞:“里面好臟啊誰剛剛用了沒沖嗎?”
女騎士:“額那個,半個小時前我好像看到羅蘭慌慌張張的去過廁所。”
奧維利亞:“那家伙簡直就是一頭豬,一個人吃了四個人的餐,然后就.惡心死人了!
把他給我拽過來,讓他把里面舔干凈!”
女騎士:“咳,算了。騎士們之前在整理貨廂的時候找到了幾個‘便坐(一種像是椅子一樣的馬桶)’,送到了瑪利亞那里。一會我讓她把東西拿來。”
奧維利亞:“好吧,再讓她們弄一些熱水,我想再洗一洗身子.”
門外眾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了,羅蘭一臉的古怪。
‘那家伙是裝的,還是真的沒有看到我?’
回想著奧維利亞剛剛的那種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表情,羅蘭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
就在這時,羅蘭又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糟糕,門好像沒鎖!我只想好好的拉個屎啊,千萬別再進來人了!’
羅蘭急忙打了個指響,用一個小戲法拉動了門上的門鎖。
結果,這個戲法剛用出來后,羅蘭就愣在了原地——雖然他覺得不太可能,但他感覺門鎖剛剛好像并不是被戲法鎖上了,反而是被打開了!
還沒等羅蘭反應,廁所門就被人一把拉開了。
眼見外面的人開門就要進來,羅蘭不由兩眼一黑。
“哎,別!有”
沒等羅蘭把話說完,那人便一把捂住了羅蘭的嘴巴,然后關上了門。
羅蘭呆滯的看著這位闖進來的女神官,隨后恍然間松了一口氣——還好,是熟人。
不過還是好尷尬啊這家伙搞什么,這么急的沖了進來?
不過這樣也好。
“咳,你帶紙了嗎?“
——“我帶你妹!該死的狗東西,你踏馬竟然心情在這里拉屎?!”
此人怒火重重,拽著羅蘭的脖領子,恨不得把羅蘭從坑位上拽起來。
羅蘭嚇得急忙拽開了她的手,說道:“別鬧!你搞什么啊,我上個廁所我礙著誰了?”
這人雙眼冒火的說道:“我搞什么?你的那個好未婚妻要上我!”
這位女神官正是瓊。
她剛剛就在門外,之前看到羅蘭慌慌張張沖進廁所的也是她。
當時她剛和奧維利亞從車箱里出來,見到羅蘭沖進廁所便大呼糟糕。之后,在奧維利亞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她還編了個謊,說羅蘭是半個小時前去的廁所。
羅蘭說道:“哎呀,你就當做是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撒一撒嬌好了。她懷孕了,照顧照顧她的情緒嗎。”
瓊低聲怒道:“我照顧你妹!老子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們的,才接下了這樣的鬼事情!
她懷個屁的孕!
我真是受夠了這個神經病!
你知道她剛剛和我說什么嗎?
她說她懷孕了,但不是在前幾天懷的,要和我加把勁,完成什么什么閉環.”
說到這,瓊十分的崩潰,她捂著臉說道:“她剛剛還讓我給她解頭發,幫她搓背,要不是海倫娜拎著水桶闖了進來嗚嗚嗚.”
羅蘭臉色古怪的說道:“不就是搓個后背嗎,至于嗎。你給凱瑟琳姐姐當了這么多年女官了,平時沒給她搓背嗎?”
瓊放了下捂著臉的手,瞪著羅蘭說道:“她讓我脫衣服!”
羅蘭滿臉納悶的說道:“閨蜜一起洗澡,當然要脫衣服。奧維利亞又不是蕾絲,又不會占你便宜,有什么好擔心的?”
似乎是想到了不堪的回憶,瓊又捂起了臉,哭道:“她要是蕾絲倒好了,老子也就是被她摸兩下,占點便宜。”
羅蘭兩眼瞪了起來,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急忙問道:“那個臭女人摸你了嗎?”
“沒有。”
羅蘭又問道:“那你脫衣服了嗎?”
“沒有。”
羅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哭什么?”
瓊揉著眼角,從牙縫里吐出了幾個字:“她說要幫我變回我真正的樣子。然后還‘警告’我,不要像上次和她一起洗澡時那樣淘氣。”
羅蘭愣了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
奧維利亞這一次,又把瓊當做了‘假奧萊麗’。
在圣池洗澡的時候,奧維利亞把羅蘭當做了奧萊麗,并誤以為奧萊麗把自己變成了男性。
現在的瓊,顯然是和那天的‘假奧萊麗(羅蘭)’長得不一樣的。所以她打算將瓊變成羅蘭的樣子。
也就是海倫娜口中說的‘手術’。
‘草!不行!再這么搞下去,老子要被自己的兩個老婆戴綠帽子了!’
‘這倒是其次的,最關鍵的是,再這么搞下去,我的一個老婆要被另一個老婆變成我了!’
一直以來,羅蘭都忽略掉了一件事。
冥河之神赫拉卡.大陸上現在最頂尖的亡靈魔法,便源自于赫拉卡女神。
所以,赫拉卡是一位正兒八經的亡靈巫師,說她是亡靈巫師們的祖宗都不過分。
東境的亡靈巫師們是什么德行?
赫拉卡又是什么德行?
給別人做手術換身體這種事,這個瘋子肯定是干得出來的。
到現在羅蘭才反應了過來。好兄弟瓊之所以在這里哭,不是因為她被自己的老婆欺負了。
是因為她被自己的老婆給嚇到了!
她是被嚇哭了!
看到羅蘭在那里發呆,瓊惡狠狠的又拽起了羅蘭的脖領子:“你給我聽好了,要是她把我變成了男人,老子第一個捅了你!”
羅蘭擠著笑臉的說道:“別激動別激動,我教你一個方法先穩住她。”
瓊非常激動的說道:“穩住她?你讓我怎么穩?明天就要到圣庭了明天之后,她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今晚她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把我變了,你讓我怎么穩?!”
羅蘭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今晚不會有事的,你不會和她一直呆在一起的。”
瓊說道:“你到底要搞什么?瑪利亞不是都把藥給你了嗎,晚餐的時候趕緊給她下藥呀!”
羅蘭詫異的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瓊的臉上有一絲微妙的變化一閃而逝,她說道:“你們之前就在走廊里大聲密謀,我又不是聾子,當然都聽見了!”
“哦?我們聊這個的時候你們還沒走嗎.是我記不清了。”
羅蘭撓了撓下巴,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瓊說道:“先別聊這個。現在已經三點多了,廚子們已經開始準備食材了。趁著奧維利亞洗澡睡覺,趕緊去廚房把事情辦了。”
“不能這么著急.瓊,我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羅蘭皺眉道:“是明顯不對勁啊。瑪利亞明明是奧維利亞最信任的人,為什么她不自己給奧維利亞下藥,非得把藥給我?”
瓊半天沒說話。
片刻后,瓊說道:“老兄啊,這不明擺著的嗎?奧維利亞的病情,根本就不是幾滴藥就能搞定的。
那么大的劑量,要是下在水里或者酒里,味道明顯不對勁。
得讓廚子們把藥劑按照湯來做,然后騙她把整整一盆的湯全都喝下去。
廚子是咱們特地安排的巫師,他們能讓神官們在廚房動手腳嗎?”
羅蘭恍然大悟道:“踏馬的,怪不得她們把藥劑給了我.她們沒法在廚房做手腳,所以想盡辦法編造了一個騙局,把藥給了我,讓我自己按照上面的說明,按劑量喝下去!”
聽到這話,瓊有點急了,她說道:“你這家伙是不是有疑心病啊!”
羅蘭說道:“瓊,這件事我不得不小心。藥我肯定是不能喝的但奧維利亞必須喝。”
頓了頓,羅蘭摸著下巴補充道:“恩,她給我準備的藥,對她肯定也有效。不過,謹慎起見,還是得分析一下藥效,不然她喝的藥如果不對勁,反而讓她發了瘋,可就麻煩了。”
聽到羅蘭依然會在今晚使用這些藥,瓊似乎松了一口氣。
瓊說道:“我在奧萊麗那里聽說過的,奧比斯修道院在癲惡病的某些方向上,比維爾米克走的更遠。瑪利亞帶來的藥肯定沒問題的。”
頓了頓,瓊看了看羅蘭,又說出了一段這樣的話:“如果咱們中,有誰.咳。”
羅蘭:“恩?你剛剛說什么?”
瓊說道:“沒什么,我是說,這藥總之是沒有副作用的。不信你可以讓特蕾莎她們分析一下。”
羅蘭點了點頭,嘀咕道:“恩,肯定是要分析一下的但就算沒副作用我也不會吃藥的。”
瓊:“.”
莫名中,瓊有些急躁了起來,她說道:“你這家伙明明病得不輕,卻怎么也不愿意吃藥。
凱瑟琳姐姐之前和我說,你在維爾米克的時候得了‘抱病’卻千方百計的逃避治療。
我那是還不信,現在總算明白了!
我告訴你,羅蘭,要是受洗的時候,你搞出了問題,我們絕對要弄死你!”
羅蘭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他說道:“先等奧維利亞吃完了這些藥再說吧。要是她吃了后好了,我吃一些也沒關系。”
這話讓瓊稍稍安心了一點。
她追問道:“你打算怎么下藥?”
羅蘭想了想,說道:“可能得你幫幫忙”
兩人研究了一番,羅蘭最后說道:“先按我說的穩住她吧,下午前往別讓她再出來亂逛了。另外,趁著她現在還信任你,別忘了想辦法把她的書偷過來。”
很快,兩人結束了這場令人尷尬但卻又必須進行的聊天。
“咳,瓊,你先別著急走那個,我的戒指和袋子都沒有帶在身上.也沒有手絹和紙。”
在羅蘭最后尷尬的笑容中,瓊一臉嫌棄的將自己的手絹留給了他。然后便推門離開了。
在瓊走后,羅蘭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今天自己看過的舊經。
在里面有一段這樣的故事很讓羅蘭在意。
大概內容就是,某位名為‘尼普’的凡人一直堅信自己的邪神老婆有著非常嚴重的精神病。于是他便聯手其她的幾位妻子,一直在偷偷給她下藥。
結果到后來他突然發現,大家不光給那位老婆下了藥,也順帶給她下了一份。
顯然,大家認為,這兩人都該治一治。
從舊經書寫者的口吻來看,這位凡人先生的確是有著嚴重的精神疾病,喝藥后精神狀況就健康了。
但羅蘭卻覺得情況完全相反。
因為凡人先生在吃完藥后,就堅信自己根本不是凡人,而是癲惡天堂中的至高神了。
羅蘭覺得,這個所謂的癲惡天堂至高神,大概率根本就不是神——要是真把自己當做了至高神,那才有病呢!
因為這個人大概率是他的親爹‘安東尼(尼普)’。
父親混到最后,的確好像是混到了一個很了不得的位置但卻也‘眾叛親離’,再也沒有能信任的人了——因為只要他認為自己沒有病,所有人就都認為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