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下午,吳尚云帶著幾位女友在旺泉井上面的雪山上拍完雪景,回到靈泉山莊,幾個人去魚池中釣了些魚回來,就著炭火吃烤魚。
烤魚還沒有吃完,接到江三叔打來的電話,說三嬸娘家唯一的侄兒失蹤四天了,可能有危險,請他們快下去商議解救的事情。
既然牽涉到吳三嬸的娘家人,下面我們就把吳三嬸的娘家人梳理一下。
吳三嬸的娘家住在紅柳村。對,就是吳家酒廠的所在地那個村。為了讓吳家寨村帶動紅柳村發展,鎮上去年把這個村同吳家寨村合并了。
吳三嬸娘家姓劉,有兄妹三人。父親死時,吳三嬸只有三歲,是老娘把他們拉扯大的。
吳三嬸的大哥叫劉達章,現在五十多歲。
劉達章是個木匠,給蘭子家爸一樣,木工手藝做得好。
家具廠開張時,也請過他來當木工師傅,幫著做家具。他來干了三個月后,就辭職不干了。
原因是開家具廠賺錢,不如自己在家買起木料做出來賣。
可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做木工,他那個綽號叫劉癲兒的兒子又不幫他賣家具,又不幫他做木工。
他老婆子既要搶工分,還要干家務活,也幫不到他。
后來,他的家庭家具店被他兒子劉癲兒整得血本無歸,辦家具店的夢不久就徹底破裂了。
原來,因為兒子什么事都不愿意干,劉達章就天天罵他。
這天罵得兇了,恰逢池鎮趕集,劉癲兒終于找了一輛拖拉機跑了幾趟,把他爹做好了的十幾件家具拉到鎮上便宜賣了,然后就二十來天不歸家。
直到把八百多元賣家具的錢連吃喝帶賭博,花得一分不剩才回到家里。
劉癲兒這一折騰,把他爹這些年省下的老本弄得差,真是一個坑爹的貨。
后來見吳尚榮的家具廠越開越紅火,最后還在省城也請起師傅干活,工人的工資也是年年上漲。
劉達章想重新回到家具廠去做工,又放不下那個臉面。
吳三嬸雖然是他親妹子,兩家關系并不好。
劉老太在時,逢年過節吳三叔夫婦還帶著小人去看一下外婆,劉老太過世后,兩家就基本上沒有什么來往了。
原因是大集體時,劉達章是木工,外出做木工不但掙工分,還可以掙一部分零用錢。
加上劉達章前面生的六胎都是閨女,最后才生出一根能傳宗接代的獨丁。
養女有養女的好處,每嫁出一個女,都可以賺一筆。
所以,劉達章兩口子在他家劉七娃兒很小的時候就大吹特吹,今后誰嫁給我家劉七娃兒,錢用得完嗎?一個姐姐嫁出去賺一筆彩禮錢,六個姐姐就可以賺上千元。
這一千元存在銀行吃利息都夠用了,加上老爹做木工再給他掙一筆錢,他們小兩口兒躺著吃一輩子都夠了。是的,七十年代的千元戶,比八十年代的萬元戶都少。
因此,劉七娃兒一生下來,就受到一家老小的百般呵護。
上小學,大的幾個姐姐輪換著背。吃母乳一直吃到十二歲,吃到他自己都感覺還不如白水好喝了,才沒有吃了。
所以在七十年代,劉達章家在楊柳村是最富裕的。
但是,劉達章那時無論怎樣有錢,任誰都借不到他一分錢。
哪怕吳三嬸是他親妹子也不行。想那年,吳三嬸家吳尚明病了,急需去縣城住院治療,吳家幾弟兄一家湊了幾十元,都估計還差好幾十元。
吳三嬸親自跑回娘家,求他哥借點救命錢,一分錢沒有借著,倒被哥哥和嫂子數落一頓。
氣得吳三嫂一路哭著跑到鎮上,發誓從今以后,不再跨娘家門檻。
后來,還是江文英去文校長家借了50元錢,幾兄弟才連夜把尚春背到縣醫院搶救回來的。
76年以后,吳尚榮的幾個叔叔家在吳尚榮的帶動下強勢崛起,一年比一年混得好,除了吳三嬸的娘家人外,其他幾兄弟的娘家人都沾了光,跟著發財,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吳三叔倒是想幫舅子家一把,吳三嬸不許他管閑事。
辦家具廠吳三叔好不容易說通了吳三嬸,才允許劉達章去家具廠當師傅,這樣他家里就有了一筆固定的收入。
誰知道人家根本不領情,自己回家單干,結果被他家劉癲兒弄得雞飛蛋打。
下面我再來說一說劉七娃兒的綽號劉癲兒的來歷。
劉癲兒因為從小嬌生慣養,性情乖張,十歲開始學抽煙喝酒。
從十二歲起,每天早上老娘不把煙給點燃遞到他手里,他就不起床。
有一天早上,他娘遞煙遞慢了,拿起煙頭就把床單、被蓋全部燒起洞。
他老娘不但不阻止他,還向他求饒,請他原諒:“幺兒啦,娘錯了。不該先給你煮蛋,后給你點煙。”
還有一次,學校放學了,劉癲兒拿著煙頭追四姐追不上,追到豬市壩時,一下子發了“貓兒毛”,倒在豬市壩上打滾,滾得嘴巴鼻子都是豬屎豬尿。
父母一聽,趕緊從家里抱了新衣新褲來給他換了。
回到家里,倒霉的四姐自然免不了一頓嚴厲的混合雙打。
他娘一邊打四女兒一邊問:“為什么不等幺哥(弟弟)?”
“他要拿煙頭燒我。”
“你個死蠻婆,你拿給他燒一下燒得死你嗎?”
這件事情,被一些學生夸大,說劉七兒瘋了,不但拿煙頭燒他四姐,還在豬市壩抓豬屎吃,從此得了劉癲兒的綽號。
劉癲兒倒是沒有覺得這綽號有什么不妥,有時酒喝多了,他在牛池鎮街上歪歪倒倒的,一邊走一邊還得意地喊道:“讓開些,讓開些,我劉癲兒今天喝醉了,看撞到你們……”
劉癲兒長大后,其實就是活成了一個笑話。只是,他還算天性偏善良,雖然性情乖張,卻從不打架斗毆,惹是生非。
他比吳尚榮要大三四歲,跟他一般年紀的全部都成家了。
唯有他,因為遠近聞名,沒有哪個家女孩兒愿意嫁給她。
初四這天,劉癲兒去縣城那邊二姐家耍了一趟,見縣城四周的電線桿子上到處貼著同一則廣告。
廣告上說,我是一位香江富商的妻子,今年26歲,長得花容月貌,端莊美麗。因為丈夫出車禍,沒有了生育能力,現高價求子。
凡是有愿意幫助我生下孩子的男士,到我家來與我同房后,只要懷上了孩子,立即給十萬元辛苦費。
為了讓你相信事情的真實性,到了香江后,可以先簽訂合同。
見到該廣告后,愿意去香江的。可打xx電話先聯系,或去X市x旅館找x聯系。
他見到這則廣告后,在街上買了一支筆把這則廣告抄下來,第二天約了幾個狐朋狗友商議,一起去香江玩一趟,有人出路費,去了又有漂亮女人睡,多好的事兒呀。
有人逗他,是呀,去!說不定你去了后讓那個漂亮的女人舒服了,她就不讓你走了,留你在香江吃香的喝辣的,好玩好耍一輩子。
但其中也有一個人對說,不要去,那些人有可能是騙子,至于把人騙去干什么,誰也說不清楚。
只有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伍狗子,愿意跟著他一路去。
第二天,劉癲兒偷了家里的300元現金,留下一張字條,要家里不要找他,他到香江去了。
他長大了后,一天不是在家睡覺就是出去鬼混,父母也沒有怎么管他了,及至見他有兩天沒回家了,才在他床上發現他留下的紙條,又把隨時同他鬼混的幾個喊來一問,才知道他真的離家出走了。
這一下,劉達章兩口子才著了急,把幾個女兒叫來商議怎么辦。
六女兒和女婿是第一年恢復高考,參加吳尚榮的補習班考上學校后,畢業分配到鄉下當了教書的老師。
兩個人曾經在報上看到過一則報道,說曾經一批年輕人看到類似的這樣一則廣告后,跑到聯系地點,被騙上船接到南洋的某一個島上把人關起來,有人要活體器官時,就把這些人弄去手術臺上,把所有的器官取來賣了。
因此,六女婿說,這則廣告十有八九是東南亞海域那個臭名昭著的人體器官販賣團伙打的廣告,為的就是把人騙上船,跟著他們去東南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