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噴出氣管,安然像是離水的魚,大口喘息掙扎。
脊柱碎裂的劇痛撕心裂肺,每次呼吸都仿佛將神經(jīng)扯斷,宛如煉獄,她憤怒的瞪大眼睛像是要將凌冷的樣貌帶進(jìn)地獄。
族人的哀嚎響徹耳畔,凌冷的眼神冰寒徹骨。
就在她要絕望之際,一束焰光帶著灼熱的溫度映入眼簾,宛若怒吼的巨龍,摧枯拉朽般要將這絕望撕碎。
不規(guī)則圓柱狀的龍炎,足有二十余米長,將空氣都燒得蒸騰扭曲,侵略如火。
高藥師生性膽小,下意識退后兩步,巨劍卻并未攻來,只是凝聚成大手狀,抓起地上的安然,以及半空中的凡人,迅速往返。
“瞬發(fā)術(shù)法?”
高藥師后知后覺,這才發(fā)現(xiàn)威勢驚人的焰浪巨劍竟只有徒有其表,不過煉氣手段,頓時臉色漲紫,只覺丟了面子。
“這小子又變強了。”
凌冷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并未出手阻攔,反而笑盈盈的注視著慢步走來的凌白。
煉氣六重,變強又如何,還不是覆手可滅的蟲豸。
“凌冷師兄,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凌白身著藍(lán)水青衣,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安然,為其服下丹藥后,才稍微松口氣。
凌冷卻有些意外,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呵,這種刁民也就你還當(dāng)個寶了,好好的一階上品丹藥就糟蹋給耗材?!?
“凌冷師兄,你喚我來,只是要示范如何霸凌欺壓,這就是玄門正宗的風(fēng)采嗎?”
凌白眼神微瞇,將安然交于身邊救下的凡人,在瀧碧海監(jiān)視逼迫似的腳步下,朝石臺走近。
“目無尊長,視宗門名譽于不顧,你還有臉說!”
凌冷沉著臉,體表青藍(lán)色的水汽環(huán)繞,筑基的威壓迸發(fā),嗓音中氣十足。
強大的壓迫感像在肩膀扛了幾只巨鼎,周遭凡人皆雙膝跪地,額頭深深陷入泥土。
凌白在殺心驟起的加持下,勉強抗下靈壓,甚至還覺得壓迫感遠(yuǎn)不如初見時那般深厚,看來受傷不輕。
而高藥師見凌白這幅裝腔作勢的模樣,卻是徹底怒了,放聲大罵。
“孽障,你也配對凌冷師侄不敬?”
“我問你,把宗門和劫修妖獸并列成三害,還要梟首除禍,懸梁示眾是不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沒錯?!绷璋椎稽c頭,無視高藥師的靈壓,繼續(xù)道。
“我說的不對嗎?”
高藥師聞言大怒,伸手便指向凌白身后的瀧碧海。
“你對?色膽包天勾引師娘,當(dāng)眾散布謠言,污蔑我碧水閣聲譽,就是對的嗎?你這孽障,其罪當(dāng)誅!”
“你待如何?”
凌白渾然不懼與之對視。
“哼,區(qū)區(qū)煉氣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
“你犯下滅族大禍,念你我二人師徒一場,我不愿你命喪于此,這里有份契約,你簽下,往后就是凌冷公子的人,保你姓名無虞,榮華富貴?!?
言罷,高老頭又面露兇相。
“若是不應(yīng),呵呵,有你苦頭吃?!?
說著一枚卷軸爆射而出,其筑基的威勢讓凌白僅僅是接住,便倒好好幾步,指尖難掩顫抖。
“今天要么歸順凌冷公子,要么我當(dāng)眾殺了你和那賤婢,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凌白翻開卷軸,打眼一掃。
好家伙,比前世的牛馬合同還變態(tài),獻(xiàn)出神魂,為奴百年,一切所得均歸凌冷所有。
他要是簽了,所有一切都將歸屬凌冷,從此變成堪比倪哥的自動挖礦機。
“我憑什么要簽?”
“就憑你勾引師娘!賤婢,把他的腿打斷!”
聲音宛若洪鐘,高老頭從懷中掏出一枚龍鱗,其上泛著暗紅色的血絲。
鱗片一出,瀧碧海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起來,她似乎在強行抑制著痛楚,深紅的指尖顫抖著快要掐斷。
“第一,碧海師娘只是我的任務(wù)監(jiān)護(hù)人,合情合理,第二,你們這些年掌管外門壓榨貪墨多少資源,自己心里有數(shù),禍根是誰不必多說?!?
“哼,巧舌如簧,你簽不簽吧?!?
“你以為吃定我了?”
“呵,你是我徒弟,從古至今劣徒叛逆,師尊自當(dāng)清理門戶。”
高老頭雖然驚愕于瀧碧海能忍耐痛苦,不過看其瀕臨極限的苦楚模樣,也并不在意。
還真是苦命鴛鴦,不過越是如此,他越是憤恨。
區(qū)區(qū)獸人,連奴隸都不如的賤種,也敢給他戴帽子?
這小白臉不過是英俊些,年輕些,到底有什么神奇魅力?常霜卿也就罷了,那只賤種龍人和踩得半死的凡人,也對其死心塌地。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八個筑基加上他和凌冷,十個高端戰(zhàn)力,凌白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到時他非得撕下凌白的臉,親自看看這愛徒的臉皮,到底有什么魔力。
“公孫長老,你也都聽到了,是非區(qū)直,由您分辨吧?!?
凌白聲音淡然,他悄悄捏住瀧碧海的手掌,雷火之力緩解掉龍娘的痛楚。
而當(dāng)他出聲后,一道深沉的嘆息聲縈繞在眾人耳邊,只見云端的深處,一道須發(fā)皆白的黃衫老者顯出身形,兩步間便騰挪到兩者中間。
“何必呢?高藥師,凌冷師侄,凌云上宗的懲戒似乎并未完結(jié)吧?”
公孫良輕聲嘆息,繼續(xù)道:“閉門思過期間未報備外出,違背上宗戒律,加上同門相殘,這罪過可不小啊?!?
高藥師臉色大變,指著公孫良卻不敢多言。而凌冷只是嫌棄的掃了他一眼,便起身出列,聲音不太和善。
“公孫長老,你的家族生意,可有我兄長參與,今日真要和我們作對?”
“呵,老朽不才,好歹是執(zhí)法堂主,路遇違法宗規(guī)的事,當(dāng)然要出手干涉,上報宗門。”
“那就是沒得談咯?”
凌冷語調(diào)下沉,卻實在是拿這笑嘻嘻的老頭兒沒什么辦法。
十個筑基又能如何?在心動修士面前,落敗只是時間問題,凌白又在公孫良的保護(hù)范圍,就算強攻也沒機會。
可就這樣放棄,他不甘心。
“三萬,三萬下品靈石,加四件二階上品法器?!?
凌冷面無表情的與公孫良對視,后者仍微笑不語。
“凌白勾引師娘,造謠污蔑碧水閣名譽,伙同劫修和妖獸欺詐鄉(xiāng)民,每條都是廢掉修為的大罪,長老就不責(zé)罰嗎?”
“罰啊,可也得由我執(zhí)法堂來罰?!?
公孫良笑容收斂,表情嚴(yán)肅的與凌白對視。
“門里的長老對你很不滿,回去后你自罰禁閉吧,登仙大會開始前,都不準(zhǔn)出洞府?!?
“另外,宗門罰你兩萬下品靈石,你可有異議?”
“弟子認(rèn)罰?!?
凌白眼皮直抽抽,心知公孫良想敲打自己,表面恭敬應(yīng)是,實際上卻做好大動干戈的準(zhǔn)備。
想和稀泥?沒門兒!
他悄悄沖瀧碧海使了個眼色,龍娘會意,慢慢朝他靠攏。
“十萬,我愿意出十萬下品靈石,一件法寶,為違反宗門戒律賠罪?!?
“只要堂主讓凌白簽下這張契約,在登仙大會結(jié)束以前,我絕不會干涉他的行為,還會讓兄長另外照顧您族中的生意?!?
凌冷思量再三,頗為肉疼的開出條件,而公孫良還真的心動了。
凌白唯一的作用,就是代表宗門參與登仙大會。
斬禍?zhǔn)滓皇潞?,宗門高層經(jīng)過內(nèi)部研討,大部分長老認(rèn)為凌白行事太激進(jìn),難以掌控,基本放棄培養(yǎng)他的想法。
碧水閣再想獨立也得依靠玄門,若真因為凌白完全分割,死路一條。
如果不影響登仙大會,又能獲得一大筆資源的話,何樂而不為?
見公孫良猶豫,凌冷臉上稍緩,正準(zhǔn)備抬高價碼,凌白卻搶先一步下手了。
他趁公孫良還未下定決斷,暗中指使瀧碧海制服自己,拽著他就朝小鎮(zhèn)外圍狂奔。
“凌冷大人,我擒住凌白了,快攔住公孫良,跟我走!”
瀧碧海夾雜著靈力的聲音高亢,事發(fā)突然,凌冷卻是率先反應(yīng)過來。
“全都過來,拖住公孫老頭!”
他立刻呼喚白老奴,并指使位于鄉(xiāng)鎮(zhèn)外的八位筑基修士拖住公孫良,自己則和面露欣喜的高老頭沖瀧碧海離開的位置飛奔。
好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