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燦浩幾乎是當場嚇呆，然后下意識就去捂自己老姐的眼睛——
財閥圈子里狗屁倒灶的事兒不少，心黑的也多，在接觸覺醒者世界之后，更是什么光怪陸離的死法他也見過一些。
但是這當面一槍崩了自己腦袋的人，除了錯愕之外，讓他更多感覺到的還是一種震撼。
姬旭也愣愣地看著那腦側多出一個大洞的尸體，嘴巴微微張開，眼角顫抖，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沒想到這個剛才一路逃亡的難兄難弟會這么一槍直接崩了自己。
不遠處的彌紗張了張嘴，似乎下意識想要說些什么，但出于尊敬考慮，她強忍著封住了自己的嘴門。
但旁邊的白兔子嘴角一撇，深怕她又要語出驚人的彌紗頓時就把她嘴巴給捂得嚴嚴實實的。
然而，異變似乎并不會因為死亡而停下——
死者的尸體驟然拱起胸腔，伴隨著嘴里強烈的氣聲，猛地抬起身軀。
緊接著便有強烈的血色畸變爆發在其身軀上，嘴里傳來痛苦的嘶吼。
閃瞬之間，所有人只見到刀光一閃，那即將化作的怪物瞬間一分為二，瓢潑的鮮血一路淋到墻壁上——
高高揚起刀刃的季離臉上面無表情，豁然收刀。
“老季還真是一向都這么果決啊……”彌紗按著白兔子松了口氣，散去手中即將升騰的靈質。
而姬旭猛然一怔，看向季離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懼：
“這可是你特管局的特工？！你居然……”
“如果這是在外面，一切都還有所余地。但他已經死了，從他尸體里面爬出來的就一定不再是他?！?
季離在那尸體前蹲下，從對方破爛的特工制服中摸到一枚身份牌，輕輕扯下放入懷里：
“他的死是捕食者一手釀造的，而我會幫他報仇。說說吧，你是怎么回事？這里的情況目前如何？”
旁邊的車燦浩這才松了口氣，準備將捂在自家老姐臉上的手放下，這才發現車梨早就脫離了他的遮蓋，正凝視著眼前這一幕。
“老姐？”
車梨神色復雜地看著季離：
“你有發現……他的其實內心很溫柔么？”
車燦浩：“？”
他看了眼季離手上還在流血的刀刃，扯了扯嘴角。
而姬旭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季離，眼中有一抹仇恨一閃而逝。
可無論如何，他眼下的確是被對方救了一命，陰沉開口道：
“感謝您的救助……但無論如何你殺了我的老師，這件事實同樣也是不會改變的……”
“你的意思是我剛才那刀應該砍你身上？”
“不！我的意思是……”姬旭慌亂一瞬，猛地咬牙：
“……眼下率先考慮逃出去的事情，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有三個重點……”
“這里的空間在不斷變化，無論是想要找到出口還是巢穴主，都難如登天……這是第一點。
第二，被拉入這處靈薄獄的人們出現了很奇怪的反應。
據我一路所見，有人直接一睡不起，有人產生了內在人格分裂，還有人直接從身體中分裂出了另一個自己，一共三種癥狀。
第三，這里的怪物不是普通的惡異，雖然靈質反應并不強大，但是在這里卻得到了某種強化，就像捕食者一樣……
至于他說的‘頭兒’……我倒是沒有看到，應該是在和我相遇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聽完對方的述說，季離看向旁邊的彌紗。
后者頓時了然季離的意思，抓住還在不斷扯自己頭發的另一個自己道：
“大差不差。我感知到我留在牢季你身上的印記觸發后，就一路陰影跳躍找過來了，具體的情況沒他了解得這么詳細……媽的你給我放手！”
“……你能好好控制一下你新生的孿生姐妹嗎？”
話音剛落，不等彌紗反應，白彌紗反手就把原裝彌紗按自己咯吱窩里，不顧后者一嘴“西八”地瘋狂掙扎，露出乖巧的笑容。
倒也不是不行……季離揉了揉額角。
而旁邊車燦浩眼中銀光閃爍，分析起姬旭的情報來：
“一睡不起對應的應當是復仇者靈薄獄的規則，在和核心巢穴復合之后，產生了將人分裂成兩個的現象……一個在復仇者的夢境巢穴，一個在其他巢穴?！?
車梨也跟著他的思路道：“但季離已經干掉了復仇者……這部分人應該已經醒過來了?！?
“距離我見到上一個沉睡者也的確有段時間了。”姬旭勉強點頭，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季離。
“至于內在人格分裂……應該說的不是她這個情況吧？”車梨看向恢復較勁兒狀態的黑白兔子。
“她應該是后者，直接分裂出來了，另一種目前為止還沒見到過，這應該也對應了相應兩處靈薄獄規則。
先不管喉舌那邊的人有多少，憑這一點來判斷，對方此刻應該還有三到四個捕食者存活，至于閻璽羽的情況……彌紗！”
隨著季離一聲叫喊，兩顆腦袋同時扭過來。
“我叫的是金彌紗?！?
“我就是！（我就是！）”兩人異口同聲。
季離嘴角一扯：
“原裝那個?！?
“我就是原裝的（我就是原裝的）?！?
兩人再度同聲道，而后互相看了眼對方：
“她是盜版（我是正版）。”
“灰毛！”季離忍無可忍。
“你干嘛不叫我！”白彌紗瞬間撇嘴。
“現在可能不是跟你倆玩兔子過家家的時候，你的靈質能支撐帶我穿梭找到巢穴主么？”
“那可能有點難?！蓖米訐u頭：
“這里的空間很大，我一個人穿梭還好，要帶人的話，靈質根本撐不了多久……”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我在這里？”白兔子唾棄地看著彌紗。
“說的好像你白嫖我的靈魂之井靈質就翻倍了一樣！”
彌紗抓她兔耳朵，后者瞬間撕開一道血色的裂縫跳躍到季離身后，咧嘴一笑：
“你覺得你的靈質有減少么？”
彌紗瞬間一愣：“還真是……”
“廢物就一邊兒呆著去吧，季離有我就夠了……”
季離抬手擋開白彌紗抓過來的兔爪子看向對方：
“連靈魂都分裂出來了？”
白彌紗自信一笑：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她才是我分裂出來那個吧。”
在彌紗和其他人的眼里，白彌紗是因為此地的靈薄獄規則分裂出來的個體，從靈魂心理學角度來說，應該可以歸類到惡意衍生物。
但又疑似金彌紗的人格分裂后的外在產物，如果還擁有獨立的靈魂之井的話，也就是說對方已經是一個獨立的靈魂了……？
不過眼下季離考慮的是另一個重點：
“你和彌紗交替使用‘開門’帶我直沖巢穴主，能持續多久？”
“不好說，但絕對能給你省時間，嘿嘿……不過你不去找死魚臉小妞了么？”
白彌紗疑惑：“她是不是出事兒了來著？”
“不找了?！?
季離眼中靈質升騰：
“既然這里的空間是會隨時變化的，也就是說，想在這里找人，隨機性比找到一條通向巢穴主的路更難……”
“直接宰了巢穴主，一切就都結束了，我一向喜歡最高效的做法。兔子，開門吧?！?
“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互相又瞪了一眼。
“那我們呢！？”車燦浩愣神。
季離橫起九逆：
“我來開路，如果遇見特管局的人就把你們交給他們?！?
“請等一下！”
車梨突然抬手：
“無論是找人還是找巢穴主……我應該能幫忙。”
她的眼中浮現出銀色的靈質。
……
另一處血色的通道中。
姜老人一身灰色靈質升騰，惡靈化后木乃伊的模樣同一道黑影不斷碰撞著，但靈質反應卻在一次次對撞中變得逐漸羸弱。
最終一個躲閃不及，被漆黑匯聚的利刃整個切下手臂，悶哼一聲狂退不止：
“少爺！快走！??！”
“想都別想！！”
隨著嘶啞的厲喝聲，黑影將他的身形當場撞飛，一路砸入血色的地面之中，刮出活體地板沖天的鮮血。
隨著那人影逐漸顯露身形，竟是同樣一模一樣外形的木乃伊。
不過和姜老人一身黃白繃帶的造型相比，那木乃伊卻是一身灰黑，繃帶的縫隙中不斷升騰起黑色的靈質：
“真不知道你這個廢物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瞬間出現在姜老人身前，利爪從繃帶下蹭蹭長出，將其死死釘在了墻面上：
“我為樸老四家鞠躬盡瘁，兢兢業業這么多年！但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甚至還要為這個白癡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
“你知道靈魂之井的損傷需要多大的代價才能成功治愈嗎？！”
眼前的黑色木乃伊，正是姜老人分裂出的人格。
它抬起兩只利爪，瘋狂轟擊著眼前的姜老人，一陣隆隆作響間，血色的活體墻壁噗噗作響，不斷迸出噴濺而出的鮮血。
而姜老人的身軀也在另一個自己的怒吼聲下，在支離破碎后修復之間來來回回，痛苦不堪——
“難道這是我應得的嗎？我為他做了多少，他又為我做了多少?。坎贿^是這廢物小時候的一點點施舍，你就當成個寶記在心里！要讓自己苦這么多年！？”
猛然間，一道聲音從陰影中竄出，一把抱住了木乃伊的手臂：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放過他吧！”
來人竟是一身狼藉的樸東根。
此刻的他因為進入靈薄獄的關系，已經脫離了無形之刃的影響，恢復了神智，但儼然一副性情大變的模樣：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任性才讓你變成這樣的！不要再打姜伯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
姜老人嘴中噴出一口灰黑色的靈質，聲嘶力竭：
“少爺……快走……”
但灰黑色木乃伊狂笑著：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白癡竟然有一天會變成這個蠢樣！但是這樣可不行，我要看到的，是你那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隨手甩開樸東根，一拳打爛了姜老人的腦袋，在后者緩慢恢復的過程中咆哮道：
“你不是把全新羅的人都當成是你的奴隸嗎？現在你也會朝著奴隸搖尾乞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樸東根到底到哪里去了??！”
看著樸東根滾倒在地，手臂折斷的模樣，黑色姜老人怒氣更盛：
“既然你恢復不過來，我今天就先宰了你這條財閥的狗，再好好折磨你！讓你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個干凈！”
“求求你，殺了我就好，別打姜伯了！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們——”
“沒想到腦子翻轉了，行為也徹底成了白癡，這種地方其他人都自顧不暇，你們注定只能在這里和我玩到世界終結?。。 ?
他猛然一爪撕向姜老人，但剎那間，一道血紅的裂縫竟直接出現在其面前，將他的爪子吞了進去：
“什么東西？！”
漆黑的雄渾刀波瞬間吞沒了他的身軀，季離的身影從其中跳躍而出，緊隨其后的是白兔子，原裝兔子，車梨姐弟，以及跟在最后面的姬旭——
“家里有錢的，你確定是這個方向沒錯？”白兔子環顧四周道。
“距離已經很靠近了，不過我的靈質有點撐不住……”車梨捂著半張臉道：
“另外，你能別那么叫我么？”
“說得倒也沒錯……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的能力能復制老季的黑冰，能復制車燦浩的數字偵測，哪能復制我的‘魍魎’么？”
原裝彌紗瞥了眼車梨，后者勉強笑著搖了搖頭：
“暫時還不行，也許以后可以吧……至于季離，我能‘扮演’的也只有冰而已，其他的都不行。”
在最初的覺醒，再到后面靈質耗盡和重新恢復后，車梨逐漸明晰了自身的能力——
復制。
或者說，“扮演”。
她能夠扮演其他人的靈質構成，模仿出類似的用法，同一時間最多能夠扮演兩種，并恒久穩固其中一個。
在之前拖著季離被追得到處跑的過程中，她分別在無意識下扮演了車燦浩的“數字偵測”和季離胸前的黑冰印記。
不過因為是扮演，所以她只能扮演其中生成結冰的部分，并帶有自身靈質的特質，而無法復制季離的靈質中，帶有啃噬他人靈質的那部分能力。
因為黑冰這個能力的本質，是游離在季離的整個體系之外的，直到不化骨后的靈火，才徹底融入他的人格實體。
而黑冰印記，則是一直都在他身體上的，車梨也只能扮演這個黑冰印記的能力，本質上，其實是來自于季離的靈薄獄的惡異靈質。
一旦涉及到季離本身，車梨就會直接遭受反噬，之前突然吐血也就是這個原因。
眼下她想到的辦法，就是利用車燦浩的數字偵測，從閻璽羽接觸過的物品中解析出屬于閻璽羽的那部分數據，而后在場景中這種數據進行追蹤。
這種用法對于她靈質的負擔是極大的，但卻是車燦浩未能開發過的使用方法。
等到所有人落地，他們這才注意到眼下的情況，而一道人影瞬間就撲向了季離，但是因為對方一身狂暴的靈質波動，轉而一把投入車燦浩的懷抱：
“求求你們！救救姜伯！求求你們?。。 ?
等到看清楚來人的模樣，車燦浩瞬間傻眼：
“樸東根??？”
下一刻，被季離的刀波瞬間碾碎的灰黑木乃伊重組身形，在一聲怒吼中撲向了眾人：
“哪里來的混賬東西打攪老子的好事兒！？都給我死！??！”
季離扭頭，九逆的刃光在手中一橫——
菌絲，黑冰，狂暴的刃氣一同爆發，對方的身形瞬間被巨型月牙砸入了墻壁中。
大片冰面和錯亂虬結的菌絲一同炸開在巨大的刀痕上，合著那活體墻壁噴濺而出的鮮血一同飛濺。
于此同時，一道猩紅的陰影裂縫開在了那慘叫木乃伊的身后，其身形在一陣湮滅后瞬間消失不見——
“季離！”
白兔子抬起巴掌，朝著季離示意來個擊掌，然后被手上升騰著靈質，但沒來得及釋術的原裝彌紗拍了上去：
“少在這兒得意忘形！”
而后通道中傳來“噗通”一聲，幾人扭頭看去，恢復人身的重傷姜老人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樸東根：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謝謝燦浩少爺，謝謝燦浩少爺……”
他對著地面瘋狂磕頭，直接讓車梨姐弟看愣在了原地。
這什么情況？——
PS：今天狀態不太好只有一更了……因為補了個覺起的有點晚，碼字的時候天氣太冷手指都給我凍僵了。
雖然馬上就要到事件的真高潮了，不過還是一步步來，免得閃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