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超凡，二階。
感知到對方身上的靈質波動，季離臉上莫名的笑容更甚：
這個人，直接達到了投影超凡的二階段。
這正是季離【巢群傳遞】的力量灌注。
雖然音樂小伙兒只得到了他最基礎的【無面骨】能力，但直接跳過了尋常覺醒者的階段，達到了超凡二階的境界。
而此刻的吉他男正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捏合著骨節分明的爪子，蹬蹬后退：
“這是什么？！你對我做了什么……？！”
“幫你省了以后買吉他撥片的錢了？”季離靠在了身側的墻面上，笑著虛空撥弄了兩下：
“你這手以后邦邦彈都不帶壞的。”
吉他男顯然沒能理解季離的冷笑話，或者說他現在沒空理解這種東西。
他有些混亂的大腦想到了剛才地鐵里發生的事情，猛地捏緊了那雙骨爪：
“……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你進入了高星集團的娛樂產業，走上了你夢想的道路，而不需要成為一個街頭藝人。”
這番話只讓男人的心底咯噔一聲——
你已經得到了你自己想要的，這難道不夠嗎？
至于其他的，你何必那么在意。
在對方顯露自己財閥身份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了。
但真的只是這樣嗎？
雖然季離不是財閥，但并不妨礙他認為季離是財閥。
吉他男沉默了，這時那雙手突然開始包覆上皮肉，逐漸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似乎是因為陌生退去，熟悉的雙手又回來了，這讓他心中對未知的恐懼稍許消退：
“我……我明白了，這就是代價對么？”
“這么理解，也沒關系。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你甚至是一種好事。”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渴求這樣一份力量卻得不到么？幸運兒。”
季離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吉他男突然感覺身后的光線被擋住了。
回過身去，看到一名穿著黑色風衣，全身上下捂得嚴實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頓時嚇了一跳：
“你……”
“按照既定程序走就行。”季離沖著出現的特管局特工淡淡說道。
“了解。”
特工應下，讓開路來，并攤開一只手指向大道：
“這位先生，請吧。”
順著對方讓開的空間，除了剛才那輛財閥的豪華商務車外，路邊多了輛警燈閃爍的大型SUV。
“你們是……警察？！”
吉他男有些驚愕，但心底那股不安卻是瞬間褪去大半。
“他會告訴你你該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一些規章以外的事情……”
季離抬起雙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耳朵：
“我會聽到的。”
不知所措的男人跟著特管局特工上了那輛SUV，發動機轟鳴，和高星集團的車輛一前一后離去了。
作為持有污染遺物的人之靈，而且誤入了靈薄獄，他會經歷一套特管局對待普通人接觸惡異的保密協議流程。
唯一不同的一點是，這個人因為季離突發奇想的一點小實驗，成為了他的“巢群”之一。
針對這些持有污染人格遺物的人群，特管局已經動員了全城各個分署的特工，前去進行接觸和回收。
幾天下來，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分析報告：
首先是這些人格遺物，就像黑箱能夠直接使用一樣，人之靈也能直接觸發使用，但是需要一定的條件。
要么是持有者本身的欲望觸發，要么是被污染的人格遺物放置一段時間后，內部的惡異靈質出現逸散，被動觸發。
目前的報告顯示，已經出現過污染遺物持有者將其用作犯罪用途。
也出現過污染物持有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這東西腐化成了惡異的報告。
總之污染遺物爆發，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面對滿城的污染物，季離為了實驗自己【巢群傳遞】的能力，當然是到處開空投似的找那些污染物持有者。
而無一例外，這些污染物持有者，全都能夠接受他的力量。
雖然多少會遭受一陣痛不欲生的折磨，但都能夠成為覺醒者，承載他的力量，且境界和得到的力量種子各有不同。
加上剛才的吉他男，目前為止已經有八個人接受了他的力量。
有兩個人得到了無面骨的能力，一個人得到了入夢的能力，五個人什么能力都沒有得到，但能夠控制靈質，且表現出來的四維各有不同。
季離猜測，這五個人也許得到的是他的思維增幅能力的其中之一。
吉他男則是第一個獲得能力后，就直接達到二階的存在，算是目前這些小卡拉米中的冠軍選手。
可無一例外，像黑箱那樣出現大變活人般的蛻變，甚至得到兩個能力的一個都沒有。
所以在最初的幾次嘗試后，他也就不再主動去接觸了，準備在接觸茉莉后再做定奪。
只有那種刷在自己臉上的，他才會順手處理一下，比如今天的吉他男。
除了這些人外，季離也有條件地篩選了一些和污染人格遺物沒有接觸的人之靈進行測試。
結果是基本全都無法接受他的力量，發動的一瞬間就會出現靈魂崩解的跡象，除了一個人——
白羊學院的掃地大爺。
因為季離住在學校里的關系，隸屬于校工部，同樣也住在學校里，作為節假日安保的掃地大爺，和他逐漸混熟了。
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對于季離來說，這小老弟還算是個校內熟人。
于是季離找了個理由給他種入了力量，掃地大爺竟然得到了刃主的能力——
雖然只能讓他手中拿的東西變得鋒利一些。
這讓季離不禁有了一個猜測——
和自己“關系密切”的人，更容易接受自己的力量。
閻璽羽和兔子妞兒沒辦法，應當是兩人的境界過高，靈魂三位一體已經穩固的原因。
黑箱的話，則是惡異，應該屬于特例，另一個出現在他特殊感知中的茉莉，則是文員，本身的能力境界就不強。
也就是說，這種能力無法對已經成氣候的覺醒者使用，但可以用來批量制造覺醒者，甚至發掘有潛力的種子。
而“關系密切”這種現象，靈魂心理學中某一學說派系將其定性為特定的術語，名為“情緒糾纏”。
如果說“人類潛意識”是一個社交軟件，那么與你相熟，且關系不錯的人，自然而然就會互相添加為好友。
更進一步的話，像是朋友、密友、家人這種級別，雙方之間的情緒糾纏就會更深。
延伸到“覺醒靈光”相關的靈魂心理學領域，這些人和人之靈主體的情緒糾纏更深重，也更容易撬動人之靈主體的情緒和欲望。
從而導致覺醒靈光的產生，即“覺醒”。
那么這和污染遺物有什么關系呢？
季離猜測，持有這些污染遺物的人，會從靈魂心理學角度，和自身產生莫須有的“情緒糾纏”。
或者說，和紅甲蟲的主人產生這種聯系。
所以，哪怕季離和對方并不相識，更談不上是熟人，也能夠直接對其注入力量之種，發展【巢群傳遞】。
再延伸到污染遺物本身，也許“潛在的被傳遞者”攜帶污染遺物的時間越長，能夠接受季離力量的程度就越高。
而這種“傳遞”，最為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在人之靈接受傳遞后，和季離之間的情緒糾纏會迅速變得深重。
如果說一開始，對方和季離之間只是熟人的關系，得以種下種子，完成傳遞。
那么在接收了種子之后，他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季離認定為是非常重要的人。
不同的人之靈有不同的思想，那么這種“非常重要的人”可能會以各種形式呈現。
包括但不限于：再造之恩、義父、此生摯愛、主人、比父親更要值得敬愛的上司、比丈夫更值得恩愛的情人等。
如果是那位學校大爺，在他的心中，季離對他來說很快就會從“學校里最乖巧的學生”變成“別人生的我的親孫子”。
而且這種轉變是潛移默化的，是在人之靈內心深處，以靈魂心理學原理進行轉變的，無論是表現還是轉變，都無比自然。
所以剛才的音樂小伙兒，在第一時間依然會感覺到不安與恐懼，但卻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安下心來。
而黑箱這種本身對自己好感度極高的，似乎不會出現任何變化。
只不過，“煙花”這事兒的話，其中存在一個沖突的地方：
按照季離的推測，攜帶污染遺物的時間影響人之靈接受自己力量的程度的話。
可那畢竟是人格遺物和人格碎片，隨著和這些東西日益相處，普通人之靈會逐漸被腐化成惡異。
或者因為各種意外，導致里面的惡異靈質逸散，牽動到其他的靈薄獄或者流竄惡異。
也就是說，如果什么都不管，這些被“煙花”大批量生產的“潛在被傳遞者”就有了時效性。
換個角度考慮，就像是種麥子一樣，如果不去收割，那么麥子就會枯萎，大片大片地腐敗。
季離也在考慮一件事情，既然“煙花”是擴張巢群的行為，那么自己能否主動去釋放煙花呢？
不過現在考慮這個，還有些久遠了，他對這個能力的研究才只是初步開始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能夠被他植入力量的存在，一般都會引發他巢群傳遞作用下，靈魂扳機的奇特震動。
這也是除了“星圖”外，感知“潛在被傳遞者”的手段。
震動的幅度，根據接受力量的多少存在差別。
季離閉上雙眼，腦海中出現巢群傳遞給予的兩張感應星圖。
第一張是能夠縱覽所有污染遺物所在的星圖，消耗極為恐怖，哪怕季離抽著電能都無法張開看到全城的范圍。
第二張則是原本只有黑箱和茉莉的那張，他們的星點緊緊環繞著一個蒼藍的碩大星團。
除卻光芒外，那星團中還升騰著氤氳，代表的是季離本身。
目前茉莉的是暗淡小灰點，而黑箱的則是一顆亮閃閃的紅色，仿佛已經被點亮一般。
除此之外，這張星圖中，現在還多出了八個特別的小白點，存在于季離為中心的很遠處。
隨著季離將意識探入其中，聽到了一兩個心聲。
竊聽心理活動，只能在對方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感知，并非全程起效，這個能力嚴格來說，更像是用于探測被傳遞者而存在的作用。
但如果被傳遞者嘗試呼喚自己，他則會聽到對方的聲音，只是存在一定的距離限制，目前似乎是小半個極光市的范疇。
應當是根據自己的靈魂扳機反應范圍為基準，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增幅擴散，隨著自己變得更強，這個范圍也會隨之提升。
他給第一張圖取名為【增殖感知】，用于大范圍探測污染遺物的所在，即可直接觀測的潛在被傳遞者。
第二張圖則取名為【從者網絡】。
“完事兒了？”
彌紗的聲音從耳旁傳來，季離睜開雙眼，看到一臉揶揄的兔子妞兒：
“不是說好了休假嘛……怎么休著休著還是抓人來了？”
“都刷你臉上了，這不順手處理一下？”
“……你還真是越來越有特管局的范兒了嗷。”彌紗靠過來撐在他身上，輕輕錘了錘季離的肩膀。
而季離則拿起了那個吉他撥片，拆開外面黃黑色的硬貼紙，里面是一個有些銹跡的小鐵片：——
【人格碎片：空心喉囊】
【靈魂質量：殘缺】
【特性：聲紋共振。用聲音引動惡異和人之靈存在，不同的韻律組合，會引發不同的結果】
【無法具裝化。】
【該人格遺物上留存了一股奇怪的力量】
——
“嘖，這家伙還真是命大……”
彌紗眼中的陰影靈質逐漸消散，她通過鑒定能力，也知曉了這玩意兒的作用。
拿這東西彈吉他，估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怪不得這玩意兒彈出來的音樂能吸引這么多人駐足圍觀了。
“送你了？”
“噫……我才不要，誰知道這晦氣玩意兒上面有沒有沾了些捕食者之王的怪東西。”
彌紗很是嫌棄地拒絕了，不過眼睛撲閃地盯著季離：
“不是我說哦，老季，你最近好像真的又變好看了？”
季離凝視著兔子妞兒灰色的瞳眸，那里面反射出自己此刻的模樣：
親和屬性暴增，再一次反應在自身的本體上，也的確可以算是變好看了。
如果反應到季離自身的體感上，則是靈質的調動變得更加順暢，一些能力的使用得到了深化。
例如怨靈黑骨現在放出的頭骨已經跟暴風一樣多了，解放箴言后的惡靈化外形變得更加凝實。
菌絲擴展和分裂的體積更小更密，蔓延更遠，閻魔燼滅能力碰撞純化靈質所需要的次數變少，心之刃鋒利度更高等等。
人形態的話，就是在大街上回頭率變高，在最近的能力測試中和普通人交流的時候，對方往往非常熱情，交流上十分順暢。
他看著兔子妞兒：
“那你親一口？”
兔子臉色一紅：
“嘖……不要，你親我還差不多！”
這時，季離的電話再度被撥通了，是閻璽羽。
接通的一剎那，兔子妞兒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將季離的胳膊一抱：
“歐巴，讓我親一口~~~~~~”
季離：“？？？”
聽筒那邊：“別裝了，這么惡心的聲音，只有一個人能發出來……”
彌紗當然聽到了，但是根本沒理他，在季離身上直接開拱：
“歐巴，我的小禮物呢？”
“歐屁啊，我要跟季離談正事兒！”
“嘖，你一定是嫉妒了。”
彌紗哼哼唧唧地將季離松開了。
那邊的閻璽羽揉著太陽穴，青筋直跳：
“為什么還不過來？”
“陪兔子吃個飯就過來，剛才發生了一點兒小插曲。”
“我在隱網上看到了，賣唱的是吧？”
季離眉頭一挑：
“你不是上班兒呢？隱網那么多消息，你就挑著我的看？”
對面的閻璽羽瞬間抬頭看到身前的PDA，上面記錄著季離今天下午和兔子妞兒的各種行程，被她有些心虛地往下一蓋：
“我沒有！”
“……你平時不這么說話，那就是有了。”
“我說了我沒有！”
“行，我一會兒就過來，給你打包帶一份兒不？”
“沒空吃，忙。”
“那我就跟兔子兩個人去吃了……”
“好耶——”兔子歡呼。
“等等！”
閻璽羽手掌猛地一捏：
“還是有點兒餓，給我帶一份兒吧……”
“嘖，你還真是好懂。”
季離掛斷了電話，看到旁邊嘿嘿直笑傻樂呵的兔子妞兒，抬手往她灰毛上一敲：
“傻笑啥呢，再叫聲哥哥聽聽。”
彌紗則小臉一紅：
“……不要！”
而后腦袋一撇：
“哼……這么羞恥的事情你也好意思主動跟兄弟說！不害臊哦……”
“那吃飯去。”季離扭頭就走。
“誒你再多求我一下嘛，說不定我就叫了！”
片刻后，季離看了眼故意吊在自己身后幾步的彌紗，后者正捏著無名指低聲咕噥著什么，頓時眉眼一瞇，腦袋回正。
（哎呀你急什么急，你又出不來以后不還是得聽我的？）
（我就不就不就不，急死你急死你，哈哈哈！）
（現在就氣成這樣，以后我跟老季親親的時候你豈不是更受不了？）
（哈？到時候你就在里面看著吧，反正你用的是我的眼睛，正好給你點兒第一人稱代入感……）
啪！！！
突然傳來的異響讓季離停下腳步，再度猛然回頭，看到兔子妞兒臉上一個大紅手印，正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
戴著戒指的那只右手正以一種完全有悖于身體本身的角度，懸在扇過臉后的半空中。
季離：“……你在干什么？”
彌紗左手抓住右手猛然將其拽回，嘴巴蠕動了兩下：
“打……打蚊子。”
季離看了眼旁邊的垃圾桶，這天氣連個蒼蠅都見不著，也就她是一身反季節穿搭。
而兔子妞兒正惡狠狠地瞪向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無聲的口型進入了西八模式。
季離：“……”
一里一外，感情還挺好。
不過現在看來，白彌紗雖然不能隨便進入現實世界，但如果被兔子惹得實在不爽了，也能稍微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