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皇向季離解釋。
“八人議事團很快就會趕來，九面，你的未來已經在此終結。現在停手，看在過去的面子上，天君會為你網開一面……”
但九面怒然笑道：
“網開一面？”
“那是我的暴食列車，我非常清楚它的速度能做到何種地步……”
他的手掌拂過脖頸上巨大的鐐銬，那東西在惡靈化狀態下也展現出某種全新的姿態，上面浮現著高亮的靈質回路。
而那東西的存在也昭示了一個事實，這讓瑛皇六只蛇眼微微一縮——
九面沒盡全力。
他暫時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但總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一處處維度之門驟然打開，身穿不同制服的士兵魚貫而入：
首都特管局和調查局的特工隊伍，黃黑制服的第三類接觸防衛隊成員，漆黑作戰服的士兵……
首都工程科的特工熟練地安置靈質回路儀器，將外圍的惡異生物隔絕。
無數槍口對準場中的九面，幾道靈質波動劇烈的強大身影落下，天空中又是白霧蕩開，顯露出一五官立體的英俊男子。
“天君”，八人議事團的現任議長，不隸屬人魂兩派，而是獨立的監事長。
他目光一掃，一輪銀光瞬間碾壓在九面的身上，將其頃刻間壓倒在地——
“八分誓言。”
退出了惡靈化的瑛皇向季離迅速傳遞信息：
“那是八人議事團的核心，并將整個首都籠罩保護在其中。”
“九面是八人議事團中的強者，議長并不代表絕對的力量，但他的權柄來自于‘八分誓言’，足以對九面完成壓制，有他出面，這事兒就算了了。”
季離能感受到那其中蘊藏奇異的靈質力量，那像是某種規則，這讓他微微皺眉，本能地排斥。
就像他不喜歡所謂的閃街血契和通天塔旋桌血誓一樣，這“八分誓言”，似乎同樣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么？”
“現在了解，也的確是個不錯的時機。”
瑛皇小聲道：
“你應該了解過閃街的血契，八分誓言是類似的東西，這種東西，被稱為‘靈樞’。”
“它的誕生來自于高度集中的人之靈集群意志，能約束一眾強者，并貫徹群體的意志，互相團結，作為力量和規則的見證。”
“不同的靈樞，根據其誕生的緣由具備不同的規則，不過和閃街的血契相比，我們‘八分誓言’是從亞洲聯邦分裂時奪走的，不完整，但也具備足夠的力量……”
“等到你加入八人議事團，你也自當沐浴在誓言之光下。”
季離頓時皺眉：
“這就是你們全然沒有在意我‘國籍’問題的原因？”
瑛皇搖頭：
“這并不重要，只要你愿意為新羅付出，完成立誓后并不會影響什么。”
也就是說……統治這個國家的，或者說維系這個國度的覺醒者的，就是這樣一個東西？
季離對此極度不感冒，但眼下的情況還沒有解決，他并沒有多說什么。
兩人都是強者，信息傳遞的速度并不慢，此刻天君已經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尤其是季離的身上：
“極光市總署長……黑山羊，這本是一場榮耀的授勛儀式，卻沒想到演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微微一頓：
“對此，我作為監事長，代表八人議事會向你表示歉意……可以先請你背后的人出來么？”
瑛皇猛然一愣，扭頭看向季離的目光中跳動著驚愕。
而季離則咧開嘴角：
“菲林小姐……”
季離一側的空間化作黑白，菲林高大的身影從其中漫步而出：
“你好，天君。”
同時，清冷的嗓音蕩過季離的耳邊：
“極光市特管局和閃街新的鮮血貴族組成的支援已經合力解決了那批亞洲聯邦人，他們正在趕往此處。”
季離微微點頭，表示了解。
極光市特管局的支援，應當是他安排在暗處，隨時準備支援兔子妞兒一行的閻璽羽。
至于閃街的鮮血貴族，根據琴之前突然發來的信息，應該就是這家伙……
不過她怎么去幫忙了，是因為打不通自己電話找過去了么？
他很難想象，兔子、鳥和蜘蛛三種動物聚在一起會產生什么樣的化學反應——
這么一說，好像茉莉也在車隊里。
季離扭頭看向瑛皇，他此刻正一臉“你居然瞞著我”的神情，季離道：
“人總是要給自己留有后手的……別告訴我你沒考慮過九面還有其他手段的情況。”
瑛皇嘴角一扯：“自然是有所預料……”
“所以‘天君’會解決這件事？”
“那是自然。”
“記得把我的手機一塊兒賠了。”
瑛皇：“……”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這家伙有些淡定過頭了。
哪怕是有底片魔女在背后跟著，但深處他和九面對抗的風暴中心也依然能如此淡然……這不是膽識能解釋的。
這貨給他的感覺，更像是八人議事廳中坐著的同僚……他有些太冷靜了，無論是九面識破偽裝的時候，還是九面展現出癲狂輻光的時候。
“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兒子安然無恙。”
季離順口將這件事告知瑛皇，后者倒也是颯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的計劃。”
這時他注意到季離這身新定做的制服，高立領加圍脖的設計怎么看怎么路子野，又補了一句：
“制服不錯。”
“謝謝。”
季離擺弄了一下衣領。
而看著款款走來的菲林，天君降下身形：
“閣下，許久未見了。”
菲林淡淡點頭：
“不用過多在意，這是你們新羅的事。”
顯然兩人是認識的，而且菲林的地位，似乎還要在這“天君”之上。季離思索。
而天君則身形一閃，出現在被銀光壓制的九面身旁，眼中滿是復雜的神色：
“九面，你有準備為你的行為辯護么？”
仍然處于惡靈化狀態的九面，態度就已經代表了一切，他發出低沉的笑聲：
“沒有。”
天君長出了一口氣，看著他身上的癲狂輻光還未徹底消散的橙光：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避開八分誓言的約束的，但是……”
他的聲音驟然拔高：
“根據八人議事會規則，誓言之下，你的行為將會遭受審判。”
而后他微微埋低腦袋，眼中的復雜跳躍著沉痛，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我沒想到，你會做到這一步……除了癲狂輻光外，你還和哪個存在進行了交易？”
九面只是低沉地笑著，沒有說話。
天君眼中的失望更甚一分：
“……你我相識這么多年，無論是八人議事廳還是新羅，都記得你的功績，璃心更是……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說？”
九面這才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失敗者的神情，甚至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做出選擇吧……”
天君眉頭一皺：
“什么？”
“我說……”
他身上的銀光驟然顫動，天君神色一變，手中靈質勃發，但那銀光卻顫動依舊。
不遠處的菲林猛地皺眉，瞬間出現在季離的身旁，而四周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聲巨響爆發——
八分誓言的銀光驟然破裂，九面的身軀拔地而起。
那最后一塊沉重的鐐銬從他的脖頸上落下，砸在了地上，一絲詭譎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泄露而出，將四周的維度沖裂密密麻麻的縫隙：
“天君，做出選擇吧……”
暴風般的靈質將四周無數特管局特工吹垮，徒留寥寥數人還能停留在原地，看著九面的瞳孔極度緊縮。
而撤立于天空的天君則放下了手臂，眼中滿是震驚：
“這不可能……”
被菲林的黑白色靈質庇護的季離，也感知到那九面身上那一縷極度詭譎的氣息。
那東西，竟然帶著和那八分誓言相近的波動：
“菲林小姐，那是什么？”
菲林面無表情：
“悖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