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捅得還挺狠。”
季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也算是體驗一把透心涼了。
墓碑歪頭：“那有機會讓你捅回來？”
季離視線一擰：“我不會當做沒聽過。”
對方頓時呵呵一笑：
“這可不是私人恩怨，只是……”
“上一個這么說的人已經死得渣都不剩了。”季離眸光一閃，墓碑頓時抬起雙手，態度還怪好的：
“……我道歉。”
季離收回目光，繼續感知體內變化：
“我高估了你的出手速度，太磨嘰了。”
墓碑聳肩：
“畢竟白島和凱頓聯邦的人在，我得確保環境一切正常。不過老實說，你用宿魘的人格遺物聯系上我的時候，還真是挺令人驚訝……”
“東西想要回去？”
墓碑否定：
“那倒不必，我和那家伙的關系還沒好到需要紀念品的程度，你自己留著吃掉吧，只是對你的能力有些意外。”
在出發去首都前，季離就已經和菲林商定好了，從通天塔本身直接入手的計劃。
依靠來自上一段記憶給予的人格碎片——“世界樹子體頻率儀”獲得的能力“高頻感知”（目前這個能力已經融合到了滅亡引擎中），感知宿魘人格遺物上可能殘留的通天塔相關的“頻率”，季離得以聯系到墓碑。
當然，其中依托了菲林的時空力量進行了某種加持，在常態情況下，這份能力遠沒有這樣強大的定位和聯絡功能。
之前觸發的兩段記憶帶給了季離巨大的謎團，截至目前，他還是不明白失去的那些記憶代表著什么，失憶的原因和當初飛升失敗的原因也完全沒有頭緒。
對此，他目前主要還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態，但記憶恢復帶來的力量十足驚人。
感知頻率的能力，還有這次的黑洞。
雖然記憶靈質化作的人格遺物水平存在差異，且極有可能參差不齊，但那記憶從他三百歲的年齡起算足夠古老，保不準后面還有更強的。
只是季離還未到不朽階段，可能無法融合每一份記憶帶來的力量。
像是宿魘的異界結晶引發的失落記憶帶來的小型黑洞，只能放在空御籠手里。
或者像這次這樣，通過人格陰影迸發器這樣的外物，同這股力量產生共鳴，實現將其短暫且完全利用的結果。
這次迸發的奧丁形態，也正是他收獲的那份記憶中出現的形態，這也進一步肯定了失落的記憶對力量增長的正向作用。
而這就需要更多的異界結晶了。
憑借他在新羅的地位和人脈，目前為止所能接觸到這東西的渠道也極少，蒙薩給出的直接答案竟是通天塔。
除此之外最能直接接觸到的，就是在凱頓聯邦的那一場拍賣會了。
菲林需要從通天塔那里奪回自己的碎片，他需要異界結晶，墓碑需要他，那么加入通天塔就顯得愈發順理成章了起來。
“不過我很好奇……”墓碑道：
“如果最終我一直都沒有出手的話，你要怎么解決從你手里逃得最后一口氣的九面，還有白島和凱頓聯邦的人？要知道，之前那次短暫的談話，實際上并沒能讓我們達成什么共識。”
季離覺得有些好笑：
“是什么讓你覺得，他是從我手里‘逃’得最后一口氣的？”
墓碑搖頭：
“你回歸人間體的時候左顧右盼地找九面的人格遺物，我的感知可不會看錯……”
話到一半，他自己猛地頓住：
“等等……”
旋即沉默數息：
“你是在確認他沒有析出人格遺物……”
季離擺了擺頭：“畢竟那樣的力量要掌控起來還是有點麻煩，一不小心打死了，沒有能殺死我的變數，怎么逼你出手呢？”
又是數息的沉默，而后傳來鎧甲處傳來細碎的碰撞聲，墓碑在鼓掌：
“精彩……有你這樣的搭檔，想必日后我會少很多麻煩……不過你沒料到白島和凱頓聯邦會來那么厲害的角色，這是你的失誤。”
季離的脖頸扭得咔吧作響：
“搭檔？我本身不擅長這些，有所錯漏也很正常，但無論白島也好凱頓人也好，他們的認知決定了他們無法殺死我，對我的生命不構成實際威脅。
而無法殺死我的東西，無論從什么角度出發都無需在意，我也懶得在意。”
墓碑好奇地看著他：
“這是你作為轉輪者的高傲么？”
“我很高傲么？”
頭盔下傳來墓碑沉悶的笑聲，它沒有為自己對季離的評價多說什么：
“……看似被動，實則主動，就連我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呵呵，真有趣。”
“是聯系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么……”
季離的確聯系上了墓碑，但二者之間的信任是個問題。
基于這個原因，季離認為：墓碑更相信和九面之間的交易而不是他，從墓碑并未和他透露更多有關九面的計劃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不然還和九面交易個屁啊，我都說了要加入了，你還不趕緊過來把我拉進群啊？
所以季離也只是表達出了一個意向，他還沒有必須要加入通天塔的理由，甚至并沒有和墓碑達成任何合作的共識，僅僅只是一次交流，并透露了自身對異界結晶的渴求。
但因為儀式的條件是要季離必須“自愿加入”，也就是“自愿被殺死”。
所以季離的那次交流透露給墓碑的信息，其實就只有一個：
“我要加入通天塔了，你看著點兒抽空找時間把我殺了吧。”
這樣一來，墓碑的注意力自然會集中在季離身上。
當季離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墓碑理所當然會跳出來把他轉化成死徒。
畢竟別人干掉季離可不算儀式，得他親自來。
這反而成為了季離的脫身手段，也是他前往首都之前所做的準備工作之一。
事實是他的準備的確有效，從出城那會兒九面就開始搗亂了，他讓兔子代替自己坐在車里也起到了效果。
那你說季離要是真死了怎么辦？
大雷的替死膠片還在身上，除了代替他完成立誓外，這東西最根本的用途是免死，所以他死不掉。
最后的情況也的確走向了季離預想中最壞的結果，但這同樣在他的掌控之中。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準備在戒嚴和授勛結束后，去一趟凱頓聯邦再做定奪。
如果條件符合的話，甚至可以借著這次外出，在凱頓聯邦去完成墓碑的儀式，只要讓大雷在暗處盯著就好。
但是情況的變動的確比他想象中還要快，九面的壓住八人議事團的籌碼也足夠大，這種時候，拼的就是誰做的準備更多了。
如果這場授勛儀式一切正常，九面最終的計劃也徹底失敗，季離就安心去凱頓聯邦，他就不需要逼著墓碑出手來假死，一樣可以加入通天塔。
而這場假死作為季離的脫身手段之一，雖有算計墓碑的成分在，但正因為是生死威脅，看起來存在賭博性質，所以可信度極高，在墓碑看來他可能還算是救了季離一命呢。
某種意義上來說，別管什么算計不算計，墓碑要真犟著不隨你的意，不出來給你一刀，那你黑山羊還拽什么？
有著這一重成分在，季離加入通天塔之后得到的信任勢必會比他原本的計劃要更多一些，也會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試探。
畢竟他除了對異界結晶的渴求外，還得幫大雷找找她身體碎片的線索，本身就目的不純，是來當二五仔的。
對于季離來說，其中的諸多操作細節，在墓碑那邊不是問題，反倒是他和菲林之間，面對瞬息萬變的局勢，能否在幾乎無法有直接信息交流的情況下達成配合。
那種情況下，就算是靈質交流也會被不朽者和墓碑察覺到，引發猜忌，但好在兩人的配合默契無間。
在天君因為九面的脅迫，將矛頭轉向季離的那一刻，就已經代表了最極端的情況已經出現。
菲林果斷借著“受傷”在瘋狂劃水，全程神隱，就是給墓碑創造機會。
不過也是黑洞反應堆太給力了點，菲林的確沒什么出手的必要不說，連墓碑也得等季離把氣撒完再說。
這讓那些失落的記憶對于季離來說，就更具誘惑力了。
“那么……閑話就先到此為止吧。”
墓碑單手攤起一只手掌，身上的裝甲碰撞作響：
“重新成為死徒的感覺如何？”
在利用替死膠片的情況下，季離的身體依然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最顯著的便是靈肉合一狀態的改變，原本他的靈質就是十分精純的惡異靈質，此刻已經完全沒入全身。
這帶來的，是隨著他的屬性同步加持的肉體力量，他現在就算不用進入惡靈化，也具備相等于惡靈化的身體素質。
但最重要的，還是靈魂扳機傳來的，此刻對這片空間的那股奇異感覺，就像是回家了一樣。
“倒是忘了，你還沒有找回自己的記憶。”
墓碑說著，為季離解釋道：
“我們生于巢穴，游走于維度，大多數時候，維度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就如潛水一般上下浮動，無論是倒影世界還是惡之海都是如此。……哦，人之靈一般叫那個地方作‘里世界’。”
在墓碑看來，季離是一個沒有找回記憶的轉輪者，它很貼心地為季離介紹著死徒的“優越性”。
季離思索著，此刻靈魂扳機傳來的對周圍陌生維度的感觸，不再有以前那種明顯被排斥的感覺，甚至有一種舒適性。
稍微一觸碰，靈魂扳機傳來的也不是曾經那種突然“一激靈”的感覺，而是像心臟噗通跳動的聲音——
他瞬間便“看”到了這處靈薄獄的出口在何處。
這也就代表著，成為了“死徒”的他，可以看到維度之間的入口，可以隨意出入任何靈薄獄。
但是，他并非完全的死徒，而且靈魂扳機似乎有些不一樣。
這時，身旁也適時傳來了墓碑的指導：
“相信你也感覺到了，死徒沒有靈魂扳機，也沒有惡靈化，因為我們就是惡靈。
取而代之的是‘血肉扳機’和‘自噬儀式’，因為我們的肉體和靈魂是一體的，只有內外之分，而沒有靈肉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