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對小紅帽的回答并不意外，因為他自己也沒什么思路。
從直覺上，他當(dāng)然覺得兩件事是有聯(lián)系的，畢竟小紅帽和老鄭兩個人都與“童話”異域有著糾葛，而那些天使教徒就盯上了他們兩個，白色展廳中的獻祭顯然是某種精心布置的“儀式”，其針對性是顯而易見的。
但就像小紅帽說的那樣，這兩件事之間還缺少一個關(guān)鍵的“連接”，那就是天使教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獻祭，總要有所求吧？他們選擇小紅帽作為目標(biāo)，總要有理由吧？
莫名地，于生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一件事，那是他在白色展廳與那被獻祭的犧牲者“交談”時，從對方口中聽到的一處細節(jié)。
那兩名天使教徒在執(zhí)行儀式時所不斷重復(fù)的一句話——
“救主脫離苦海……”
小紅帽聽到了于生的輕聲嘀咕，下意識轉(zhuǎn)過頭：“你說什么？”
“天使教徒的目的，‘救主脫離苦海’，你應(yīng)該還記得這句話，另外還有就是‘助祂降臨’，”于生說道，“有沒有這樣一個可能，‘童話’異域的某些特性，能夠幫助一個被困在某個地方的‘晦暗天使’掙脫束縛？或者說……‘童話’異域整體甚至就是一個‘祭品’，能用來讓晦暗天使降臨？”
小紅帽瞬間微微睜大了眼睛。
“權(quán)當(dāng)是個思路吧，我去特勤局的時候也會跟他們提一下這件事情，”于生慢慢說道，“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解決‘童話’異域又多了一個理由。”
小紅帽點了點頭。
該回去了。
孤兒院的孩子們還在等著自己的家長，于生也得回去確認一下人偶和狐貍在家有沒有搞出什么亂子。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小紅帽回過頭，若隱若現(xiàn)的狼群在她身邊浮動著。
“不用，我直接開門走，”于生擺了擺手，而后就在要離開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件事來，“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曉曉也進入我那個‘夢境’了。”
正準(zhǔn)備騎著狼離開的小紅帽瞬間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于生，過了兩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你是說那片灰暗的荒原？！”
“對，”于生點了點頭，“就中午的時候，她說她在午睡，然后落進了黑森林里，在被狼追趕的時候不知怎么就逃到了那片荒原上，我和她待了一會，小姑娘倒是沒有害怕——從結(jié)果上，她還躲過了黑森林的一次侵蝕，算是好事。”
小紅帽眨了眨眼睛，神色間帶著思索：“這么說的話……我出門前曉曉已經(jīng)醒了，她當(dāng)時確實在興致勃勃地跟朋友們說自己做了個什么怪夢，不過我當(dāng)時急著出發(fā)，就沒怎么在意。”
“你還記得自己進入那片荒原時的情況嗎？”于生好奇地問了一句。
小紅帽皺起眉，認真回憶著：“……似乎也是在進入黑森林的時候，當(dāng)時遇到了狼群，正準(zhǔn)備躲起來，結(jié)果剛跑出去兩步就突然恍惚了一下，腳底一晃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片不認識的草地上了。”
兩人面面相覷，而后各自若有所思。
……
虛幻的大門憑空開啟，于生的身影從門中邁步走出。
腳剛踩在家里的地板上，他就聽到了胡貍開心又含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恩公你回來啦！”
于生循聲看去，便看到胡貍正坐在一旁的餐桌前，拿筷子卷著面條，卷得跟雞腿一般在那啃著，啃得臉上都是醬汁。
緊接著又是艾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咋樣？事情還順利不？我離開之后你們又發(fā)現(xiàn)什么新線索了嗎？”
于生回頭一看，看到三個艾琳正扎堆坐在茶幾上，其中兩個艾琳趴在電腦前，一個負責(zé)敲鍵盤一個用兩手抱著鼠標(biāo)，兩具身體配合著一通操作猛如虎，剩下一個艾琳正仰起頭，好奇地看著這邊。
“老鄭的事情還挺復(fù)雜，回頭我跟你細說，”于生一邊隨口對小人偶說著一邊把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后過去給胡貍擦了擦臉，結(jié)果剛擦到一半就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又用尾巴擦嘴了？”
“恩公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廢話！這條的尾巴尖都炸醬色兒了！”
“……嘿嘿。”胡貍頓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順手把臟掉的尾巴拽了下來，跑去扔進了衛(wèi)生間的洗衣機里。
于生看著一愣一愣的：“……你的尾巴能用洗衣機洗？！”
“能啊，”胡貍一臉理所當(dāng)然，“尾巴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于生眼角抽了一下，似乎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最近家里剛洗完的衣服上面也總是能找到狐貍毛了……
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類似的奇奇怪怪的狀況，隨口念叨了幾句便對人偶和妖狐說道：“好了，吃飯的玩游戲的都先停一下，我說個事。”
“我這不用停，專門勻出一具身體聽著呢，”背著畫框的艾琳從茶幾上跳了下來，啪嗒啪嗒地跑到于生面前，仰著頭，“啥事？”
“我可能找到暫時讓小紅帽和孤兒院里的其他孩子們免受童話影響的辦法了，”于生一臉嚴肅地說道，然后想了想，又調(diào)整了一下說法，“或者換個說法，是找到了一個讓他們在受到‘侵蝕’的時候‘緊急避難’的辦法。雖然目前還只是個思路。”
這句話一出來，艾琳頓時一臉驚奇：“啊？什么辦法？”
“你們還記得曉曉也進入我那個‘夢境’的事情吧？”于生在胡貍旁邊坐了下來，一臉認真地說著，“剛才我跟小紅帽核對了一下情況，發(fā)現(xiàn)小紅帽也是在進入黑森林并且被狼追逐的時候‘跳頻’進入那片荒原的，再聯(lián)系到當(dāng)初胡貍也是在被饑餓侵蝕到危險階段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那片曠野上，所以現(xiàn)在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的話沒說完，艾琳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也就是說，跟你建立‘聯(lián)系’并獲得進入那片荒原‘權(quán)限’的個體，一旦遇到致命危險，其意識會被動地進入那片荒原‘避險’？”
“目前只是個猜測，”于生點了點頭，但言語間還是很謹慎，“具體的生效機制和‘有效度’還需要驗證，但就目前看來，胡貍、小紅帽和曉曉都是在類似的邏輯下進入那片荒原的。”
胡貍這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好奇地看著于生：“所以恩公你的意思是……”
“我們現(xiàn)在暫時還沒辦法把整個‘童話’異域給解決掉，但如果能把目前受到童話影響的孩子們先保護起來，那也是個巨大的進步，”于生說道，“而且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有什么損失——頂多就是我回來多喝兩碗紅糖水……”
于生最后一句話的說法讓艾琳有點無語，小人偶嘀嘀咕咕：“那兩碗可不一定夠，你還不如‘睡’半個鐘頭。”
于生擺了擺手：“這都是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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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小問題，那接下來說說大問題，”艾琳瞥了于生一眼，“你打算怎么‘操作’這件事情？”
“怎么操作？”于生一愣，“還能怎么操作，就最簡單的，讓他們接觸我的血唄……”
艾琳頓時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于生：“你的意思是，你要把幾十個未成年人集中到一起，出于效率考慮可能還得讓他們圍成一個圈什么的，然后你一邊繞著圈走一邊放血，把血涂在孩子們身上……對吧？”
于生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人偶：“這有什么問題嗎？”
艾琳：“你再腦補腦補這個畫面？”
于生有點醒過味來，皺眉開始尋思。
旁邊胡貍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胳膊：“恩公，在我們那兒，正規(guī)的巫血之術(shù)都不能這么搞的，這么干的通常是邪修——搞一半就會讓治安仙人抓走了，起碼判三百多年。”
于生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表情卻有點呆滯：“那這聽上去確實畫風(fēng)有點不對，孤兒院里的孩子們能答應(yīng)，那些理事會派過去的安保人員恐怕也得給我舉報上去……”
“所以還是得想個正常點的辦法，”艾琳攤開手，“起碼不能是畫風(fēng)這么邪性的。”
于生繼續(xù)皺眉，繼續(xù)開始使勁尋思。
他尋思了好長時間，突然間靈光一黑。
“這么著吧，把孩子們集中起來挨個涂血可能確實不太合適——那把孩子們集中起來吃毛血旺行不？”
艾琳呆滯地眨了眨眼睛。
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的人偶小姐直接跳了起來：“我怎么感覺這事兒更TM邪性了！”
于生撇了撇嘴，又扭頭看向身旁的狐貍姑娘：“你覺得呢？”
胡貍卻只是直愣愣地看著于生，兩秒鐘后口水就下來了：“恩公，我可以先嘗嘗。”
艾琳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倆人（），作為梧桐路66號正常三觀的頂點（自認為），她感覺這件事好像有點過于炸裂了。
雖然平常這座房子里炸裂的事情就一向不少。
幸好，在小人偶再次跳起來之前，于生忽然又拍了拍腦袋：“等等，還是得從長計議，毛血旺也不太行。”
艾琳頓時松了口氣：“我就說嘛，你這人……”
于生：“小孩子可能吃不了辣。”
艾琳：“……你這人到底是有什么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