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后，海森堡首席臉上的暴怒和驚駭逐漸退卻，重新浮現出歷經無數風浪洗禮后的沉靜，緩緩開口：
“這件事到此為止。
熔鑄之爐的丟失，我負主要責任。
是我忽略了矮人族對自己血脈傳承神器的獨特感知能力，低估了這種聯系在近距離被激活時的強烈程度。
又沒有給你配備足夠的防御力量。
以為在君坦丁，在貴族院本部，在我眼皮底下，沒有人敢動手。
是傲慢蒙蔽了我的判斷。
格蕾絲那里也是我同意讓你去接洽的，一切謀畫，一切風險，最終的責任，都在我這個首席身上。”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溫和而堅定，落在費奧多爾身上：
“教委長，你好好養傷，過兩天的貴族武斗祭，好好準備?！?
費奧多爾臉上瞬間涌起更深的羞愧之色，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海森堡一個眼神制止。
嘴唇哆嗦著說道：
“先生，我……都是我大意……是我沒能守護好熔鑄之爐?！?
海森堡猛地一擺手，止住了費奧多爾的聲音：
“安心養傷，一件外物而已?！?
他剛才佝僂的身軀此刻挺得筆直，仿佛能撐起崩塌的天空。
從他身上轟然爆發的不再是憤怒的火焰，而是歷經萬難不倒，源自血脈深處的驕傲與自信。
海森堡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貴族院傳承上萬年，歷經魔潮肆虐，見證王國更迭。
面對過深淵入侵，遭遇過魔神覬覦。
卻始終屹立不倒，盛威籠罩整個魔潮大陸。
靠的從來都不是什么神器，靠的是人！
不同的出身，不同的姓氏，不同的家族，都能為了一個目標——
守護帝國的秩序、傳承貴族的榮光、維系大陸的平衡。
緊密團結在一起，這才是貴族院血脈中流淌的永不枯竭的力量，這才是貴族院永遠昌盛的秘訣！
放心，貴族院不會因為一件神器而沒落。
只要人心不散，失去的，我們終將會親手奪回來，屬于我們的榮耀也必將以更璀璨的光芒重現?！?
曼弗雷德站在一旁，聽著那振聾發聵的宣言，眼中也閃過一絲久違的銳利光芒。
他微微躬身，無聲地表達著最高的敬意。
直起身后，曼弗雷德的目光已經恢復到情報頭子特有的冷靜，他迅速提出了最緊迫的現實問題：
“先生，格蕾絲那邊我們怎么處理，還有海族那個女人。”
海森堡沉聲說道：
“事情不能鬧大，不然影響會遠比損失一件神器還要嚴重。
格蕾絲那邊很好處理，你找人告訴夏佐，就說格蕾絲從她未婚夫，海賊王雅恩·修斯那里弄來了一件神器。
雅恩是魔神后裔，他那座傳說中堆滿了無盡寶藏的‘魔神寶庫’里藏著一件神器合情合理。
另外告訴夏佐，這件神器不是別的，正是熔鑄部落的熔鑄之爐。
夏佐知道這個消息后，一定會坐不住的！”
曼弗雷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另外，讓卡西米爾把格蕾絲在大陸各地建立的秘密基地和力量，包括她那個什么商行的秘密基地的位置都整理出來，把有關熔鑄之爐的線索放到這些地方。
讓夏佐帶著他的人一個一個去翻騰吧！”
曼弗雷德眼中一亮：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海森堡緊接著說道：
“這件事就讓卡西米爾去辦吧，等他去戰爭教會修復完“審判之錘”，就專門負責這件事。
至于人魚族那個女人……南域帝國的格雷戈不是他早就對無盡之海的富饒和人魚族的收藏垂涎三尺了嗎？
找人告訴他。
如果他能做通他父皇的工作，我們貴族院，會給予他充分的支持！”
“是！”
海森堡眼中閃爍著瘆人的寒光：
“我貴族院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幽暗的密室中，只有角落幾顆懸浮的深海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圍坐的幾人面孔映照得半明半暗。
柯恩聽完克萊爾的敘述，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你確定沒把費奧多爾打死吧?！?
搶走那件本就歸屬于矮人族的神器，是一碼事。
可以說成是“物歸原主”或者“矮人族內部事務”。
就算鬧大了，道理也站在矮人這邊，貴族院再憤怒，也很難在明面上掀起什么滔天巨浪。
帝國內部各方勢力也不會支持海森堡。
可要是把費奧多爾，海森堡這位帝國貴族院首席的頭號親信、心腹大將給打死了，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這無異于給貴族院臉上來上一記血淋淋的耳光。
這觸及了帝國權力核心的底線。
海森堡為了維護貴族院的威嚴，為了震懾所有潛在的挑戰者，哪怕只是為了立威，也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掀起一場席卷大陸的風暴。
他甚至可能聯合與格蕾絲勢同水火的夏佐，徹底將格蕾絲的勢力連根拔起，驅逐出東域帝國。
這將徹底打亂柯恩精心布置的棋局。
克萊爾毫不客氣地甩給柯恩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本王像是那么不分輕重的人嗎，放一百個心，人沒死，都是皮外傷。
估計過兩天都能起來參賽?！?
柯恩緊繃的神經這才緩緩松弛下來，臉上的凝重消散，重新恢復了掌控全局的從容。
他微微頷首，目光轉向坐在另一側，渾身上下透露出興奮的矮人兄弟：
“多謝兩位矮人大師。
如果這次沒有兩位大師的出手，我們的計劃絕對不會這么順利?！?
巴恩斯·奧恩那張布滿熔巖紋路的粗獷臉龐，此刻因為激動而泛著紅光：
“不，不，得是我們整個熔鑄部落感謝陛下您。
您幫我們尋回族中神器，讓我們這一脈終于可以洗刷這些年因為丟失神器而背負的恥辱了?！?
一旁的格列高利·奧恩更是豪邁地大笑起來，他看向柯恩，眼神中充滿了心悅誠服的敬佩：
“說實話，當初鐵巖酋長力排眾議，非要跟你們人類合作。
老子當時心里可是一百個不樂意，覺得這個新上任酋長是不是被狡詐的人類灌了什么迷魂藥。
但現在老子服了，心服口服，鐵巖酋長這步棋真是矮人族最正確的決定！”
格列高利豎起大拇指，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贊嘆。
柯恩聽著兩位矮人發自肺腑的感激，臉上露出溫和笑意：
“兩位大師言重了，合作共贏嘛，我們本來就是盟友！”
雙方客套一番，柯恩便讓兩人把熔鑄之爐帶回熔鑄部落，交到托爾金·淬火大師手上。
這種神器只有在淬火大師這種頂級鍛造師身上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格列高利粗獷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深以為然的神色，他用力點頭：
“陛下放心，淬火大師是我們熔鑄部落的活體鍛造法典。
神器歸他執掌，是我們所有族人的心愿！”
柯恩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轉向巴恩斯·奧恩，這位在兩位矮人中明顯地位更高、性格也更沉穩的傳奇強者：
“請巴恩斯先生回去跟淬火大師親自轉達，過兩天我會派遣一個奇械師去往熔鑄部落，由他們共同商議。
研究如何將熔鑄之爐的力量轉化為能夠大規模列裝軍隊的制式化、標準化的魔力武器裝備。
最好能在一年之內，完成對艾菲因境內的所有軍隊的魔力武器列裝?！?
巴恩斯·奧恩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訝異：
“奇械師？
柯里昂陛下麾下竟然還有這種近乎失傳的古老職業傳承，真是讓人意外。
說起來，奇械師這種職業跟我們先祖還有一絲關聯?！?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下巴濃密的胡須，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柯恩微笑著說道：
“正是因為這份古老的淵源，我才想著將這個難得的奇械師人才送到你們熔鑄部落去。
讓他在矮人族最頂尖的鍛造技藝熏陶下，專門研究各種魔力武器。
對了，這個奇械師目前是艾菲因軍事裝備部門的負責人。
同時，我也已經以艾菲因王國最高軍事委員會的名義正式聘請托爾金·淬火大師為該部門的首席高級顧問！
以后艾菲因王國軍隊的制式化、標準化魔力武器裝備的研發與升級，就全仰仗淬火大師的鍛造神技與這位奇械師的創新智慧了。”
柯恩口中的這個奇械師自然就是貝內特·羅杰斯。
當初在混亂魔主手下，替魔主打造了聯系六十二柱魔神瓦拉克的通訊魔柱。
后來從混亂魔洲逃了出來，最終落到了柯恩的手中。
當初把貝內特從失落之地帶回來之后，就讓他在艾菲因成立了一個軍事裝備部門。
歸屬于艾菲因軍事委員會，由豪格親王親自掌管。
柯恩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想法，讓貝內特去“熔鑄部落”，結合矮人族的頂尖鍛造技術，徹底發揮出奇械師這個職業的全部潛力。
如今正好借著神器“熔鑄之爐”，完成這個計劃。
巴恩斯臨走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猛地頓住腳步，說道：
“對了，淬火大師特意讓我帶句話給您，說有了這件熔鑄之爐，能把你的‘時空之書’從圣器提升到半神器的級別。
等你把提升的材料收集完畢后，來熔鑄部落一趟。”
柯恩心中一陣激動，終于可以提升了。
當初梅菲斯和玫蘭莎的祖父可是說了，“時空之書”是有神器雛形的！
也不知道提升到神器級別后，“時空之書”能夠達到什么地步。
送走奧恩兄弟后，柯恩臉上的激動和欣喜逐漸平淡。
望向格蕾絲和克萊爾，聲音變得沉靜了許多：
“東西雖然搶到了，但并不意味著就萬事大吉了。”
格蕾絲正把玩著自己那如同白玉雕琢的纖纖玉指，聞言動作微微一滯，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不是說海森堡那個老家伙為了大局，不敢聲張嗎？
既然他不敢掀桌子。我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柯恩苦笑道：
“殿下，人家不聲張又不代表不會報復。
海森堡可是貴族院首席，執掌著大陸最古老、最龐大、根系深扎于整個中央帝國乃至影響整個魔潮大陸秩序的勢力。
從某種程度上說，貴族院的歷史可是要比中央帝國還要久遠。
克萊因皇族沒立國的時候，貴族院就已經成立了。
這樣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經歷了無數腥風血雨，將權謀刻進骨子里的老怪物。
他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在他眼皮底下，搶走他視若未來戰略基石的神器熔鑄之爐。
然后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忍氣吞聲？”
格蕾絲的臉色這才鄭重了些，微微坐直了身體，聲音也帶上了一絲認真：
“他會怎么報復，我是東域帝國的長公主，又不是他們中央帝國的人?！?
克萊爾也顯得滿不在乎：
“就是，我還是海族，又不是你們人類，有本事讓他來無盡之海找我?！?
柯恩冷靜分析道：
“海森堡的手是伸不到東域帝國和無盡之海。
但不代表別人不行?！?
他首先將目光投向格蕾絲，聲音也放緩了幾分：
“殿下，自從我們利用暗翼家族交付的那兩條‘黃金走私線’，掐斷了夏佐集團在西北大陸和黑市貿易中近七成的財政來源。
以及前不久我們聯手奪走了他在西北大陸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全部核心產業之后。
你的這位表弟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財政危機。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他，他那位野心勃勃，正與他爭奪帝位的‘好姐姐’格蕾絲·唐手上竟然擁有一件價值連城，足以武裝一支無敵軍團甚至改變帝國格局的神器。
殿下你覺得夏佐他會怎么做？”
格蕾絲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許多。
夏佐的財政危機是她和軍統一手策劃的，她比誰都清楚，此刻的夏佐就像一頭被困在絕境，饑腸轆轆的餓狼。
任何能讓他翻盤的機會，都會讓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格蕾絲的聲音帶著一絲質疑：
“你是說海森堡要跟夏佐合流？
這怎么可能？
即便我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認，夏佐是最有可能的下一任東域帝國皇帝。
而海森堡是中央帝國貴族院首席。
我們東域帝國和中央帝國一直以來都是博弈，競爭的關系。
甚至可以說是潛在的敵人。
這兩個人連合作最基礎的信任都不存在，他們怎么可能聯手?！?
柯恩沉聲分析道：
“合作？
你太看得起夏佐，也太低估海森堡這條老狐貍的手段了。
海森堡根本就不屑于跟夏佐合作，他甚至連面都不會露。
他只會隱藏在背后，挑撥夏佐這頭被逼急了的瘋狗去撕咬你，去搶奪熔鑄之爐，給你制造無窮無盡的麻煩。
說不定他海森堡早已經通過貴族院無孔不入的情報網掌握了你在東域帝國內部那幾個極其隱秘、埋藏極深的關鍵基地。
只需要像撒下誘餌一樣將幾條關于‘神器可能藏匿點’的絕密線索‘不經意’地泄露給夏佐。
就能精準地將夏佐和他那群紅了眼的瘋狗引過來。
甚至，更沒底線一些，海森堡還會把你‘烈焰紅唇’商行正常的經營分部也也包裝成可疑據點，引夏佐前去進攻。
到時候你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一兩處基地，而是整個商行的信譽、根基乃至你在帝國經濟命脈中的影響力。”
格蕾絲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要是真這樣，她可承受不住這么大的損失。
如果真如柯恩所言，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基業，將在內外夾擊下面臨傾覆之危。
柯恩隨后又把視線望向克萊爾：
“族長，海森堡這一次絕對會聯合那個野心勃勃的大皇子格雷戈，以更加強硬、更加咄咄逼人的姿態加大對你們人魚族的逼迫。
根據我的情報顯示，最多一年，格雷戈就會以肅清海盜、保障航道為名劍指人魚族的核心領地?！?
克萊爾倒是顯得很冷靜，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沒事，這不還是有你的嗎？
替你干活，你總要負責收尾吧?！?
柯恩微微一笑，對著兩人說道：
“這是自然，事實上，針對海森堡即將掀起的風暴，我早已經擬定好了一套完整的反制計劃。
說不定可以借著海森堡的反制，一舉瓦解夏佐在東域帝國苦心經營的利益集團。
讓夏佐在東域帝國內徹底淪為的孤家寡人！”
格蕾絲的美眸瞬間爆發出驚人的亮光，她身體微微前傾，緊緊盯著柯恩。
柯恩迎著她的目光，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除了你以外，東域帝國那些盤根錯節的大貴族、封疆大吏、隱秘組織。
他們在魔潮大陸難道就沒有自己的秘密據點、基地、或者見不得光的產業嗎？
如果海森堡提供給夏佐的那些關于‘神器藏匿點’的線索并非指向你的秘密基地，而是指向了這些東域帝國其他勢力的核心要害之地。
然后引導夏佐這頭被貪婪和憤怒沖昏頭腦的瘋狗帶著他的人馬去攻打劫掠這些地方，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格蕾絲眼中閃過驚喜，她瞬間明白了柯恩的計策，借刀殺人、禍水東引！
她回道：
“那夏佐在國內必將四面樹敵，成為眾矢之的。
那些被他攻擊的勢力，無論是明面上的大貴族，還是暗地里的巨鱷都會視他為死敵。
他苦心拉攏的盟友會離心離德，他本就搖搖欲墜的支持者更會徹底拋棄他。
可問題是，海森堡那條老狐貍他怎么可能乖乖地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柯恩微微一笑，說道：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關鍵的人，來暗中引導這一切。
還記得在之前的貴族武斗祭黃金組比賽中，被我打破本命武器的情報社副社長，卡西米爾·奧古斯特嗎？
我已經收到消息，他馬上就要啟程趕往戰爭教會總部，修復他那柄被我打斷神之契約的‘審判之錘’了?！?
格蕾絲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柯恩的目光隨即轉向眼神中同樣閃爍著興趣的克萊爾：
“至于南域帝國就更不用擔心了，只要格雷戈敢率軍出征，我會讓他的艦隊永遠沉沒在無盡之海！”
……
蘭登·羅伯特殿主望著推門而入的柯恩，上浮現出一抹仿佛洞悉一切的玩味笑容。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聽不出是詢問還是陳述：
“事情辦完了。”
柯恩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微微頷首：
“辦完了，很順利。
多謝蘭登殿主的支持?！?
蘭登殿主似有所指地說道：
“聽說圣輝學宮的校長費奧多爾在武斗祭前夕，跟人切磋的時候受了不小的傷。
這件事應該跟陛下辦的事情無關吧。”
柯恩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是嗎？
教委長受傷了？
真是令人吃驚?。?
不過以中央帝國貴族院萬載的底蘊，不至于連幾種療傷圣藥都拿不出來你吧。
應該不會對即將開始的傳奇組比賽造成什么大的影響。”
蘭登殿主笑得也很玩味：
“應該不會，不過陛下同時身為中央帝國的皇夫殿下，費奧多爾教委長身為貴族院教委長，也算是您的直屬下屬了。
下屬受了傷，而且是在這萬眾矚目的武斗祭前夕，您這位皇夫殿下不應該主動上門去慰問一下嗎？”
柯恩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
“恐怕我要是去慰問了，教委長的傷好的就更慢了?！?
柯恩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他向前一步，目光重新變得沉靜而專注：
“殿主，我這次登門除了是專程向您表達謝意外，還另有一件事想要拜托?！?
蘭登殿主眼神微閃，笑著說道：
“戰斗神殿很樂意跟預言之子做交易。
只要是神殿力所能及且不違背戰神意志的事情！”
柯恩盯著蘭登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我要見戰神！”